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孟回呻吟了一声,听在自己耳中仍然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感觉很热,口干舌燥,脑袋发沉,但好在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很快就睁开眼挣扎着起身。
“我去!这是怎么回事?”孟回没顾得喉咙里的干涩,忍不住大叫出声。
格雷迪坐在阳台的玻璃门边抽烟,没有理会她的惊叫。他身边坐着木呆呆的蓝东,同样没有给她任何回应。齐恩薇神情冷漠,靠着孟回对面的木墙,看到她醒来还冲她笑了笑。
至于包路,正躺在一滩血泊之中,胸口插着一把螺丝刀。除了插刀的位置,胸前还有很多很多伤痕,看起来是被螺丝刀戳了上百次。
“这......谁干的?”孟回惊讶之后又有些无力,揉了揉仍然昏沉的头,慢慢以蹲着的姿势站了起来。
“莎莎姐,是我。”齐恩薇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我最先醒过来,本来打算喝点水,再给你们喂一点儿水,可是看到倒在楼梯上的包路,我突然想到,凭什么要救他呢?他不配活着!”
“呃,那你也不用杀他吧......”孟回觉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干咳了好几下才接着道,“现在人手越多就越有获救的希望,晚上我们都要轮流巡逻,多一个人,就多一些休息的时间啊。”
“莎莎姐,要是先醒来的是包路,他会毫不犹豫杀了我的。”齐恩薇一脸认真,指着包路的尸体道,“何况他这么容易冲动,要是再不获救,他肯定会为了水和食物对我们动手。第一个是我,第二个是你,第三个是蓝东。”
齐恩薇的话不是全无道理,孟回当然想到过抢夺水和食物的时候会是谁先动手、又是谁会先遭殃。可是不管动手的是谁,她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得逞,实在不行全都敲昏了绑起来,她独自忙活救援的事都行。
可是万万没想到最先动手的是齐恩薇,而且她动手时大家都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没办法阻止。
一点就炸的包路,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楼梯下方的木地板上,轻轻闭着眼,神情中没有痛苦,看样子连螺丝刀刺下去的时候他都毫无意识。
孟回收回视线叹了口气,缓缓移步走向厨房。她不想再去跟齐恩薇争辩该不该杀死包路,这种话题完全失去了意义,说到底,在场的每一个都是冷血的亡命之徒,到了某个关键点,都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你们喝水了吗?”孟回看到水桶里的水没有减少很多,转过头去看了看三人。
齐恩薇点点头:“喝了一点儿,反正都中毒了,没有办法,总不可能把自己渴死吧。”
蓝东跟着点点头表示喝过,看样子也没有喝多少,因为仍然没有力气开口说话。格雷迪轻声道:“我也喝了几口,实在撑不住了。”
孟回一边倒出半杯水,小口小口地喝下去,海腥味入喉让她空荡荡的胃里一阵翻腾,但干涩的喉咙总算得到缓解。她喝完后谨慎地放下杯子,没有贪多。
她走到厨房门口,再一次打破了沉默。“我怀疑我们吃的鱼里面也被下了毒。”
齐恩薇瞪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蓝东照旧不理会,格雷迪猛地站起身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条冻鱼,扔进微波炉里解冻。“难怪我们昨天突然毒发。光靠水里面的剂量达不到那样的效果。”
孟回点点头:“这里的鱼都是海鱼,吃起来就该带有一点儿咸味,再被亚硝酸钠浸泡过也不会引起我们怀疑。何况水里面已经下过毒,我们想当然地认为这就够了,所以直接忽略了食物。”
微波炉发出滴滴滴的声音,格雷迪打开门把盘子里的鱼取出来,朝外面的蓝东招招手:“Heyman,comehere!”
蓝东不敢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哪怕懒得动弹都还是站起身来,慢吞吞地走过来,把手指伸到盘子里沾了沾水。他尝了几次,吐了几次口水,最后勉强确定道:“应该是下过毒,但我也说不准,腥味太大了。”
“现在怎么办?土豆和胡萝卜下不了毒,可惜只剩下一两天的分量,我们四个人该怎么分配这么一点食物?”格雷迪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化,比平时看上去更加危险。
“慌什么,食物是最简单不过的问题,这么大一片海摆在这儿,难道还会饿死?去石滩边上捡贝壳海螺和海草都能活一阵。实在不行,我主动下去捞鱼总可以了吧!”
孟回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开口安抚了几句。她可不想哪天再醒过来又看到一具死尸,或者在睡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有人试图杀她。
“我们现在都冷静一下好吗?谁都说不准求援信号什么时候会被看到,可能是一周后,但也可能就在今天不是吗?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食物发生争执!”
格雷迪缓缓舒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Sorry,刚刚失态了。放心吧,我暂时不会对你们下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来,我也保证,会让你们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你这保证也没让人安心多少!你还是别说话了吧。”孟回白了他一眼走出厨房,看到旁边一大滩还没干涸的血迹,转过身去,再次重复了这两天总是在重复的话,“先把尸体埋掉吧。”
外面夕阳染红了一大片天,燃烧的枯木林染红了另一半,浓烟滚滚煞是壮观。
“这么大的烟雾,哪怕今天晚了没有人看见,明天肯定都会引来船只查看。”齐恩薇看着远处忍不住微笑,转眼看到手里抬着的包路的脚,又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孟回不知道齐恩薇在期待什么鬼,蓝东和她是能安全离开,格雷迪说不定也能凭本事应付警方询问,可齐恩薇杀了包路,就算离开岛屿都免不了坐牢。
然而她没有说破。不知为什么,她仍认为获救的希望很渺小,转眼看了看蓝东和格雷迪,她感觉这两人跟她的想法应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