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衣的武功底子本来很好,百米之内闻声察步从来没出过差错。■■中?文★网.ww. ●只是他一直在费心思说服顾宛颜趁早离开,这刻才意识到他的身后来了不止一两个人。
顾宛颜看见楚澜衣的脸色明显一阴,目光向后一转这才瞧见了顾漠他们,一时间心跳加。
顾漠正双眉紧蹙,担忧且不解地看着顾宛颜。
为的萧大人一瞧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摆明了是有人劫狱吗!于是他一板脸,两手一挥:“把这人抓起来!”
随行的侍卫们一领命,纷纷立刻拔剑冲向了楚澜衣。
这牢房之内无窗无门,即便是功夫再好的人也没法逃脱。楚澜衣心一横,索性跨了两个大步上前然后一把窜到顾宛颜的身后挟住了她,一双手死死抵在她的脖颈上。顾漠下意识一伸手,立刻厉色脱口而出:“放开她!”
几个侍卫见状停下了动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萧大人,不知当怎么办。
萧大人定睛一看面对着他们的楚澜衣,面上立即露出了惊讶而意外的表情,紧接着他带着略微有些激动的声音大声呵斥道:“楚澜衣!”
楚澜衣作为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不知玷污了多少纯真少女,此人已经被通缉多年未被逮捕。而正巧了,负责楚澜衣这一案件的,正是这位朝廷重臣萧岳萧大人。
楚澜衣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认出来,心中更是不禁慌了神。他咬牙切齿地低头看了看顾宛颜——都怪她!磨磨唧唧不肯走!
几个侍卫一听见萧大人说此人是在逃多年的楚澜衣,眼睛也一放光。这真是绝好的机会!立功的时候到了!
侍卫们又一次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准备一鼓作气刺向楚澜衣时,楚澜衣却忽然阴声道:“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顾漠一听忙沉声道:“先别过去!”
几个侍卫皆是一愣,然后为难地看向萧大人。
纵然萧大人此刻立功心切,心中迫切地想要缉拿楚澜衣归案。可眼前的人是尊王的义弟,被挟持的人更是尊王的义弟之妻。该如何取舍?他眉间聚愁,心中犯了难。
早就傻了眼的县令此刻更是苍白着一张脸不知道怎么办,他凑到萧大人跟前:“萧大人,这......”
萧大人冷冷一抬手,示意他别说话。八?▼一?中文●网.ww. ?
楚澜衣凤眼一挑,得意地扬了扬嘴角:“你们都躲开。我和她一起走到门口去,只要我没事,顾宛颜便没事。”
顾漠知道眼下自己执意让他们保顾宛颜周全确实是有些自私了,可是,他没得选。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顾宛颜出事?
顾漠也不吭声,看着萧大人,眼神里有一丝恳求之色。
萧大人沉默半晌,缓缓开口:“让他走。”
侍卫们似乎对捉拿楚澜衣势在必得,一下子都急了眼:“萧大人!”
“放他走。”萧大人依然不改措辞。
通缉犯还可以再抓。但是要是尊王殿下的义兄之妻在他们手下有了个好歹,后果他们怕是担不起的。
侍卫们一脸无奈,将剑收回剑鞘,目光不离与他们僵持着的楚澜衣,步子却往后退。
楚澜衣则一面控制着顾宛颜,一面往前走。
萧大人顾漠一行人也一点一点往后挪,给楚澜衣留出足够的距离让他离开。
楚澜衣一步一步保持着警惕走到破碎的门口,手间不觉用力,弄得顾宛颜疼得微微皱眉。
顾漠一直以一种揪心的目光紧紧看着顾宛颜。霎时顾宛颜对上顾漠的眼睛,一时间却用力抑制住心中的恐惧感,努力地扯出一个浅笑,嘴巴微微张了张,不出声地对他默语道:“我没事。”
顾漠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对她的这份坚强,感到阵阵心疼。
这又是一种他活到现在从未有过的感觉。
顾漠他们定住不动,冷眼看着楚澜衣和顾宛颜在视线里远去。
等楚澜衣走到了回廊的尽头,眼看着门就在手边了,他忽然对着萧大人远远一笑:“萧大人是吗?后会有期。”
话音一落,顾宛颜的脖子顿时感觉猛一松,而楚澜衣已然运着他的独门轻功移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了。
顾宛颜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原地愣了半天,恍然如梦。八★一中?文●?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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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未结,顾宛颜依然是待在狱中,只不过是皇宫里的狱中。
因为他们手上还是没有可以证明她清白的证据,所以她不得不再在牢狱里待着,要不然楼兰真恐怕是要被别人指责道包庇了。
御书房内,顾漠和楼兰真相对而坐,半晌无语。
眼下这案子是交接到中央来了,可是没有证据,总不能就直接把顾宛颜无罪释放吧?顾漠还不至于为了想救顾宛颜就让楼兰真受牵连被别人背后说是昏君。
楼兰真打破了沉默,他无奈地说:“我把所有事情都放下了,就来陪你想办法,你倒是想出办法了没有?”
顾漠摇摇头。
柳凤仙太狠了,实在是太狠了!
