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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醋王出手,连环局,狠虐渣(1 / 1)

只见杜晓瑜手中拿着一支簪子,那簪子尖端确实是翠玉,跟他们薛家的祖传簪子一模一样,然而这支簪子的柄上却嵌了金丝,防伪标志也做得很到位,在很不显眼的地方刻了一个小小的“秦”字。

薛绛珠难以相信地看着杜晓瑜,嘴里念叨,“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给你的明明是……”

杜晓瑜淡笑,“冒昧问一句,薛姑娘何时给过我什么簪子,莫非你们说的真是这支?”

薛方明的一个朋友道:“不能吧,杜姑娘的簪子上都刻了字了,怎么看也不像是薛家的东西啊!”

薛方明脸上肌肉跳了两下,眸子阴沉沉地看向薛绛珠。

薛绛珠满心委屈,她明明把那支簪子给了杜晓瑜了,为什么杜晓瑜拿下来的却不是他们家的簪子?

薛绛珠突然想起来之前在首饰铺子,杜晓瑜让她身边的嬷嬷帮忙簪上去。

对,一定是那个嬷嬷趁机把簪子给换了。

薛绛珠双眼喷火,瞪向杜晓瑜身后的静娘,怒道:“定是你这贱婢偷梁换柱藏了我们家的簪子,你给我交出来!”

那簪子是薛家的祖传之物,有多重要可想而知,要不是为了报复贺云坤,他们兄妹也不会从他们的娘手里骗出来,如果弄丢了,回家可是要挨鞭子的。

薛绛珠一想到她爹那张棺材脸,心里就怕得不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站起身要去揪扯静娘。

杜晓瑜一把拽住薛绛珠的后衣领,“薛姑娘,我先前看在你是小户闺秀的份上对你再三尊重,你如果执意要把这盆脏水泼到我的嬷嬷身上去,那就怪不得我这个村姑粗鲁不讲理了。”

薛方明是领教过杜晓瑜手段的,忙制止薛绛珠,“珠儿,你快住手!”

薛绛珠气红了眼,转头对薛方明吼道:“这贱婢藏了我们家祖传的簪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帮忙抢回来啊,否则爹娘要知道簪子被我们兄妹弄丢,会扒了我们皮的。”

薛方明被杜晓瑜那架势吓得不轻。

上次唆使人殴打丁文志的那件事,他就在杜晓瑜手上栽了跟头,打心眼里怕这个毒丫头,可是妹妹之前因为和那位将军的事堕了名声,没有人敢上门来提亲,唯有牢牢把住贺家这最后一根稻草才行。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贺云坤竟然看上了杜晓瑜。

他妹妹用尽百般手段也换不得贺云坤回头,这才会出此下策,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贺云坤看清楚杜晓瑜的真面目,也算是让贺云坤彻底死心。

然而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在簪子这个环节上出了错。

如今杜晓瑜手里拿的簪子,压根就不是薛家的。

薛方明不知道究竟是妹妹没有成功把簪子送到杜晓瑜手里,还是杜晓瑜及时发现了不对劲偷偷换了簪子,但不管如何,都不能任由妹妹再这么胡闹下去了,否则这毒丫头一旦动怒,妹妹必然没有好下场。

“珠儿听话,别闹了,咱们回家去。”薛方明醒过神来,一把拽住薛绛珠的胳膊。

薛绛珠咬着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哥,你怎么突然就变了?”

薛方明不敢直视杜晓瑜投来的冷漠眼神,目光闪躲,声音虚了几分,“今天的事是个误会,算了吧,咱们先回家再说。”

“哥!”薛绛珠不依,但还是被薛方明拽出了包厢,很快离开了酒楼。

薛方明的那几个朋友也相继离去。

包厢里便只剩下静娘,杜晓瑜和贺云坤三个人。

贺云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神情很是苦闷。

杜晓瑜抚了抚被薛绛珠抓皱的衣袖,淡声对静娘道:“咱们走吧!”

“站住!”贺云坤突然沉声道。

杜晓瑜没理会,依旧带着静娘往外走。

贺云坤脸色一再的阴沉,三两步走过来拦在杜晓瑜前头。

“你干什么?”杜晓瑜冷脸。

“刚才的事,你分明被设计了,为什么不跟我解释?”贺云坤问。

杜晓瑜冷笑一声,“我解不解释,跟你有什么关系?”

