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青年看似粗鄙,实则为人挺热情爽朗。
偌柳这才偷偷地斜瞟了一眼,那不说话的小鲜肉小坤。
凉奶奶眼睛一亮,也鼓劲怂恿起来,“我看中,这青年倒也不像坏人,偌柳你就试试看吧,总比落难在这里的好。”
偌柳眼神闪烁,红着脸微微颔首,居然真的答应了。
随后她拜别众人,跟了黑衣青年,还有小鲜肉他们走了。
说书场的众人散去,说书人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戏谑地笑了,“这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孩,跟了一个粗俗不堪的男人,还有那个呆头呆脑的青年同路?
“他们共同走上一段,满是凶兽与贼人的山路密林,还当真是有趣曲折的搭配,编个故事倒也不错。”
立刻有人啐了他一口,“山路总有走完的时候,你管人家什么闲事,自己的生活,能有滋有味就不容易了。”
由于相互都是陌生人,一路上偌柳三人都没怎么言语。
最终,还是看似粗鄙的黑衣青年,率先打破了沉默,“还没介绍自己,我叫宋长生,我兄弟名为小坤。
“刚才见姑娘购置了许多路上的用品,看不出来,你该不会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吧?”
偌柳脸上的表情黯淡下来,低下头,声若蚊蝇,“嗯,我们家曾经的确很有钱,不过现在……
“有人说因为我家有晦气,之前我父亲买得一具雕刻的鹰,洁白剔透,尤其是双眼跟活过来的一般,家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后来……”
一直坐在边上,始终不开口的小坤,听得心里一阵发毛,顿时想起上午说书人讲的,炼骨人的故事。
小坤浑身的汗毛,霎时都炸了起来,紧闭了眼睛,忽然显出愠怒,“够了,你,你别再说了。”
偌柳明显一愣,料不到他会如此生气,转而恬淡一笑,“坤哥哥别气恼,其实我们家那鹰雕是玉的,我骗你玩的,老不说话怪闷的呢。”
小坤撇嘴,心里说了声,“无聊”,便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睁开,静坐无语起来。
傍晚时分,畜车从起伏的山路,忽然拐进了一个,崎岖难行的林中山道,树木和杂草也多了起来,道路更是难行。
他们所乘坐的畜车,其实是两匹驮马拉的马车,在这交通闭塞的大山深处,车辆不能通行,能有这种畜车通行,已是不容易的了。
望山跑断马,不生活在大山里的人们,是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的,在闭塞的大山里行走,翻越一座山,有可能都要数小时,甚至是数天的时间。
虽然现今是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可在边远的落后地区,一样无法通车,依靠步行或是畜力,有的地方甚至还要爬山涉水,如同古代社会。
偌柳她们三人所处的位置,就是这种情况。
在城市中,驮马是有钱人的玩具,但在这边远地区的深山中,这是稀松平常的。
眼看着太阳就快要落山,宋长生勒马停住,面色愤愤然,“我去,真是见鬼了,以前走这里,明明山路都好好的,看来是许久没人走,逐渐荒芜了,今晚只好就地休息。
“那个偌柳,你还是就在马车中吧,我和小坤在外面点上柴火,防止有野兽袭击。”
偌柳轻轻嗯了一声,吃了自己在小集市上,买的那些食品,聆听着山野之中的虫鸣,不知不觉沉睡过去。
车外,半米高的火焰中,柴火噼噼啪啪地炸裂着,强烈的困意向宋长生二人袭来。
忽然的,丛林中悉悉索索的响动,立即引起了宋长生的警觉。
他站起来,慢慢往出声的方向探视过去,猛然间看到了,前方有四只闪烁嗜血的,幽幽的森森红光,心中顿时一惊。
“不好……”宋长生惊叫一声,那是两头成年的野山熊。
在这人烟稀少的深山中,他们三人,无疑是饿了许久的野熊最渴求的,也是最美味的食物。
他左手迅速捡起了,火堆中正燃烧的干柴,右手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具,面对两只熊摆开架势。
与此同时,他对小坤大声嘶吼,“小坤你快回车上,驾车先走,我随后就跟上。”
小坤被眼前的阵势吓坏了,疯狂地往马车跑去。
偌柳听得外面嘈杂,正要探头出来看时,有一只熊已经撇开宋长生,发力奔向了拉车的驮马。
宋长生见此,立刻发力窜到奔向马的熊身前,“快驾车离开,我引开它们,马上就去追马车……”
与此同时,他还挥舞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硬生生将山熊逼退。
可熊毕竟皮糙肉厚,厚厚的熊掌死命挥舞下去,火把顷刻间就被打折。
受惊的马在鞭抽下,撒腿狂奔。
马车在山路上颠簸,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了似的。
偌柳只感觉到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了。
小坤不停驱赶马的喊声,还做不断挥舞的皮鞭声,持续不断灌进偌柳的耳中。
马拉着车越跑越快,却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
偌柳挣扎着爬到座驾后,拉住惊魂未定的小坤,“坤哥哥,你慢一点,宋大哥他还没赶过来呢。”
然而小坤仿佛没有听到,又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皮鞭,从深夜一直跑到天亮,越来越没有力气,最终瘫软下来。
可怕的是,他们居然完全迷路了。
“坤哥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偌柳紧紧搂住小坤的臂膀,这是她现在唯一的,能够依偎的温暖。
此刻的小坤,也才好像从失魂落魄中清醒过来,握紧她的手,颤抖着看着她,“都是我太没有用……
“不过,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一直都不离开你。”
偌柳身子颤了下,却没有缩回手,而是更加紧紧地抓住了小坤的臂膀。
从此刻开始,两人的命运似乎已紧紧的,连结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否是命运的眷顾,还是上仓的垂怜,两个人和那俩忠实的马,缓缓在山上行走了三日,竟然平安无事,只是始终无法辨明方向,总像是在兜圈子。
当第四天,马车又开始兜圈的时候,道路被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