赵霞无比凄惨一生的开端,源于当年朱怀军的哪场工伤事故.
朱怀军从几米高的梯子上摔下来,昏迷不醒那么久后,还能康复,所有人都说那是个奇迹,说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赵霞同样也是有福之人,避免了当寡妇的悲惨命运。
当时赵霞也是这样认为的,一个家里面没有男人,那日子总是难过的。尤其是当她还有一个年幼的孩子需要抚养的时候,赵霞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大女人,做不到像铁娘子那样顶天立地地支撑起半边天,她已经习惯朱怀军宽阔的肩膀做依靠。
当初朱怀军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赵霞喜极而泣,恨不得八拜四方神灵,认为这是一个奇迹,但是她没想到这恰恰是她噩梦的开始。
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是朱怀军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只有赵霞这个枕边人才知道,他脾气有如此大转变的真正原因。
那是在朱怀军伤愈出院后的第二个月。朱怀军的身体有明显的好转,医生已经允许他回去工作,朱怀军显得很兴奋,在床上躺了半年多,他是一会儿都不想再在家呆着了。无奈妻子被他这次受伤吓得不轻,把医生的医嘱几乎当成圣旨在供奉,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执行得一丝不苟,任朱怀军说破大天去,赵霞就是无动于衷,不让他随意下地走动。
整天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朱怀军的心情可想而知,好容易医生那边松了口,老婆也变得好说话了,作为一个正常有生理需要的男人,朱怀军当天晚上就想跟好久没有亲热的妻子亲近亲近。
两个人天一黑就把儿子赶上床睡觉,然后他们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被窝,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出自己身体的异样,明明心里想得不行。可是那个他引以为傲的地方,仿佛喝醉酒了一般,一直都站不起来,折腾到半夜。朱怀军一颗火热的心变得冰凉,妻子当时没说什么,反而还在安慰着朱怀军,但是朱怀军敏感地能从妻子的眼睛中看到隐藏得很深的失望。
他以为自己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仍然需要时间,虽然有些郁闷,但是当时的他并没有往心里去。又过了一个星期,朱怀军仍然力不从心,他还是欺骗自己,自己的身体仍然虚弱,不能操之过急。可是好几个月又过去了,朱怀军并没有任何一丝起色,哪怕妻子暗地里买了好多有壮阳效果的菜,还特意买回牛鞭羊鞭之类的炖给他吃。一开始他还颇有耐心配合妻子,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好吃好喝努力将养身体,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朱怀军越来越感到绝望,与绝望一同被无限放大的情绪,还有身为一个男人,不能人道,所带来的耻辱感。
他也不想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突然觉得妻子哪里看着都不顺眼,衣服没有及时清洗,饭菜没有及时上桌,甚至儿子的哭闹声都能够轻易地激怒他。他只是感觉无论做什么,永远都处在烦躁之中,活着对他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别人看起来幸福美满的家庭,他感觉都是假象。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跟赵霞找茬。总是不断地找借口想跟她打架,哪怕妻子脾气再好,一直顺着他说,仍然抵销不了他想打架的欲望。因为他内心积压的所有怨气都需要找一个渠道,而贤惠的妻子,是他现下最好的选择。朱家从这一天开始再无宁日。
他只有每天拉着妻子吵上两架,再踢儿子两脚,才会在内心深处得到一丝丝的平静,他知道这事自己这样做是不对,可是他控制不了,他的脾气越来越大,说来就来,不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对外的场合,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要给妻子留些面子,因为他觉得全世界最可怜最值得同情最无辜的那一个就是他。
朱怀军毕竟曾经是一个居家好男人,在他的心底某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还存在着一种叫做良知的东西。这份良知,在他有几次不经意的起夜时,看到妻子满脸泪痕憔悴的脸,得到了最大的体现。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伤害妻儿了,不然也许有一天他会真的失去他们。
除了生理上的那一个小障碍,朱怀军仍然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有的生理欲望仍然存在,却没再没有了宣泄的渠道。他疯了一样想再一次享受****的快乐,为此没少看医生没少吃药,各式各样的偏方,只要他听说过他就一定会去尝试一下。在九十年代L市那样一个小城市里,几乎所有人都互相认识的情况下,朱怀军的做法,是很大胆的。
但是奇迹没有再次出现,他钱没少花,罪没少遭,疗效一点也没有,他甚至连在家看看黄片儿,刺激一下自己这样的方法都使用了,看到画面中****的男女,听到那动听的呻吟声时,朱怀军很清楚,自己内心是无比疯狂地想要的,但是他的小兄弟却一丁点儿也不配合,软趴趴地趴在那里,一点抬头的趋势都没有。
于是绝望下的朱怀军将目标转向了年轻漂亮的姑娘身上,他认为,也许是老婆人老珠黄对他没有吸引力,所以他才立不起来。外面满大街漂亮年轻的女人,他应该换个人尝尝鲜,去找她们试试。
于是生平第一次,朱怀军拿着自己的血汗钱,去找了个小姐。小姐见多识广,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但任她毫无保留地使出十八般武艺,奈何朱怀军的小兄弟就是不配合,那小姐累个半死,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朱怀军不行的话别来捣乱,耽误她们做生意。
也许说者无心,但朱怀军显然是听进心里去了,那小姐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废物点心了,终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朱怀军再也没有理由自欺欺人,他必须接受一个事实,从此之后他就算是个太监的事实。
老婆呢?老婆怎么办?老婆刚刚二十多岁,她还有大把大把的人生,难道就守着他这么个废人过吗?老婆常常在深夜里自摸,肯定是有欲望的。
