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整个汾王宫静静的,顾宛颜举着光亮微弱的烛台坐在床边,一副思忖的模样。?八 ?一中文?网w?w?w?.?8?1?z?w?.?c?om
突然,不知从哪里“咻”的一下窜过来一个人影,将她吓了一跳。顾宛颜忙定了定神,待借着烛光看清来者后,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将整个房间的门窗都检查了一遍。
“公主大人,不用看了,我来的时候已经全都看了一遍了,在你这间房的周围也都布了迷气散,就是崔东田安排了眼线,这会儿恐怕也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顾宛颜慎重地点点头:“那我就长话短说了。”说罢,她轻悄悄地走到房内靠墙边的高茶几前坐下。
楚澜衣无所谓地耸耸肩,也跟过去坐在她对面。
顾宛颜认真地问:“上次你刺伤我的位置,你可还记得?”
楚澜衣愣了愣,立刻哭丧着脸:“你不是要寻仇吧?我说了多少次了我那次真的不是故......”
顾宛颜摇摇头打断他:“谁要找你寻仇了。我就问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位置?”
楚澜衣又是愣了愣,点点头。
顾宛颜又问:“你们习武之人,必定是对医术穴位之类的也略懂一二吧?”
楚澜衣说:“皮毛而已。”
顾宛颜笑了笑:“那你得帮我一个忙,这个忙要是帮的好,你就算立了一大功。
楚澜衣不明所以,等待着顾宛颜把话说明白。
“我需要你——再刺我一次!”
楚澜衣一听,简直要差点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去:“我的姑奶奶,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你需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
顾宛颜摇摇头,俨然一副认真的模样:“我就是要你再刺我一次。”
楚澜衣彻底傻眼了,咽了咽口水:“这是演的哪一出?”
“不过......”顾宛颜想了想,解释着,“你只是配合我演场戏——你扮成刺客刺我,但是必须避开会让我丢了性命的要害,同时又必须要让我看起来像伤的很重一样。”
楚澜衣的额间不知不觉开始冒汗,他半天没吭声。
“怎么了,你堂堂武林风云人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顾宛颜见楚澜衣迟迟不答应,有些急了,便开始激将他。
楚澜衣想了想,难得一本正经地说话:“你这个主意,予风知道吗?”
顾宛颜忙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千万,不要告诉他。”
楚澜衣的汗越冒越多了,他想了想大概知道顾宛颜想要做什么,便问:“非要这样吗?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顾宛颜叹气:“这是最快的办法,这样的日子,我多一天也不想忍耐了。”
楚澜衣说:“可是这是有风险的,你不知道吗?你就这么信得过我?万一我......”
顾宛颜正色道:“没有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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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汾王与若干心腹同党一同前往塞外,只是谁都没想到,临出前,汾王居然安排让顾宛颜一同前去。
众人不乐意了,同时心里也胆战心惊了起来,他们把崔东田从马车上拽了下来,一一劝起崔东田,让他不要带顾宛颜。
尤其是崔衡,他简直不知道顾宛颜究竟用了什么心机,居然能让崔东田带她去塞外,这一下子心里咯噔咯噔打起了鼓,担忧着他们的计划会被阻碍。
谁知道崔东田愣是半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眼看磨蹭磨蹭着出的时间都耽搁了足足半个时辰,他终于不耐烦了,大吼:“看看你们一个两个!被一个姑娘家家的吓成这幅样子!有没有点男人的样子?都给我上马车!出!”
见崔东田怒,谁也不敢再说话,只好先闭了嘴。
崔东田一行人出了,一路上,大家心中都是思绪万千,面上却一声不吭。
崔东田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他与顾宛颜单独乘一马车,见顾宛颜一直撂着车帘子似乎很好奇地看窗外的景色,自己也是一脸笑意。
其实顾宛颜只是一直在撂着帘子看骑马同行的楚澜衣是不是一直还在旁边。楚澜衣一旦慢一点,她就不停用眼神示意他快点,以保证她一撩开车帘就能看见他在旁边跟着。
突然,崔东田伸手去拉她的手,顾宛颜吓了一跳,下意识缩回手。
崔东田明显愣了愣,但倒却也不太介意,他往顾宛颜身边挪了挪,坐得更近了些:“夫人此次出来,可开心?”
顾宛颜硬生生地扯了扯嘴角:“开心。”
崔东田脸上的笑意开始越来越浓,他越凑越近,顾宛颜知道他这是要吻自己,于是就在崔东田一张脸越放越大快要贴上来的时候,顾宛颜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边咳边说:“就是......就是有些晕车,之前坐皇宫里的马车并没有这么不稳......”
咳完了她又突然捂起嘴来呈干呕状:“还有点想吐......”