就在两人毫无头绪之时,袁公公在门外唤了一声,说萧大人求见有要事相报。
萧岳是楼兰真的心腹,为人很可靠。所以楼兰真有什么从来都是跟他直言不讳的,这件事情眼下也交给了萧岳去办。
顾漠和楼兰真两个人互看了一眼,楼兰真随即对着外头喊道:“宣。”
顾漠不慌不忙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萧大人进了御书房,作揖行礼:“微臣参见尊王殿下。”
楼兰真说:“免礼吧。”
“谢尊王殿下。”萧大人直起了身子,然后缓缓道来,“东城衙门那边的县令来报,说顾宛颜的案子有新线索了。”
顾漠蹙眉,凝神屏听。
楼兰真一挑眉:“接着说。”
萧大人道:“今日云济堂堂主胥东去了官府。据县令说,当时顾府大太太的胎脉就是胥东诊的。现在胥东说当时是诊错了,顾府大太太并未怀孕。”
顾漠听了一惊——对了,胥东!这号人物怎么给忘了!眼下胥东提供的这条线索,简直是至关重要的。柳凤仙没有怀孕,那么就不存在流产;柳凤仙没有流产,便不存在什么害命。那就是说,就算是找不到支撑顾宛颜的证据,她撑死了也就是被冤枉成一个伤人之罪而已。
然后再从中花点心思,大不了就给顾宛颜安个无意伤人的罪名,这件事情不就小事一桩了。
顾漠琢磨了一下,心中长舒一口气。没想到,最后,起关键作用救了顾宛颜的,还是胥东。
他想着想着,心里一半宽慰,一半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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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漠与胥东取得了联系,胥东向中央上呈了一份柳凤仙的假孕证明书。
所谓假孕,就是说女子有怀孕症状,如呕吐、乏力、月事不规律等。但是实际上当事人并没有怀孕,所有症状皆是精神因素引的正常生理现象而已。
柳凤仙在府上听闻了胥东称她自己是假孕,整个人都疯了似得在顾府闹得不可开交。
可云济堂本来就和皇宫挂钩,其言辞的权威性不可小估。胥东说假孕,那就是假孕了,谁敢推翻他的话?
有了胥东,这桩“冤假错案”很快就结了。
萧大人想办法帮顾宛颜拟造了无意伤人,也就是不小心伤人的证据。随后走了一些应当要走的官方程序,这案子最终以顾宛颜被罚一万银两赔予柳凤仙为结尾结了。
就算她还是被扣了个罪名,可是没什么比她安全完好更重要的了。顾漠想。
胥东的父亲在宫中医馆当差,他平日里有时候也会入宫。他这番进宫上呈假孕证明书以后,便没有离开,而是和顾漠一起等着顾宛颜。
他两人并肩立于宫内监牢大门口——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刚毅冷峻,胥东和顾漠闪成了一道风景线。
“谢谢你。”顾漠没有看胥东,平声道,“要不是你,恐怕她还要在里头吃些苦头。”
胥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二公子客气了。她有了麻烦,我出手相助是应该的。”
顾漠一瞬间有些吃不透胥东字里行间的意思,但是他隐隐也不愿意过多揣摩。顾漠问:“柳凤仙假孕?真的吗?”
胥东云淡风轻地说:“假的。顾府大太太确实有孕在身。”
顾漠听了不禁偏头去瞧胥东。他微微皱眉去打量这位人人尊敬的堂主。胥东竟然报假?这可是欺君之罪!
“不过。”胥东补充道,“我和你一样,了解宛颜她是个什么人。我相信她,伤害别人,这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顾漠听了一愣,然后冷冷道:“是吗。”
胥东毫不犹豫地点头,笑道:“是。”
顾漠横眉冷竖。面对胥东的坦然,他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醋意,可是却无处作。他胥东确实是比自己和顾宛颜来往的深,相熟甚久。他也承认,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妻子。
“她吃了这么多天牢饭,你怎么现在才出面?早点出面,她便不会辗转遭遇这么多了。”这话听起来强硬而不讲道理,可顾漠说地不带一丝语气,甚至有不悦的成分在其中。
胥东微微怔了怔,然后轻轻一笑,耐心道:“二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宛颜她出事的第一天,我便知道了。这个法子,也是我在那天就想到的。可是,不瞒你说,‘假孕’这种现象,只有医术上记载过,其实是很罕见甚至是难以见到的。我行医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真正的假孕女子,就连我的父亲和一些长辈也是。那么我便不敢轻易地将这个想法上呈官府,万一假孕现象是不真实的,反而会害了宛颜,也害了我自己。于是这些天我尽我所能找遍了有孕在身的女子,一个一个诊,一个一个研究。也不知道是宛颜幸运,还是说我幸运。我真的找到一例假孕。所以,我这才敢......后面的事二公子都知道。”
顾漠听了表情僵住,一时语塞,心中一阵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牢狱大门出了一声重重声响。
顾漠和胥东皆将目光递去,只见黑棕色的两扇笨重铁门被两名皇宫狱卒用力推开来。
大门间的缝隙越来越大,顾宛颜缓缓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视线之中。只见她右手自然垂着,左手紧紧抱着右臂,带着一脸倦容独自朝着他们慢慢走来。
此刻是酉时,太阳正迈着温柔的脚步往着西边徐徐落下,夕阳在不经意间,往顾宛颜的身上镀了一层浅浅的柔亮金光。
顾宛颜走着走着,看见了不远处并肩而站的顾漠和胥东。在夕阳光芒的笼罩下,她愣了一愣,然后疲惫的脸庞上有一抹笑容绽放开来。
那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