贺云坤抿唇。

“让开,我要回家了。”杜晓瑜推开他的手。

贺云坤袖子里的手指攥紧又松开,眼看着杜晓瑜走到楼梯口就要下楼,他突然道:“我收回那天的话。”

杜晓瑜一愣。

“杜晓瑜,我说我收回那天的话,你没听到吗?”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心中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冒。

“不好意思。”杜晓瑜面无情绪地说道:“我不记得从前贺大公子跟我说过什么了。”

贺云坤眉头一皱,大步上前拽住杜晓瑜的手腕就要将她往怀里带。

静娘大惊,正准备出手阻拦,杜晓瑜已经狠狠甩开了贺云坤的手,脸色霜寒,“贺云坤,我看在贺掌柜的面子上再三退让,不跟你计较,但你若是再这么纠缠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喜欢你。”贺云坤说完,一直凝视着杜晓瑜的眼睛。

没听到杜晓瑜说话,他又兀自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我总是那么讨厌你,三天两头和你唱反调,又是为什么在即将成婚的时候告诉你消息,还那么在乎你的反应,因为,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说完了吗?”杜晓瑜很没耐性,叫上静娘,“咱们走。”

“杜晓瑜!”贺云坤再一次叫住她,“我就想知道,我和那个哑巴相比,到底差在了哪里,论家世,论品性,论皮相,我自认一样都不输给他,为什么你宁愿嫁给一个连话都说不了的哑巴也不肯听听我的心声?

倘若你肯答应跟他退婚嫁给我,我一定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从今往后,你也不用再过回以前挨饿受冻的日子了,况且我爹那么喜欢你,你要是嫁入贺家,以后的日子有多好过可想而知。

我知道你一时怕是难以做出决定,没关系,你慢慢想,我等你就是了。”

这话听得静娘险些没忍住嗤笑出来。

虽然品行上,的确是找不出比活阎王更糟糕的了,但要论家世,论皮相,眼前这位不是明摆着被碾成灰的存在么?

一张口就把自己定位得这么高,这个贺云坤,还真是不知死活!

对于贺云坤的这番“肺腑之言”,杜晓瑜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来,等他说完才道:“脑子是个好东西,下次出门的时候,贺大公子记得带上。”

贺云坤还来不及再说点什么,杜晓瑜已经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楼梯口。

杜晓瑜出了酒楼,去另外一家布庄挑了几匹上好的棉料子以及几张皮子,主仆二人这才回家。

静娘仔细观察着杜晓瑜的神情,见姑娘并没有生气动怒的迹象,这才敢开口问,“姑娘,之前他们演的那一出,您都不生气吗?”

杜晓瑜好笑地摇摇头,“一个薛方明,一个薛绛珠,一个贺云坤,全都是我不在乎的人,我何苦要因为这些不值当的人伤肝动怒?”

“说得也是。”静娘深觉受教了,对杜晓瑜的崇敬又加深了几分,心里想着等回去了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王爷,让王爷暗地里出手狠狠收拾一下今天那几个人。

想到了贺云坤的那番话,静娘又不得不为王爷试探一番了,“我见那贺大公子深情剖白,想来对姑娘的情意是真的,姑娘就没考虑过吗?毕竟贺大公子说得对,姑爷他的确是不能言语,这对于夫妻以后的相处是很不利的,再说,姑爷也没有贺大公子那样的家世。”

“静娘什么时候也学得这样势利了?”杜晓瑜嗔她一眼,“钱我能自己赚,要他贺云坤做什么,靠他隔三差五给他爹要钱来养着我?还是靠他每天出几个诊看几个病人养家糊口?我这么多的药田,又是跟三爷签了约书长期合作的,每年的利润大为可观,还能短了那几个银子不成?”

静娘眸光微动,“奴婢还是不明白,姑娘那么好的家底,您要想招个上门夫婿,自然有的是年轻俊俏的小伙儿供您挑选,为什么独独看上了姑爷?”