此话一出,崔东田明显离远了一点,脸上挂着一副尴尬的表情,他撩起门帘叫了外头坐着的揽月进来:“揽月!快......快进来服侍公主,公主身体不舒服!”
揽月钻进了马车坐到顾宛颜身边,替她拧开水囊递给她。
顾宛颜喝了一大口,脸色有点苍白。
揽月转头对崔东田说:“我们公主是这样的,之前来汾国的时候,坐马车吐了一路。”
崔东田看了看顾宛颜虚弱的样子,似乎很心疼,他想去安慰一下却又好像有点介意,犹豫了半天只吩咐揽月好好照顾顾宛颜,自己闷声换到另一架马车上去了。
见崔东田终于消失在了视线里,顾宛颜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渐渐放松地靠在座位上,一手平抚着胸口:“咳得太用劲了,差点真的吐出来了!”
说完,她伸手去撩车帘,看见楚澜衣仍然在旁边跟着,便放心地闭上眼睛开始睡起觉来。
塞外并非楼兰国的领土,而是在另一片大洲上,几天后马车行驶至了海边的岸头,他们要转乘船。
顾宛颜一听说要乘船过海,内心十分激动。虽然说楼兰国是个岛,可是顾宛颜从小到大都没有坐过海船,甚至也没有见过海。此行居然要乘船渡海,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和揽月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景色简直令她屏住了呼吸。
这片海滩不知为何,不像她平日里听别人描述的海滩那样,是黄灿灿的、金色的沙滩,这里的海,海岸上居然一整片五彩缤纷的鹅卵石。纵然这和她脑海里曾经幻想的沙滩完全不同,可是不得不说,这样的鹅卵石海滩,似乎要更美!
奇特的鹅卵石海滩,与青蓝无际的大海——太美了!
活了这么大,头一次与茫茫的大海靠得如此之近,她觉得自己肌肤的每一寸都被镀上了海水湿咸的气息。
楚澜衣走了过来,隔着黑纱不以为然地啧啧嘴:“你不会没见过海吧?”
顾宛颜不理他,仍然陶醉着。这时候,崔东田走了过来,手顺势搭上顾宛颜的肩:“夫人看来很是喜欢沿海城镇,以后有空,常来便是。”
顾宛颜不再沉心与美景之中,尴尬地微退半步,看了看崔东田:“好。”
“夫人身子可有好些?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过一会儿就要上船了,船上可能会更难受。”说着,崔东田面上略过了一抹不自然,“夫人可能要再忍耐一下了。”
晕马车是假的,不过——晕船倒是真的。
第一次坐海船的顾宛颜,经不起这在风浪上摇摇摆摆的折腾,当真是吐了又吐,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崔东田说的没错,她确实要再忍耐一下了。
就这样,忍耐了三天,船只终于抵岸,抵达了另一个国家。
下船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虚的不行,因为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所以走路轻飘飘的,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楚澜衣走在顾宛颜后面,望着被揽月搀扶着的她的背影,藏在黑纱下面的脸上挂起了一抹忧虑的神色。
崔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顾宛颜身边,楚澜衣见状,下意识地去摸配剑。
不过崔衡只是在她身边停留了一瞬,冷笑了一下以表嘲讽,然后就走开了。
顾宛颜哪肯示弱,强撑着不要揽月再扶自己,坚持自己走,步行了一会儿,倒也没觉得那么想吐难受了。
可谁知道,下了船居然又要坐马车!
她无力望天,塞外居然是个这么遥远的地方?
又是四天的车程,他们终于到了塞外。
下了车,她的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远处是连绵的山地,脚下是满是粗砂砾石的荒漠,没有见过的看起来干枯的树木零星而立,风一吹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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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顾宛颜对这塞外的气候实在难以忍受,这里不同于东城,也不同于汾国,半点湿润的气息都无,一呼吸只觉得鼻腔涌入一股子干冷。
她来前早已听崔东田说过这边的夜里比汾国要冷得多,还好带上了胥东给她的那件斗篷。
入夜,她穿着斗篷,坐在帐篷边上想,自己何曾想过这件斗篷会在五六月份的时候被她穿在身上?
这会儿也不知道人都去哪儿了,她边烤火边打量四周,好像崔东田一行人都躲在一个帐篷里。
到底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神神秘秘的,她想。
楚澜衣也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小声说:“很明显,他们对我们很防备,一到塞外,便和我们隔开了。”
顾宛颜点点头,似乎并不感到奇怪:“那可不是,哪有人要带着想要谋反的国家的公主一起商量谋反事宜的?”
楚澜衣咋舌:“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情雅致开玩笑。”
顾宛颜抬头看满天的星星:“这个时候?越来越接近胜利的时候,你不觉得兴奋吗?”
楚澜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