如果老婆要离婚怎么办。他甚至连强留她的理由都没有。不,绝不!妻子是他心中所爱,哪怕现在他们相爱相杀,他也宁死都不想放手。
他开始常试克制。也许他给不了妻子作为女人的享受和幸福,但他现在至少,可以努力让自己看着像原来一样温柔可靠。发自于灵魂深处的戾气不是那么容易压制下去的,朱怀军必须要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在他的用心寻觅下,某天他检查线路时。正路过的女青年,被他看见了眼里。她是那么的充满青春活力,露出的笑容那么让他意乱神迷。
他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脚步,心动于她的一颦一笑。朱怀军似乎回到了他二十岁出头还未结婚的年纪,就那么无意间的一瞥,他的心好像又一次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他觉得他再一次地爱上了一个人。
他爱她的一切,这种美妙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哪怕他与妻子结婚多年。都没有长久地感受过这种心跳加速的幸福感觉,他甚至隐隐地觉得,如果是这个女人在他的身下,他一定可以提枪上阵长驱直入,奔向极乐的彼岸。
****这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积累,一旦毒素爆发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将他所有的理智都淹没。
一开始他只是不经意地反复巡查着那段路线。怀着一颗少男心期待,只要偶尔能看见一眼他心目中的女神,便觉得天都变成了粉红色般快乐。渐渐的,只是偶尔的一面。已经无法满足他澎湃的爱意,他开始小心翼翼地跟随她回家,就像贴心的男友送晚归下班的女友回家一样。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送她回家。就在她即将进屋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冲着自己笑了一下,那笑容,就像夜色中突然冉冉升起的太阳,把朱怀军整个世界全部都照亮了。
他觉得,她肯定是看见他了,她知道他在默默的守护着她,她做出了回应,在鼓励他进一步接近她。
所以第二天,朱怀军特意向单位请了假,理了头发,换了一身新衣服,穿上擦得锃亮的皮鞋,甚至在去的路上还买了一朵火红色的玫瑰花。
到最后出门之前他略一犹豫,拿了一把小匕首。就连朱怀军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顺手拿上那么匕首,也许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可能会用上。也许这一切都是他多想了,那所谓的回眸一笑,可能只不过是他脑海中太过思念太过想要得到而妄想出来的,他这一次主动去接触对方,大概就要真的到了梦醒时分吧。
朱怀军其实很有自知之明,他今年已经30岁,早已结婚,儿子都有了,工作每天脏兮兮的,如何配得上白领出身的她呢,优秀的她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看自己这样的人的。自己这一去吉凶未卜。
果然,朱怀军趁着她放假的时候找上门,满脸羞涩地介绍着自己,而对方一脸茫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她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默默地关注着她。
她显得很害怕,请朱怀军马上离开,威胁着要喊人。
所有的愿望落空,一瞬间从天堂被打向地狱,朱怀军出离地愤怒,他所有的付出非但没有取得任何的回报,还被当成了一个坏人来看。
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愤怒之下,朱怀军挥起了匕首,一刀接一刀地刺下去,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那具身体根本就不是他的,完全不受他的控制。等他回过神来,停下动作,原本漂亮的女青年,已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他吓得慌不择路地逃走,幸好他今天穿的新上衣就是褐色的,血液溅上去不久后失去了鲜活的颜色,变得不再那么显眼。朱怀军一路跑回家,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幸好家里没人,他胡乱将身上的血衣脱下,塞在隐蔽的角落。
当一切都处理完毕,他才感到后怕,鲜血温热的触感仿佛仍然停留在手上,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刚刚结果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原来杀人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就像杀鸡一样。不,不像杀鸡,杀鸡无法带给他这么惊险刺激的满足感,他觉得沉寂已久的那个地方开始蠢蠢欲动。
当天夜里,他跟老婆疯狂地折腾了好久好久,在老婆一次又一次暧昧的求饶声中,他仿佛找回了已经失去许久的男子气概。
这一次杀人所带来的激情,持续了整整一年。赵霞觉得老天爷对她实在太好,他们等来了生命中第二次奇迹。
然而当终于有一天她发现了丈夫藏在衣柜中的血衣,以及他睡梦中不小心说出的事实,得知她这段时间的幸福生活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赵霞虽然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大公无私可以大义灭亲的人,但她也同样没有冷漠到眼睁睁地看着丈夫走向一条不归路而不知劝阻。
这层窗户纸一捅破,朱怀军立刻变了个嘴脸,他隐藏在心中最深处的秘密就这样赤裸裸地呈现了出来,如果妻子不守口如瓶地帮他,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厉制裁。
他如何能甘心?他的生活刚刚开始趋向完美,那件案子警方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追究到他的身上,谁会在可以好好活着的时候去自寻死路呢?
一瞬间朱怀军的眼里涌出几分杀意,赵霞跟他夫妻多年,对他甚是了解,知道自己从体力上是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他的,眼见着要吃亏哪里会傻乎乎地一头撞上去,连忙顺着朱怀军说了几句,表明自己绝对绝对没有去公安局告发他的意思,这才安抚下去了他,可是终究还是有一根刺,扎进了朝霞的心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