杜晓瑜心想是啊,本来自己是可以有很多选择的,可最后偏偏就选中了阿福。

“大概是觉得阿福安静,跟我也容易相处吧!”杜晓瑜道,她想要个能细水长流过日子的相公,原本阿福颜值过高,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可最终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就把他给定下了。

静娘又道:“这姑爷虽然安静些,但到底是外乡人,他又不会说话,咱们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家在哪,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之前那么巧在山上被姑娘碰着,他二话不说就跟着姑娘回来,奴婢担心他另有所图啊!”

“应该不会。”杜晓瑜笃定道:“阿福哥哥遇到我的时候,我刚从李家挪到丁家,身上一无所有,他图不了我什么。”

虽然没听到姑娘对王爷的心意,不过这份信任也足够了,静娘觉得十分欣慰,自己这么问,既是帮王爷探知姑娘内心的想法,也是让姑娘主动打消对王爷的怀疑,免得日后姑娘后知后觉王爷可疑,那就糟糕了。

回到宅子,静娘挑了个时机把她们今天在镇上所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傅凉枭。

傅凉枭听完,眉峰紧蹙,眸子里快速染上了几分阴鸷,蕴藏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狂风暴雨。

“王爷,这件事您准备如何处理?”房间里静默了半晌,静娘才出声询问。

“既然薛绛珠如此迫不及待想要爬贺云坤的床,那就成全了他们吧!”傅凉枭低哑的声音响起。

“什么,成全?”静娘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听了,否则凭着活阎王那血腥残酷的手段,能就这样随便放过觊觎他“猎物”的人?

傅凉枭阴冷地勾起唇角,“芸娘已经从京城回来了,这件事你联系她去办,她自然会明白本王的意思。”

静娘应声,“是。”

静娘是教养嬷嬷,不是暗卫,这些事她办不了,也没参与过,所以只能让王爷身边的唯一女暗卫芸娘去做。

找到芸娘的时候,静娘问:“王爷说你明白他的意思,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王爷他到底想干嘛?”

芸娘撇撇嘴,“那可是出了名的活阎王,你在京城的时候,可曾见过谁得罪了他还能活得安生的?”

静娘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芸娘感慨道,“看来某些人这次醋得不轻,行吧,我去跑一趟,你去回禀王爷,就说不出半个月,一准让那些人付出惨重代价。”

——

这厢杜晓瑜忙着准备过年,全然没空关心那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一出复仇大戏却在慢慢展开,事情是这样的。

自打那日对杜晓瑜剖白了心意遭到无情拒绝,贺云坤越发的颓废了,成日里喝酒买醉,某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正是他的前未婚妻薛绛珠。

两人昨儿个夜里到底有没有过夫妻之实,贺云坤已经不记得了,但他们俩躺在一张床上是事实,他知道自己酿了大错,却又不愿意娶薛绛珠,便打算穿上衣服悄悄离开。

谁料薛绛珠突然醒来,揪着贺云坤不放,非逼他娶了自己。

贺云坤不干,薛绛珠就把这件事捅到了贺掌柜两口子跟前。

贺掌柜险些被这不争气的儿子气个半死。

薛父向来最讲规矩,得知此事,也是卡了一口老血,恨不能掀翻贺家的屋顶,可没办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两家只得私底下商量尽快完婚。

半个月后,贺云坤迎娶薛绛珠,薛贺两家隔得近,所以花轿就多绕些路,贺云坤全程板着一张棺材脸,对于旁人道喜恭贺的话充耳不闻,新娘子薛绛珠却在花轿里吐个不停。

等新娘下轿的时候,薛绛珠已经吐得满身污秽。

贺母很是不高兴,为了避嫌,她没让自家人给薛绛珠看脉,而是从外头请了大夫来。

那大夫毫不知情,看完脉相以后直接道喜,“恭贺老爷夫人,大少奶奶这是有喜了,看脉相,胎儿已经有两个月大。”

贺云坤当即阴了脸,指着薛绛珠问大夫,“你是说,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大夫连连点头,“老夫的诊断不会错的,再说,贺大公子自己就是大夫,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看看。”

贺云坤不是不信,而是暴怒,他半个月前才和薛绛珠躺在一张床上,大夫却告诉他,薛绛珠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两个月前,那位将军还在薛家没走。

贺云坤强忍住怒火,亲自给薛绛珠搭脉,这一探可不得了,果然是两个月的喜脉。

被人扣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子,贺云坤当然不甘心闷声戴上,他直接对贺掌柜和贺母说道:“爹,娘,孩儿半个月前才……薛绛珠就算怀了身孕,怎么可能会有两个月大?”

