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半烟心态崩了。
按容颜,自己怎么也算的上这绛阙仙界里前排中的前排。
按修为,自己堂堂洞虚境扛鼎,身份乃是琴宗宗主师妹,在如今的三千业界说是数一数二也没问题。
今日第一次见人动心,伸出的手居然还被打回了,而且看他的模样,压根没有半点儿在意自己。
宫半烟只觉得心坠入冰窟,那这一曲用情至深的凤求凰,又是弹给谁的?!师姐...难不成你真这么好运?
而这凤求凰乃是琴宗单传,其他人不晓得她晓得,琴宗从来就没有收过男弟子,这曲凤求凰为何又那么深切?
——
诚然,陈长安心态也有些崩。
自己这一曲凤求凰,真的是弹给自家东洲乃至业界的后院,顺道还打算稍稍把一把歆璇这妮子的。
可谁晓得当空就落下来这一席赤红旗袍,上来就仿佛很熟悉,红着脸动手动脚的。
歆璇当场炸毛,她怒道:
“这一位,又是陈教主您的别院?!好哇!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原来是与琴宗暗中勾搭上了,怪不得支开那小狐狸,执意要来,你存心气我是不是?我...哼!真够可以的!”
然后她声音瞬间就隐了下去,这次似乎是真有些动气了。
“不是...关键是,这女人我真不认识啊...”陈长安心中欲哭无泪,你说你,好好的仙子,没事盛装出席算什么?
还动手动脚的,真不熟!
陈长安刚刚信誓旦旦地说完心中已然满满当当,这迎头似乎又一曲凤求凰当场引来一只凰鸟。
这怎么说理?
宫半烟望着自己手指,纤细且修长,又对着陈长安讪讪一笑道:
“是本宗唐突了,听曲至深,还请公子见谅...不过还未问公子名讳,还有就是,方才,公子这一曲凤求凰又是弹奏于谁?”
宫半烟声音坦然,整个琴宗周边,哪怕是看客也好或是琴宗仙子也好,都听得一清二楚,既然两人实则毫无关系,那悬着那一颗心也缓缓放下,只是宫半烟面上稍稍挂不住。
但她很聪明,顺便带出了每个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这一曲悠扬的琴声,到底是弹给那个狐狸精的?!
陈长安坦坦然回答,字正腔圆道:
“我不过一介散修,名为陈长安,不劳仙子记挂,此一曲凤求凰,是为本道的家室,思念她很久很久了,此来,是见琴宗宝地琴声缥缈有感而发,若是道友们有心帮手,也可告知她一声,我很想她。”
想是想,只是这数目对不上,少了两个“们”字吧?
“时候不早,长安就不叨扰了,得寻地界歇歇脚。”
“咔吧——咔吧——”仿佛美玉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更有甚者当场昏厥。
陈长安对着那不计其数盯着他的目光像模像样地抱了抱拳,眼看就要远去。
“公子且慢...”宫半烟忽然出言喝住他,缓缓道:
“公子还未告知道友们您夫人的名讳,如今正当琴宗纳新时,绛阙仙界中有心之士不在少数,兴许能帮到公子。”
“而若是公子想要歇脚,不妨来我琴宗一坐,琴宗待客之道向来为仙界世人津津乐道,也绝不会有出格之事,还请公子放心,况且,公子似乎与本宗的琴谱有些渊源。”
陈长安回过头来,对着所有人,嘴角划起十分柔和的角度,他声音明朗且清楚:
“先谢过各位道友与仙子。”
“本道心心念念的人唤作‘歆璇’,我很心悦她,从一而终。”
声音散入风中,不晓得能被带远几里地。
“...哼,这种话说出来你难道不害臊肉麻?!真的是...这大庭广众之下...”
歆璇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陈长安这才是放下心念。
“这不是怕你气结?不过本教主这欲擒故纵怎么样?但这有渊源是拜你所赐?”
“差不多...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若是那琴宗女人不留你我看你怎么办,不过话说回来,真不沾花惹草了?”
“那可不...本座向来一言九鼎,歆璇你若是塑体之后,是什么实力?”
歆璇稍稍一想,道:
“洞虚差不多,神道天书得全就不一样了,至少也得是登神上人级别。”
陈长安一边跟着宫半烟,一边若有所思地对歆璇道:“那我得赶紧修仙,得先比洞虚高就行了吧?”
“嗯?”歆璇稍稍有些疑惑,“什么行?嗯嗯嗯?陈长安你想干嘛?!”
“有一说一,挺想的。”陈长安十分正色。
————
琴宗此届纳新,意外的整整十天没有闹出任何风波,人潮涌动的数目是先前的数倍,可所有人都十分井然有序,相当融洽。
不是没人想出风头,可谁出的风头有那位陈长安的大?
琴宗门前一曲凤求凰,将无数少女心弦彻底拨乱,然后还被琴宗副宗主亲自出言收留,这是琴宗第一次留男子,纵是陈长安已有家室,也不够少女们怀春的。
这时候跳出头去惹眼,无异于东施效颦,毫无意义不说,还定会被人耻笑。
也算是拜陈长安所赐,琴宗此届受累颇少。
不过,陈长安住下是住下了,可距离那宗门至宝还有些远,大家相安无事,功么撑死了也只有微末一点,要想找机会触及至宝还真没那么容易。
陈长安于安置的居室中踱步,自己纯靠满腔热血入了琴宗,现在的情况就是,至宝是什么,至宝所在地,该怎么去的,是偷是抢,都没有考虑。
“我当陈教主次次计划严密来着,你既然心里没底,那么急着来琴宗干什么?琴宗如今洞虚不在少数,这位宫半烟,半只脚在合道,顶头还有位合道,你除了将整个琴宗上上下下全攻略完,还有别的法子吗?”
陈长安坦然道:
“暂时没有。”
“......就知道你啥也没想好。”歆璇叹了口气,“这琴宗,确实与我颇有渊源,好在当天你弹完之后把古代收了回去,没被那副宗看到。”
“怎么,有仇?”
“也不算...按辈分来算,这琴宗祖上的祖上的祖上...无数辈,是本座随手谱出的一首曲子,应由而成的,我也算这琴宗的祖师爷了,至于那至宝么,其实是一颗种子。”
“种子?”
“本座登神前,最后一首琴谱作罢,将所有心念剥离置入一枚种子,被这后生的琴宗收为至宝。”
陈长安点点头,“那你作的最后一首琴谱是什么?”
“正是,凤求凰。”歆璇淡淡道,“所以你晓得我为什么那么生气了?不过你那曲又是哪里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