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1 / 1)

“可是,如果他在意识到自己在那个时段打电话是错误的,在你问起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用别的理由解释。他为什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为回去取手机是他最初想好的,第一个留在脑海里的印象总要深过其他,所以在我问起而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那个理由第一个跳了出来。——你没有类似的感觉吗?比如别人问起你的女朋友,在你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是不是你的初恋?”

李金龙摆摆手:“你别扯到我身上,接下来怎么办?”

“只要能撕开一个口子,就有了下手的地方。我现在倒不着急了,老顾返回别墅区最大的可能是把凶手带进去,从9点多到纵火这一段时间凶手多半是躲在老顾的办公室里。——不对,在纵火之前凶手还必须潜入陈全的家杀死陈全。”杨万又习惯性地摸着下巴,眉头微微锁着。

“有什么不对吗?”

“感觉有哪里不对,可是我找不出来。”

“这是很正常的顺序啊,你的思路总是想跑到犄角旮旯。不过我在想一个物业的负责人会和陈全有什么仇怨?你说陈全知道危险是来自外面,但老顾就在他眼前晃悠他却没发觉,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我要知道,这案子早破了。——明天还是要去一趟,身临其境比在这里瞎琢磨强。你不去吗?”

当天晚上,杨万和父亲去了父亲的老家,父亲的婶子就是杨万的婶婆去世了。虽然杨万的堂叔在电话里说天晚了让他们明早过来就行,但杨万的父亲坚持要晚上回去:“一大家子只有这一个老人了,我不能和别的亲戚一样明早才到。”考虑到如果人去多了,那边安排休息都成问题,就决定杨万和父亲先去,明早杨万的哥哥带母亲过去。

原以为堂叔家会一片阴沉,到了后杨万发现院子里灯火通明,有两桌的人在打麻将,简直是热闹。婶婆今年94岁,在这把年纪去世算得上喜事,但也不会是这个场景吧。杨万自谓孤陋寡闻,只是随着父亲前去磕头,没有说出自己所想。

堂叔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戚色,吸着烟和杨万的父亲细说婶婆去世的情形,和平常的聊天没有两样。堂叔还有两个妹妹,杨万叫姑姑的,也都过来打招呼,很快就说到杨万什么时候娶媳妇的问题。堂叔69岁,两个姑姑也是60大几的人,是不是到了这个岁数就能把死亡看得很淡?可是死去的人不是别人,是他们的母亲,是至亲里的最亲啊。

杨万看出堂叔和两个姑姑之间像是有什么隔阂,他们彼此间说话时的脸色是冷的,不是伤心所致,倒像是在生彼此的气。有父亲陪着堂叔他们说话,杨万就坐到院子里看人打麻将。

围在一起打麻将的不是亲就是友,还都是杨万的长辈,说着说着就说到杨万的终身大事上。杨万坐不住,又没别的地方好去,索性坐到婶婆躺着的灵堂。刚才磕头时都没注意到,婶婆瘦得可怜,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但搁在长桌上的照片显然是以前早准备好的,婶婆正面目慈祥地对着镜头微笑。杨万的心头没有恐惧,只有恻然,他甚至体会到了婶婆躺在这里的那种孤单。

“小万,你过来。”父亲叫杨万。

堂叔的脸色很不好,两个姑姑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父亲说婶婆生前手里是有一笔钱的,是一张10万的存单,可是堂叔怎么找也找不到,姑姑们就说:“当然找不到了,还不早让你用了。”堂叔是个老实人,但不论多老实的人一旦动了气也有个硬劲:“现成的警察在这里,我让小万把家里翻个底朝天也不能让你们冤枉我。”

按照姑姑们的意思,她们不指望能分到那笔钱,但办丧事是要花钱的,特别是这种喜丧,如果能有婶婆的这笔钱,丧礼就能办得很好看,她们两个做姑娘的也不用掏什么钱。——说到底,纷争还是出自钱。杨万看向父亲,父亲说:“你能找到的话不是省了很多事吗?”

堂叔也说:“我可以赌咒我没有拿那张单子。小万,随你怎么翻,只要能找到就行。”

“叔,能翻的地方你都翻过了吧?”杨万问。

“是,就差把地刨了。”

婶婆才去世几个小时,堂叔和姑姑们就为了一张找不到的存单相互猜忌至此。这一切婶婆都知道吗?杨万看着照片里婶婆,依旧慈祥的地笑着,可是堂叔和姑姑们有好好看过自己母亲的照片一眼吗?连躺在这里的婶婆都无人顾及,何况是照片?

杨万拿起照片:“这个是几年前拍的吧?”

“是娘过90岁时拍的。”堂叔说。

“一直是婶婆自己收着吗?”

“是,娘自己说了,留着做遗像。”堂叔低下头,捂着脸。

杨万把照相框的后面打开:“在这里。”一张纸叠成一个细长条放在照片后面:“只要你们有谁好好看这张照片,就会看到右下角是不平的。”

大姑姑说:“娘真是的,把这藏在这里让人怎么找!”

堂叔也问:“小万,你怎么能猜到你婶婆是怎么想的?”

“我想,她是不想你们很快忘了她,能多看看她。”杨万将婶婆的照片放好。

堂叔的眼圈红了,两个姑姑也挨着婶婆坐到地上。

杨万走到院子外面。夜深了,除了打麻将的声音,就是虫子的鸣叫声。杨万抬起头,头顶是一览无余的星空,像是随时能掉下来。父亲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杨万旁边,他拍拍杨万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夜里下起大雨,一清早却是好天,一片残余的云也没有。堂叔对杨万说:“是你婶婆知道你要回去让天晴了呢。”杨万一笑,发动车子:“我也是这样想的。”

杨万把车直接开到原生墅,李金龙在大门口处等他:“还怕你会迟到。”

“路上很顺利,有人保佑我。”

“切,你就吹吧。——直接找到老顾?”

“还没到时候。就当我们什么都还不知道过来的,去找保安。”

现在不是着急收网的时候,杨万还在找一个关键的契机,也许非常微小,却能引发翻江倒海的连锁反应。真相都是披着外套的,一旦过早动手,外套只会裹得更紧。

“没有任何进展,我们只能像苍蝇一样又窜到你们这里。”李金龙不明白杨万为什么用苍蝇做比喻,还把他也算上。

梁队长说:“可是我们也帮不上忙啊,你看你们已经把监控还有材料都调过去了。”

“随便和我们说说。比如,比如以前的清洁工。”杨万像是胡乱找出一个人,还是他早就设定好的?

“你说老傅?他可是暂时连路都不能走了。你们怀疑他?”连梁队长都觉得杨万真是没头苍蝇乱窜,竟然会怀疑老傅。

杨万不置可否,继续问:“他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他在这年头多了。——你们真的怀疑他?”

“不是怀疑,问问而已。他家的地址你们知道吗?”

“知道,他的腿伤了后我们还去看过他。你们要去啊?”

“不一定。实在是没有头绪,才会像猪八戒拿着钉耙乱打一气,让你们见笑了。”

出了大门,李金龙说:“你需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吗?苍蝇,猪八戒都上场了,你想干什么?”

“只要能获取我想要的信息,我像什么无关紧要。”

他想要的信息?他又想到了什么?李金龙自己发现跟不上杨万的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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