贺掌柜和贺母马上怒了,这摆明了是薛绛珠之前就做下了见不得人的丑事正愁没人接盘,所以找了他们家坤儿当冤大头。

贺掌柜怒不可遏,当即让人取来纸笔,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让贺云坤写下休书,把薛绛珠扔出贺家大门。

整个过程,薛绛珠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自己被两个嬷嬷扔出贺家大门,她才慢慢清醒过来,然后仔细回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想起大夫诊脉说自己怀了两个月身孕的时候,薛绛珠满心委屈无处诉,她至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会怀孕?

她不甘心被休,于是拖着沉重的身躯上前敲门,贺家没人理会她。

薛绛珠不敢回娘家,薛父却是让人找到她并绑了回去,连夜审问那野男人是谁。

薛绛珠本来就没有怀孕,她哪里说得出来。

薛父大怒,取来鞭子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招呼。

薛绛珠被打得皮开肉绽,嘴里一直说自己并没有怀孕,薛父让人请了大夫来给薛绛珠看,结果还是一样,两个月的喜脉。

薛绛珠这下百口莫辩了,薛父怒到极点,不管薛母和薛方明怎么劝,他手中的鞭子就没停过。

薛绛珠就这么被活活打死了。

到底是唯一的闺女,薛母抱着她的尸身痛哭不已,事后让自己跟前的嬷嬷帮薛绛珠洗身换衣,就算不能堂堂正正的入殓,总得让女儿干干净净地走。

那擦身的嬷嬷自然就是芸娘假扮,事后告诉薛母,薛绛珠并没有过那事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薛母不敢相信,自己又去看了一下,果然一点没错,薛绛珠还是个没被玷污过清白的黄花大闺女,那么怀孕一事自然不攻自破。

薛母气急,很快把这事儿告诉了薛父。

“当真?”薛父瞪大了眼。

薛母哭哭啼啼,“老爷,我身边有经验的嬷嬷发现的,妾身也亲自验过,珠儿是被冤枉的,那贺家也太过狠毒,为了在婚礼上当堂休妻,竟然不惜设计珠儿,让咱们薛家的名声一落千丈,他们全都该死啊!”

贺云坤当堂休妻这件事的确让薛家成为整个镇上的笑话,如果薛绛珠是真的怀孕了,那么薛父也只能认栽,无话可说,可现在,自己闺女是被设计陷害的,那贺家就断断逃脱不了干系。

薛方明得知了此事,吵着闹着非要上贺家的门讨公道,被薛父拦住并训斥了一顿。

薛方明忍无可忍,“爹,难道咱们要眼睁睁看着小妹蒙冤受辱吗?”

这时,芸娘假扮的嬷嬷建议道:“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薛父示意。

嬷嬷道:“这种事,上公堂是不行的,毕竟姑奶奶是死在娘家,况且闹到公堂上,只会让姑奶奶的名声越发不堪,依奴婢看,那贺家既然要让薛家蒙羞,咱们不如找个机会狠狠整治一番那贺云坤,也让他尝尝一辈子痛不欲生的滋味。”

薛方明皱眉,“你的意思是,让人去打他一顿?”

嬷嬷摇头,“打他一顿,他马上就会想到是薛家人做的。”

“那到底要怎么做?”薛方明急得不行。

嬷嬷道:“亲家老爷家里不是养了十多头水牛么,咱们借来用用。”

……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贺云坤在自家巷子里被人打晕用麻袋套上扛走。

静娘给薛家借来的十多头水牛用了点药,也给贺云坤用了药致使他长久昏迷,然后扔到水牛群中间。

那些水牛中了药,眼睛又被蒙住,发了疯一样狂跑,却因为场地被圈起来了,怎么跑都是在围栏里,沉重的牛蹄子一脚一脚地踩在贺云坤身上,足足采了一炷香的时间,芸娘估算着差不多了,就让薛家护院去把牛牵走。

贺云坤被找到的时候,他人正在荒郊野外,双腿已经被踩断了,就连那要命的地方也遭了秧,今后再不能人道,胸骨断了两根。

带回家以后,贺掌柜问他怎么回事,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停地重复有牛从他身上踩过去。

