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等着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慈祥的看着青瑶,这孩子还真是有脾气,但自己喜欢。
“祖母,你怎么了?祖母?”青瑶眼眶都红红的,看到祖母如此安排后事的样子,心里剧痛。在这个家,只有祖母给了自己宠爱,给了自己家人的感觉,青瑶感到一阵害怕,怕祖母就这样消失了。青瑶的眼泪忍不住的的掉了下来,小手紧紧的抱着祖母枯槁惨白的手。仿佛这样紧紧抱着祖母,死神就不会带走祖母似的。
“别怕,青瑶,祖母跟你爹说了,你不裹脚就不裹脚。只是你生在这个尊师重道的儒家,不裹脚,对你将来的影响是巨大的,也许你以后不会被那些人认同,也许你连一个像样的婆家也嫁不进去。
不过,青瑶,祖母当年嫁给你祖父的时候,家里还是很穷,但那时候祖母很快乐,你祖父那时候对我很敬重,只是后来你祖父考中进士,当了官,娶了妾,祖母却依旧怀念以前的时光,锦衣玉食的日子也没有那时候粗茶淡饭的日子快乐。
青瑶,祖母不能帮着你了,春萍是一直跟随我的,以后就由她跟着你,替我照顾你,只是你将来的日子也许是艰难的,春萍,把我的积蓄全拿出来给青瑶,从现在起,你就跟着青瑶,照顾她,陪伴她。不管青瑶遇到什么样的艰难,你都要好好照顾她。”
祖母见到青瑶忽然呼吸顺畅似的,其实祖母心里也雪亮,这是自己回光返照了,所以趁着这时候,自己有了精神,赶紧安排后事。自己能这时候离开,其实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瞒着儿子们停药好些天,大夫似乎看出自己的意思,没有说话就走了。
只是没有想到,青瑶会发生这样的事,而自己都不知道,一想到那些儒家的想法,就知道青瑶将来的日子也许会很艰难,自己本来想把所有的积蓄分给几个孙女,添点嫁妆,现在不能这么分了,只能全留给青瑶,以后,青瑶身边有些银子,也能好过点。青瑶,祖母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是,奴婢懂的,呜呜呜。”春萍忍不住的哽咽着答应。这时候老夫人把自己安排给青瑶小姐,不但是老夫人对青瑶的疼惜和爱护,也是老夫人对自己的疼惜和爱护,春萍懂老夫人的意思。心里虽然痛苦,但也愿意遵照老夫人的话去做,让老夫人能放心的走。
青瑶心里翻搅的疼着,祖母对自己的爱护,到了临终的时候都不能放心,不但把她贴身的丫鬟给了自己,还把她所有的积蓄给了自己,而自己却眼看着祖母这样安排后事而无能为力。伤心的青瑶任由泪水肆虐,痛哭不已。
忽然祖母又想到上一次青瑶在给他祖父守孝的时候,饿晕了的事,自己这一次不能再叫青瑶这样饿晕了。
“青瑶,乖乖的,别哭了,祖母这么大的年纪,应该走了,你祖父走的还不远,祖母想追到他,陪他一起,也好有个伴,人啊,活着的时候能好好活着,到要走的时候,能安心的走,这辈子就知足了。你还小,日子长着,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难事,都要好好活着,等你将来老了,要走的时候,也能这样安安心心的走。生老病死,人人都要过的。
青瑶,答应祖母,替祖母守孝的时候,背着人吃点东西,别再跟上次一样,把自己饿晕了,其实,要祖母说,这个守孝实在是没有必要,劳命伤财的,人老了死了还连累自己儿孙,诶。春萍,你要记得给青瑶弄点吃的,青瑶,你要想着祖母的话,就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祖母最盼着的就是你们都过的好好的,这样,祖母也放心了。”
祖母交代完这些,有些累了,示意春萍带着青瑶回去,自己要等着见一见大儿子一房,至于两个庶女,能见则见,见不到也无关紧要。自己即使到现在也不能做到大度的当那两个庶女是自己的亲女儿,诶,哪有女人能做的到啊?
春萍抱着青瑶出来,青瑶哭的满脸是泪水,等在祖母院子里的孟子方妻妾孩子们见到春萍抱着青瑶出来,心里都想知道祖母跟青瑶说了什么,但春萍在这,也不好上前去问问。只是用眼神问着春萍。
“老夫人有交代,等大爷回来后一起进去。老夫人现在睡下了。小姐刚刚哭多了,老夫人要奴婢带小姐回去歇着。”春萍出来后,先示意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让她进去照看,自己则是抱着哭着的青瑶对着孟子方解释了一下,随即稍微弯腰后,就抱着青瑶走了。
青瑶此时也顾不上眼前的爹娘,只是伏在春萍的身上,忍不住的哭着,第一次体会生离死别的痛苦,前世自己没有过这样的体会,自己的离世也是很猝然,现在想想,不知道前世的爹娘会不会跟自己现在一样的伤心难过,不过,他们都是坚强的人,还有一个妹妹陪着他们,想来他们也能坚强度过。我也能坚强度过,祖母说的对,我只要好好活着,祖母就高兴。
一路上青瑶陷入自己的思绪,一边难受,一边用祖母的话给自己力量。暗示自己要坚强点,不能让祖母如此的牵挂自己,要让祖母安心的走。
春萍抱着青瑶回到她住的院子,没有离开,而是如老夫人交代那样,从现在起,陪着青瑶,老夫人的心思,春萍懂的。虽然春萍想陪着老夫人度过最后的时光,但自己也知道,陪着老夫人度过最后时光的不是自己,而是老夫人的子孙。
孟子方的大哥带着一家人赶回来了,一家人呼啦啦的跪在老夫人的床前,老夫人的精神已经没有见青瑶那时候的好了,说话也只能简短的断断续续的,面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老夫人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大儿子虽然是秀才,不管将来能不能考中,起码家里有这么多田地,老二只要过了孝期,就能回北京任职。两个嫡孙,都很听话,也肯上进,嫡孙女除了青瑶让自己牵挂之外,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好在有春萍陪着照顾青瑶,即使以后青瑶因为不裹脚找不到好婆家,或者被人瞧不起,但只要青瑶自己过的如意,谁说好日子就一定是锦衣玉食的过着前呼后拥的日子?重要的是自己高兴,千金难买心里高兴。只要青瑶自己高兴就好,祖母浑浊的目光看到跪在亲人中的青瑶,看到春萍陪在青瑶的身边跪着,心里放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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