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在这里没有感情牌可以打,只能和她分析利弊,“舅妈。你我都知道,她现在虽然保外就医,暂时安全了。可她早晚还是要回到牢里的。她的问题不解决,以后还是可能会挨打的。只有弄清楚原因了,才可以帮到她。”
舅妈听了我的话,面色有所动容,却依旧没有让开。
此时,舅舅走了过来,低沉道,“让她进去吧。”
“可是……”
舅妈还要说什么,舅舅抢先说,“慧娟的头伤势很重,还昏迷着。能不能过危险期都很难说。或许这是她们母女见的最后一面了。”
轰——
危险期,最后一面。
这七个字像是一道雷从头劈到了我的心上。
罗慧娟,作为我的母亲,也曾经是我世界上最讨厌的女人。我知道她受伤,却不知道她的伤势会那么严重。
我这一刻的心情十分的复杂。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啊。
当年,罗慧娟把我爸打成植物人昏迷了多年,打的就是我爸的头。而现在的她昏迷着,也同样是头部受伤。
这世界,真的有报应这一说吗?
我踟蹰地走进病房,看着带着氧气罩的罗慧娟。看她瘦脱了形的脸颊,插针管的手腕青筋爆起,几乎是皮包骨,就知道她在监狱里的日子过的真的很糟!
此时,一名警察已经和医生沟通过病人的情况,并打电话汇报他上司这边的情况。
我不由双手紧攥成拳,跑到他身边,质问,“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你们狱警是怎么看的?”
警察汗颜,低着头不敢看我,“这个,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你放心,我们肇事者我们已经控制起来了。一定会严加处罚看管的。”
“看管?”我皱眉,“你们没有问清楚她们打人的理由吗?”
“问了,只是口角上起冲突,一时心里上火了,才闹出的事情。”警察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不以为然。
显然,在监狱里发生暴力事件在他们眼里都是很正常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深究的。
而我不了解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所以我想问题会更深入一些。
一个月前,我才探望过罗慧娟,怀疑她遭遇了暴力事件。只是她不说,我又没有证据,只能让叶寒遇帮我留意一下。
而且如果这次也是普通的暴力事件,施暴者应该害怕被狱警发现,下手的地方只会挑看不见的地方,而且不会留下太明显的伤痕。而不是打她的头部。颅骨都被打裂,可见是下了死手的!
所以我感觉,罗慧娟在监狱里被人暴力对待,绝对不是偶然的,肯定是有人蓄意针对她。可她的仇人,除了我,还有谁呢?
我想不通,罗慧娟都坐牢了,还有谁这么丧心病狂,对她实施施暴的行为。
就在我和狱警沟通,希望他相信这不是偶然的暴力事件时,一直很沉默的舅舅突然开口了,“这位同志,我妹妹可能真的是被人针对,下黑手的。两周前,有人来过我家,和我打听我妹妹的事。那人是外地口音,我怕慧娟惹过什么仇家,只说她改嫁后就再也没有和家里人联系过,不知道她的下落。我不知道这事和她被打有没有关系,但希望你们能多留意一点。”
警察皱皱眉,似乎不想和我们多扯,便敷衍性的点了点头,然后忙好他的工作内容,就守在了病房外面。虽然罗慧娟重伤昏迷,但到底是囚犯,他必须留下监视,等待上级的指令。
而我留在病房里,还想和舅舅打听他说的那个找罗慧娟的外地人是什么情况,舅妈就已经不耐烦,先把我赶了出去。
“舅妈,我是真心想帮忙的。”我都无奈了。
舅妈冷笑,“我求你了,别帮忙了。你越帮,我们就死的越快。你妈的事,你不用担心。她啊,就是年轻的时候风流债太多了。生下你这个扫把星,就是她的报应。还是你爸聪明,只要你弟,不要你。”
听到这里,我诧异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爸对我一直很好,并没有奶奶那么重男轻女,也不相信我真是煞孤星的命格,怎么和舅妈口中说的完全不一样?
舅妈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等我问清楚她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又挽救性般说,“别以为林建国对你好是真喜欢你。还不是轩轩没了。周霖那个丫头又不是他亲生的。他才对你好。”
虽然她这么说,可我隐约觉得她刚刚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可又说不清哪里有问题,最后只能把这个突兀感暂放一边,把目光调向舅舅,问道,“舅妈刚刚说,罗慧娟的风流债太多。难道除了周博然,我爸,她以前还有过别的男人?”
舅舅一开始并不想和我讨论长辈过去的事,但经不住我再三追问,才勉强说,“当年,你妈被你外公逼着嫁给你爸,心里一直是不甘心的。她婚后没多久,就离开了村子,去外地上班了。而你爸要照顾你奶奶,还有一岁多的周霖,就没有和她一起去市里发展。
当时村子里很多人都说,她是去找周博然了。可我知道周博然已经出国了,这是无稽之谈的事。后来村子里又传出你妈有了别的男人,不要你爸了。你舅妈也是听信了那些谣言,刚刚才随口那么一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你妈虽然不常回村里,但每个月都有给你爸寄钱。你爸也会时不时地会去市里探望她。虽然最初的六年里,他们夫妻俩一直是聚少离多,但感情总算慢慢稳定下来了。你妈怀孕后没多久就辞职回乡下。生下你和轩轩这双龙凤胎后,她也彻底安分下来了。如果不是周博然突然回国,主动勾搭你妈,她不会做出后面的那些糊涂事来。”
“那为什么,有外地口音的人来打听我妈的消息,你会那么紧张?”我盯着舅舅,观察他的神色。
“因为那个人长得太凶了,不像是个好人。你妈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海城,怎么肯能会认识什么外地人。”舅舅说的理所当然。
“那你听他的口音,是哪里的人?”
舅舅这次没有很快回答,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好像是阮城的。”
我愣住了。
我以为的外地,最多也是苏城这样的邻城,至少是一个省内的。却没有想到会是和海城隔了三个省的阮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比赛的地方是在阮城,而叶嘉言又是被阮城的车子带走的,我对阮城格外的敏感。总觉得,那个城市冥冥之中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