贺掌柜亲自给贺云坤看过,他的那些伤的确是被重物压伤的,却没想到会是牛,简直太匪夷所思。

胸骨还能勉强请隔壁大夫医治一下,至于双腿,是再也不能下地走动了,那要命的地方更不可能重新立起来。

这副鬼样子,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贺云坤好几次寻死,都被弟弟贺云峰给拦了下来,好话说尽,贺云坤非是不听,比之前颓废了不知多少个倍,生不如死。

收拾完贺云坤,就轮到薛方明了。

薛方明一直对民和书院的院首和各位教书先生不满,某次约了同窗在县城酒楼喝酒,不小心喝高了,酒后吐真言,把王院首和所有教书先生都给骂了一顿,骂得十分难听,殊不知王院首和民和书院的所有教书先生正在隔壁房间商讨关于书院的事情,把薛方明骂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给听了进去。

薛方明最后被民和书院开除,王院首还写信给汾州所有书院的院首,告诉他们谁家都不能收这样一个狂妄之徒为学生。

薛绛珠已死,薛方明本就是薛家最后的希望,如今还被书院赶了出来,薛父如何不怒,拿起鞭子就要开打。

薛方明害怕极了,直接往外跑,循着记忆找到了白头村,敲响杜晓瑜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西羌护院,见到是个陌生又狼狈的男子,当即让林嬷嬷禀报小姐。

杜晓瑜听说有男子找,一时也想不出来是谁,只好跟着林嬷嬷来到大门前,没想到是薛方明,又见他浑身上下狼狈邋遢得不成样子,不由得诧异,“呀,这不是薛公子吗?一段日子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薛方明顾不得那么多,当众给她跪下,“杜姑娘,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杜晓瑜一脸茫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方明抹了眼泪,面如死灰,“原本之前我还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天意,是报应,可灾难临头我才想明白,这一切都是你在报复贺云坤和我们兄妹,我不管你后面还准备了什么招,但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认输了,你能不能看在我和丁文志同窗一场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

杜晓瑜还是不明白,“薛方明,你贸然跑来我家没头没尾地说这些话,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是来找事的,那我让我家护院们招呼招呼你,如果不是,就麻溜点哪来的滚哪去。”

薛方明瞪了瞪眼,“难道真不是你做的?”

杜晓瑜脸上已经露出几分不耐烦,四个护院凶神恶煞地站出来,撸起袖子准备开打。

薛方明吓得屁滚尿流,不得不回到薛家。

芸娘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又使了点手段致使他每夜做春梦,薛方明从此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来都不见,偶尔出来一次,那神情也是相当古怪,嘴巴里污言秽语不断,薛父薛母急坏了,请大夫看没用,又请来道士做法,然而薛方明的“病”不仅没见好,还一再的加重,短短数日就变得瘦骨嶙峋,像被人抽干了精血。

当夜下了一场小雪,寒风凛冽,薛方明没撑住,睡死在了春梦里。

所有事情办妥,芸娘回去禀报,却遭到傅凉枭的一声冷嗤,“春梦?你倒是挺会便宜他。”

芸娘有些无语,心说人都死了还说什么便宜不便宜,您想要的不就是这结果么?

不过想想也是,这件事要让活阎王亲自出马,那薛方明哪能有那么大的福分美死在春梦里,只怕会比贺云坤的生不如死还要痛苦百倍。

“王爷要没什么事,属下便告辞了。”

傅凉枭手指摩挲两下,眯眼问道:“你之前护送丁文志回京,京城那边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芸娘道:“王爷放心吧,皇上即便再生您的气,他也会因为先皇后而纵着您的,况且,有太后撑腰呢,就算皇后对您不满,她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敢越过太后来管教王爷?至于其他皇子的动向,全都在主子您的掌控之中。”

傅凉枭放下心来,“无事便好。”

芸娘多嘴问:“王爷可打算好了何时回京?”

傅凉枭沉吟:“再说吧!”

芸娘没敢再问,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杜晓瑜得知贺云坤他们的事,已经是腊月中旬了,团子放假回来,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着了凉感染风寒,她亲自去镇上抓药,不过这次没去仁济堂,而是换了一家小药铺。

在抓药的过程中,杜晓瑜听捣药的两个童子小声嘀咕。

灰衣小童道:“哎你听说了吗?贺家那位大公子昨天又寻死了。”

褐衣小童轻嗤,“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自从变成残废,他哪天不想着寻死,还不是每次都活了下来,简直把贺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伙计把药包递给杜晓瑜,她没忙着走,笑看着两个小童,“你们刚刚说的,可是仁济堂的贺大公子贺云坤?”

