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重来一遍,所有心中有悔的人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喝上几碗孟婆汤,洗掉一切重新来过。▲?中文??网.ww. ?
可是曾经的悔恨若是自己带给自己的,那么,即便是重新来过,自己又能阻止自己重蹈覆辙吗?
顾宛颜的答案可能会是,不能。
如果让不带记忆的顾宛颜再一次面对祭祖大典后,夫人恳求的那个夜晚,她也许还是会选择无条件地顺从,然后嫁给顾冉,然后死于柳凤仙之手,悲戚终了。
如果让不带记忆的顾宛颜再一次面对顾漠的满眼情深,她也许还是会忍不住沦陷,然后......
所以,顾宛颜决定不做一个满心悔恨的人。
她明白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不是没有原因的,而自己带给自己的不幸更是不能怨天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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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大人今早有事迟来,一进承欢殿便看见顾宛颜在前院稳稳地扎着马步。
这日天色阴沉,寒风微凛,在风中站久了人都要被风刮得忍不住往屋里躲。
他远远地瞧见顾宛颜面色微红,头如往常一般清爽地高高绾起,耳边碎随风而动,前额上附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董大人看了半天后,走到一直隔着距离陪着顾宛颜练功的揽月跟前悄悄问:“公主已经扎了多久的马步了?”
揽月这才注意到董大人已经来了,她忙行了礼,然后颤颤答道:“回董大人,公主今日已经扎了比上次约莫多半个时辰了。八??●一▼ ?”
董大人听了没说话。
他又凝神盯着顾宛颜纹丝不动的背影看了半天,然后背着手慢慢悠悠朝着顾宛颜走了过去。
就在董大人距离顾宛颜约莫只有一尺时,他忽然敏捷有力地横劈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顾宛颜的后颈砍去。
那度快的令不远处的揽月几乎来不及反应。
不过就在揽月才刚刚有惊吓的意识,还没叫出声之前,顾宛颜竟率先接招,一个侧转身避过了从后而来的袭击,并下意识地用力扭过董大人的右手,一下子就让“敌人”陷入了无法动弹的局面。
待她看清“敌人”是董大人后,整个人一惊,忙松开手,连连退了两步,内疚不已:“对不起董师傅!徒弟不知是您!有没有伤着?”
董大人只是甩了甩右手,放松了一下筋骨,然后和蔼地呵呵笑道:“老夫习武几十年,你这刚刚入门的丫头难不成还能伤着老夫?”
顾宛颜听了这才放了心,长舒了一口气,她生怕自己刚才用力过度伤了董大人。
董大人把手背到身后,语气变得严肃了一些,他问:“不过,丫头,在老夫的印象里,这些招式还并没有教给你吧?”
顾宛颜听了没吭声,默默颔。她猜不透董大人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看他模样以为他有些不高兴。
董大人接着说:“老夫倒是记得给你演示过一遍——自己学的?”
顾宛颜答道:“徒弟挑闲暇时间自己琢磨的,不知是对是错,还望董师傅指正!”
谁知就在下一刻,董大人忽而哈哈大笑起来:“丫头,你是个习武的好料子,不仅自己刻苦肯练,而且很有灵性。◆八★?★一.ww. ?你比老夫以前教的一些毛小子强多了!现在一般的小角色已经近不了你身了。”
顾宛颜一听,两眼立刻放光,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得到了董大人的肯定。
“丫头,手伸过来。”
顾宛颜走近一步,伸出手来。
董大人把手搭上顾宛颜的腕脉。
半晌,董大人皱眉:“但是丫头,你不要太拼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除了我在的时候,你晚上自个儿是不是也在练?你的身体消耗过度,长时间下去怕是不行。老夫准你休息一天,今儿个不练了。”
董大人说完,揽月在一旁十分赞同地连连点头。
只有揽月最清楚,这一个月来,顾宛颜每天晚上独自在后院练功练到深夜,中间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顾宛颜却不依,她倔着说:“没关系的师傅,我没事!”
董大人故意瘪了嘴,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你若是日后还想跟着老夫学更厉害的功夫,就得听老夫的。你这样自己瞎折腾,功夫倒是学的快,但再过上一段时间,体质就要坏了。”
顾宛颜听了,心中一抖,只好点了点头。
董大人转而笑吟吟地看着她说:“老夫自觉与丫头你有缘,对你这个徒弟很是满意。丫头你今日休息一日,老夫明天送你一样东西。”
说完,他笑呵呵地离开了承欢殿。
董大人离开以后,顾宛颜自顾回到书房,拿起几本书翻看了起来。
揽月来给她送汤婆时,顾宛颜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叫住了她:“揽月。”
揽月听见顾宛颜唤自己,一下高兴地不得了——顾宛颜现在几乎不会跟这承欢殿中的人主动说话了。
“公主,有什么吩咐?”
顾宛颜想了想,说:“去帮我打探一下胥东的消息......不,你直接去跟尊王请示,然后出宫亲自到云济堂去一趟,想办法让他来见见我。”
揽月应声后忙准备去了。
顾宛颜摸了摸还披在身上的柔软的红色斗篷,想,自自己进宫到现在起,胥东居然连个音讯都没有,到了现在难道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宫里吗?不,以胥东的性子和能力,他要是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他又确实到现在都没和自己联系上,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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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国,富丽堂皇的汾王殿里,汾王崔东田正左拥右抱花天酒地,崔衡撑着性子陪着,胥东已经找了个理由提前离场。
胥东走出汾王殿,渐渐重获了清静,脑袋上的青筋不再突突直跳。
他一出来,一个他从东城带过来的心腹冰风便立刻迎了上来。
胥东看了看天色,然后低声问:“打探到了吗?为什么我送去顾府的信没有一点回音?”
冰风答道:“回堂主,小的去打探过了,信应该是都送到了,可是顾府迁去徧州了,东城的珠宝店也关门了。”
胥东面露异色:“什么时候的事情?”
冰风说:“就在几天前才迁过去。”
胥东微眯双眼,口气凝重地揣摩着:“那也不对,如果是几天前才迁过去,那之前的那些信应该收的到,为何她没有回信给我?”
冰风想了想,说:“堂主,有件事情小的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关于顾姑娘。”
胥东立刻厉色道:“说!犹犹豫豫地干什么!”
冰风低了低头:“小的听人说,顾姑娘被顾府二公子休了,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离开了东城。”
胥东听罢整个人呆住,然后立刻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冰风答道:“因为还没有落实这个事情的真实性.....近两个月不知道为什么,顾府把守很严,几乎接触不到顾府里面的人。这件事我是听别人说的。”
胥东有点慌了神凝重地说:“有人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不会是空穴来风......冰风,我现在还没法离开汾国,我要你马上亲自回东城去打探顾宛颜的消息,一定要快!”
冰风收了指示,立刻退下了。
胥东回头深深望了一眼汾王殿的方向,心中一阵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