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袖镖飞出的那个不到瞬间,时间在起司的眼前慢了下来。
这不是他触发了什么可以让自己游离于时间之外的法术或能力,只是因为他的大脑本就拥有这种等级的思维速度,只是在没有压力的日常生活中不会将其发挥出来。
生物总是如此,不到绝境,许多事的能与不能其实都没法做出绝对的判断。
这不是说人体具有什么没有被开发的潜能,身体不会那样演化,至少不会演化出某种潜藏的却在大多数人中一辈子都不会显现的能力。
这更像是猎豹捕猎时爆发的速度一样,是本就可以但无法长期维持且消耗巨大的身体机能,只是在眼下这个特殊的关头被打开了开关,产生了类似潜能爆发的现象。
在这一瞬之中,起司对现下的状况有了更多的判断,这群杀手确实是三流,不过他们的领头人本事还不错,或许能勉强算作二流。面对三流杀手,起司可以毫不在意的置身其间,用拳脚招式让对方服软,但面对二流杀手,这样的举动就有些冒险了。
不过,冒险的程度也不过是有些而已。这枚袖镖,他可以躲开,最多只会在脸上留下连毒药都难以发挥作用的轻微擦伤。但他不得不考虑为什么对方能在被囚禁的状态下接二连三的掏出武器。
是图腾学派的法师在搜身这件事上太业余?还是这群杀手在藏匿武器这件事上太专业?亦或是,有人故意没有收走这些杀手的全部武器?
这些都有可能,而起司相信他会搞清楚自己在这间牢房里遭受的袭击究竟是巧合还是蓄意。所以在下一瞬间,他轻轻晃动了一下身体,鲜血,随着镖刃飞溅出几滴,然后在空中化为红色的火焰燃烧殆尽。
那是起司对自己使用的长期法术的效果,目的在于防止别人收集到他的血液,毛发或者皮肤组织用来施法。
“唔!”
被袖镖擦过的起司本能的伸手想要捂住伤口,但周围的杀手们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包括扔出飞镖的那名杀手在内,霎时间就有三四道身影朝着灰袍袭来。
可与此同时,起司的目光却不在他们任何人身上。他是故意受伤的,因为他想要看反应,一些人的反应。况且,他也真不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做那些杀手就能有机可乘。
虽然说出来有些让人感到不齿,但在和威道与波菲丝同行的这段时间里,起司已经明白了那些喜欢和非人盟友一起作战的人的感受。
不是孤身一人的感觉,确实很好。
黑暗之蛇从起司的衣领中如光流般蹿出,化为丛林中才会有的巨蟒盘绕在灰袍的身上。那些攻向起司的攻击,不论是武器还是拳脚,在乌黑无光的蛇鳞上全部毫无作用,只有那双幽绿色的蛇瞳默默释放着无言的威吓。
而另一个帮手的动作就更加直接了,红色瞳孔的蜥蜴发出与身体不符的怒吼,口中喷吐的恶魔之火霎时间在空中形成一道火圈,将那几个攻击起司的杀手与其他人分割开来,不给他们重新躲回人群的可能。
“邪魔歪道!”
愤怒的杀手头领对黑蛇保护中的灰袍喊道。他除了扔出去的那枚袖镖之外,手里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两支袖镖攥在手里,这样的武器已经足够让他迅速解决掉一个防备心不足的法师了。
只能说他的运气不好,看起来站在这里的只有灰袍一个人,实际上盯着他的确是三双眼睛。
“要杀了吗?”
恶魔带着几分暴虐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在威道看来这些人类虽然勇气可嘉但依然该死,恶魔没有荣誉感可言,他们能够理解人们为什么而战,但那不会让他们对战士心生敬畏。
恰恰相反,在完全是为了生存的恶魔看来,以卵击石是最愚蠢而不可取的行为,那些荣誉是杀死他们的绞索。
“不,没那个必要。把火散了吧,我已经记住他们了。”起司的声音很平静,他抬手抹了一下脸颊上的血渍,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以他这种从小经受魔法实验长大的人的体质,寻常的毒素是没法发挥完整效果的,足以杀死常人的毒在起司这里可能只会让他腹泻个几天,能摧毁人神经的杀招也可能被当成助眠安神的辅助。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拿出炼金骰子沾了点血将其进行了简单的构成还原,从而判断对方袖镖上的毒剂会造成什么影响。
“荨麻毒,非致死型药剂,不过精炼过的毒药能引发伤口的剧烈瘙痒和疼痛。一般用来折磨犯人,不过由于其效果可以有效破坏施法者的专注,所以拿来对付法师也是可以的。”起司碾碎了手中的血渣,任凭它们燃尽,而后道出了袖镖上毒药的来历。
也幸好对方袖镖上的只是荨麻毒,如果是蓖麻毒,那饶是灰袍现在也要立刻去调制解药。而通过武器上的淬毒也能反向推导这群杀手的目的,他们来这里并不是以杀为核心的,对付法师,控制才是他们的目标。
“巫师,只是知道个毒药,神气什么!有种你就杀了我们,反正你也只会驱使这些邪物而已!”
起司眨眨眼,看向对方,露出温和却冷漠的笑容,他的双目略微泛起魔光,语音中带进去了摄人心魄的魔力,“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其实如果灰袍是直接询问这句话,他那连法咒都没有使用的小法术根本无法破开一个受过正规训练的杀手的戒备。
可谁让此时此刻,他的身上盘着大蛇,头顶又飞着一只会喷火的蜥蜴,双目中反常的光芒在昏暗的禁闭室里异常妖邪呢?这种种情况加起来,杀手头领的精神有那么一瞬确实是失守了。
“是…不!你这巫师!”
杀手敏锐的制止了自己的失语,但光是一个字有时已经足以透露出大量的信息。先前他称起司为巫师,称其法术为邪道,这话其实没错,可杀手是无从辨认法师的施法途径的,他会这么说说明内心对施法者都是这种认知。可一个胆敢带队进入万法之城的杀手,又怎该只有如此呢?
起司的判断是,对方在尝试激怒他。因为对于这座城市里的大部分法师来说,被称为巫师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羞辱,其程度就像是将战士经过数十场实战磨炼出的武艺称为杂耍一样会让人愤怒。
这是求死的说法,而且不是对法术没有了解的人想得出来的。所以他才借势向内询问,推测出这番话究竟是何人教给这群杀手这样的说辞,而结果果不其然,他们对自己背后的雇主并不是一无所知。
“呵,抓住你的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