“是啊!”灰衣小童点头道:“坏事做尽,活该他遭报应。”

杜晓瑜皱皱眉,亲自去了一趟仁济堂。

贺掌柜不在,是贺云峰和一位老者坐堂。

这老者杜晓瑜认识,正是仁济堂隔壁医馆的大夫。

见到杜晓瑜,贺云峰很是意外,“杜姑娘?我还以为,你从今往后都不愿意来我们药堂了呢!”

杜晓瑜目光落在那老大夫身上,问贺云峰:“你们医馆和药堂合并了?”

“嗯。”贺云峰神色黯然,“我爹因为我哥,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药堂了,我大哥更是……唉,药堂里要没个能坐诊的大夫也不行,我便主动和吴大夫商量让药堂和医馆合并。”

杜晓瑜满脸诧异,“你们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贺云峰看了一眼外面抓药的病人,让柜上的伙计帮忙照管着,然后对着杜晓瑜说了声请。

两人很快走到内堂。

贺云峰倒了杯参茶给杜晓瑜,这才坐下来把这段日子薛贺两家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之后,贺云峰神情苦楚,“当日薛姑娘进门的时候已经吐得满身污秽,我爹娘无奈之下才请了大夫来,那大夫是外头的,我们家并没收买他,诊出来的脉相确实是喜脉,就连我大哥都亲自看过确了诊,可是薛家后来却传出薛姑娘被冤枉的消息来。”

“有没有可能是薛家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有足够的理由替薛绛珠报仇?”杜晓瑜问。

贺云峰摇头,“薛姑娘人都没了,死无对证,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除了薛家,再没人会知道,不过我大哥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成为废人,一定跟薛家脱不了干系,只是无奈我们没有证据,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杜晓瑜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就好像无形中有人牵引着所有的“巧合”发生。

刚开始是贺云坤喝醉酒醒来发现和薛绛珠躺在一张床上,紧跟着,两家联姻,却让薛绛珠在出嫁当天出了大丑被夫家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休妻,然后薛绛珠被薛父找回并活活打死。

悲剧由此拉开序幕。

后来的贺云坤被废,薛方明的死,肯定也是有人一手操控。

站在杜晓瑜的角度来看,就好像有个人在背后为她报仇。

所以一个连环局,顺理成章弄死了薛绛珠兄妹,让贺云坤一辈子活得生不如死。

越往这方面想,杜晓瑜就越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她自认不识得什么大人物可以当靠山,可是,那些设计过她伤害过她的人,全都遭到了报应,普通人哪有这么阴毒的手段和如此高超的智商把局做得滴水不漏?

杜晓瑜找到了上次买消息的小乞丐,请他帮自己刺探薛家的内部消息。

小乞丐说这件事很冒险,除非给一两银子,否则他不干。

杜晓瑜急于知道真相,想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那个人,当下也顾不得一两银子了,直接给了小乞丐,小乞丐花了两天时间才打探到蛛丝马迹。

他说:“薛绛珠死了以后,给她擦身的嬷嬷曾经检查过她的身子,惊奇地发现薛绛珠还是个处子。”

杜晓瑜呆愣了一瞬,“处子?”

薛绛珠的死并不能拉足薛家对贺家的仇恨,所以必须在薛绛珠死后让薛家人知道冤枉了她,这么一来,所有的矛头就都指向贺家,尤其是贺云坤的身上。

薛家不弄死他才怪。

甚至是薛方明被民和书院开除,贸然跑到她家去说了一通胡话,回家后大病一场,没多久就死了这事儿,也绝对不是巧合。

我的天!到底是什么人躲在背后布局,简直太可怕了,所有事情都算计得那么精准。

杜晓瑜内心十分惶恐,害怕得不行,她不敢往下查了,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背后的人,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了进去。

这一路上,杜晓瑜都失魂落魄的。

回到家,静娘发现她抖得厉害,忙关切地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杜晓瑜回过神,颤着嘴皮道:“我没事,大概是外面太冷了,你去烧水吧,我泡个热水澡,兴许一会儿就好了。”

静娘按照她的吩咐,不多会儿就兑好了温水。

杜晓瑜走进浴房,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泡进去,尽管池子里的水很温暖,她的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哆嗦。

她是讨厌薛家兄妹,也不想搭理贺云坤,却从来没想过杀了他们,因为在她看来,他们虽然不善,却罪不至死。

想想一个月前还耍小孩子心性想利用她刺激贺云坤的薛绛珠,为了帮妹妹而壮着胆子冒犯她的薛方明,他们当日的一言一行她都还历历在目,今日却有人告诉她,那对兄妹都死了。

旁人不知道真相,她却是明白的,那对兄妹十有八九是因为她而死。

这种事情,搁谁身上都会觉得害怕,更何况是杜晓瑜这种从法治社会穿越过来的姑娘。

泡了澡,杜晓瑜仍旧觉得冷,擦干头发就一头扎进被子里,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眼皮很重,怎么使劲都睁不开,鼻腔里堵塞得难受,无法呼吸,喉咙更是如同火烧一般。

杜晓瑜一直做些奇奇怪怪又记不住的梦,梦里有两个声音在说话。

“怎么会病得这么重?”

是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很好听。

“王爷,芸娘说姑娘去镇上买药的时候曾找小乞丐买过消息,以姑娘的聪慧,大概是察觉到了整件事情的不对劲,至于她会突然病倒,奴婢猜想,许是王爷的手段太过阴毒,吓到姑娘了。”

这满是幽怨的声音很熟悉,听起来好像是静娘。

可是,静娘怎么会认识什么王爷呢?

杜晓瑜晕乎乎的,也罢,既然是梦境,别说王爷,梦到皇帝都是正常的。

脑海里画面一转,是她口渴到处去找水喝,终于见到了一口井,可是打上来的水却怎么也喝不到嘴里,杜晓瑜急得满头大汗,脱口而出一声“阿福哥哥”,把床边偷偷进来守夜的傅凉枭给惊住。

之后,杜晓瑜感觉到有人给她喂了水,在她额头上敷了冷毛巾,不多会儿,那人她身旁躺下,修长有力的手臂搂着她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杜晓瑜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惊坐起来看向旁边。

拔步床的另一侧空空如也,没有人。

所以说,有人抱着她睡了一夜只是自己做了不该做的梦,而不是真实发生的。

杜晓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是真实的就好,哪怕是梦境,她也不想对不起自己的未婚夫。

“姑娘今天感觉怎么样?”静娘端了汤药进来,见到杜晓瑜醒来,脸上全是喜色。

“浑身无力。”杜晓瑜懒懒地躺了回去,“鼻子还是有些塞,呼吸难受。”

静娘把药碗放在桌上,先端来温水浸湿毛巾给杜晓瑜净面,等她漱完口之后才把汤药端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

“姑娘昨天回来就一直高烧不断,奴婢来不及请太医,只好把姑娘买回来的那些药翻了出来,请林嬷嬷看一下如何搭配以及每种草药的分量是多少,这汤药是林嬷嬷将就着配的方子,草药并不齐全,姑娘先喝一碗,大少爷已经去请大夫了,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杜晓瑜接过药碗闻了闻,里面是风寒药,退烧成分太少,不足以让她康复,不过还是能有几分效用的。

杜晓瑜懒得用勺子了,直接抬起碗喝了个干干净净,趁着静娘收拾洗脸盆还没出去,杜晓瑜小声问,“静娘,从我昨天病倒到现在,姑爷可曾来看过我?”

静娘微微一愣。

杜晓瑜出口才觉得这话问得不对,可已经收不回来了。

静娘摇头,“姑爷倒是想来,奴婢没让,毕竟这儿是姑娘的闺房,没有您的准许,哪怕姑爷已经跟您订了亲也不可以逾越。”

杜晓瑜点点头,转而问起旁的,“团子呢,他怎么样了?”

静娘道:“小少爷的风寒并不严重,昨天喝了药,休息了一夜,今天已经大有好转了,这会儿正在书房看书呢,说等姑娘醒了就来看你。”

杜晓瑜颔首,“嗯,你去告诉团子,就说我已经醒过来了,让他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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