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姐姐,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罗清婉愣了愣,显然是没料到,薛玲竟然越过顾美美,而将这柄利剑指向了她!
可惜,又能如何呢?毕竟,这是她和顾美美商讨出来的,对付薛玲的一道计策!
倘若,薛玲张嘴反驳,说她从没做过这样的承诺,那么,她们就能笑嘻嘻地说薛玲是“贵人多忘事”,然后,转过身,逢人就说薛玲扯起谎来,吹起牛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给薛家丢脸!
倘若,薛玲默认了,那么,可不就正中她们下怀?!
罗清婉的“沉默”,顾美美的似笑非笑,以及,林佟那看似静坐旁观,实则,也暗搓搓看笑话的举动,让薛玲挑眉,放松自己的身体,靠向椅背,脸上浮现一抹懒洋洋来:“我没承包后山。”
这话一出,对罗清婉和顾美美来说,不吝于晴天霹雳,瞬间,就将两人震得失去心神,魂不守舍。
不过,该说,这两位,一位“重生”而来,一位“穿越”而来,严格说来,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寻常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动摇她们的心志,让她们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做出清醒时万分懊恼后悔的“主角”吗?
很快,两人就纷纷收敛心神,不经意对望的眼神里,有着淡淡的难堪和愤怒。
这,真不是拿她们当傻子看?
“玲玲,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因为,方才,顾美美被推出来了,所以,现在,就轮到罗清婉出场了,此刻,她就抬头看向薛玲,一脸“你竟然是这样一个肆意颠倒是非黑白,说谎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的人”的质疑和愤慨。
“别说我们这些一向关心你的人了,就算随便在大院找个天真不知事的小孩子,他们也都能清楚明了地说出后山已经被你承包下来了!”
说到这儿时,罗清婉又顿了顿,好似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语太过生硬,听在其它人耳里,难免有些不给薛将军这位“大佬”颜面的感觉,就又摇头,叹气,放轻声音,一幅很为薛玲着想的“恨铁不成钢”神情。
“抱歉,我的语气不太好。可,我确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你明明承包了后山,却不愿意承认这件事?要知道,大领导已经发表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讲话。而,你承包后山,并且,在短时间里,就培养出一大批新鲜的蔬菜瓜果这个举动,也是以实际行动贯彻落实大领导的讲话精神,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都为之钦佩,敬仰和学习的!”
“我知道,老话常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所以,国人向来提倡‘中庸之道’。但,眼下,你已经做了实事、好事,为什么不好好地宣扬一番,非要藏着掖着呢?这样一来,你不仅会成为大家学习的标兵,也会成为众人前进时,悬挂在不远处,一盏用来指路的明灯。”
“或者,其实,你不愿意和人分享成功的经验,生怕被其它人学走了,所以,只打算双手抱胸,一脸冷漠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家世、地位和能力都不如你的人,在为了心中的梦想努力拼搏,一路摸索着前进的时候,数次被路两旁的荆棘绊倒,或者因为太过焦急和茫然,而跌落到悬崖深处?”
……
薛玲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罗清婉因为说得口干舌燥,而低头喝茶时,才出声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确实没承包后山……”
眼见,顾美美眉梢微动,一幅准备接着罗清婉方才那番话,继续“说教”的姿态,薛玲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补充道:“嗯,这么说,其实,不太准确。严格说来,后山是一位长辈送给我的。”
“虽然,这些年来,我从没见过那位长辈,更没和他有过任何交谈,但,这样一份厚礼,我受之有愧。因此,在收到后山的地契后,我就打定主意,要细心规划后山,并且,将后山产出的蔬菜瓜果,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只卖给军人!”
顾美美&罗清婉:“……”没见过面的长辈,一出手,就是一座后山的地契?真当这个年代,买下一座山,随便花点钱就行?没点权势地位,没点能耐关系,连想都不敢想,就更不用说,挥舞着钞票,直截了当地买下一整座山了!
至于“低于市场价格,只卖给军人”这件事,两人并没有丝毫的怀疑。
不仅仅因为,身为薛家五代单传“小公主”,从生下来,就没体会过缺钱带来的痛苦滋味的薛玲,根本就不可能为了所谓的钱,而做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来。更多的,却是坚信薛将军这位“大佬”坐镇的情况下,就算薛玲满嘴跑火车,将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在这件事情上却也不可能说谎!
毕竟,这种事情,换了其它人,还真不容易确认到。但,不论林佟,抑或是顾美美,再或者是罗清婉,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从自家人那儿探听到“真相”。
……
将两人那一脸的“你忽悠谁”的茫然懵圈神情尽收眼底,薛玲心里的小人儿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前段时间,我就和军区大院掌管后勤的两位叔叔打过招呼。而,他们今天也安排了人,从后山采摘了新鲜的蔬菜瓜果。所以,从明天开始,不论军区,还是大院食堂,都能品尝到用后山产出的食材做出来的饭菜。如果,你们想尝鲜的话,就可以到这食堂去打饭。”
“不过,这些食材本就新鲜营养又美味,再加上食堂大师傅那出神入化的高明手艺加乘,想必,这些饭菜会让人见了就垂涎三尺,供不应求,所以,如果你们真想品尝到这些美味的饭菜,就最好能提前去食堂排队,以免晚了,就没有了。”
“劈里啪啦”地说完一通话,成功地将三人绕晕,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后,薛玲又笑眯眯地指着靠墙摆放的一排藤箱,道:“对了,我正发愁,那么多箱子,明天,爷爷要怎样,才能搬到办公室里去。今儿,你们就来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待会,你们回去的时候,就搬三箱。一箱是给林爷爷的,一箱是给顾爷爷的。剩下的一箱,就你们三个人私下里分一分。”
说到这儿时,薛玲还抿唇一笑,虽然没再说其它的话,但,三人分明听出这样一层含意:瞅瞅,我对你们多好啊!这么稀罕的东西,其它人都没有,而,你们三人一上门,就能分一箱!
三人:“……”信你,我们还不如相信“牛在天上飞”!
……
成功“忽悠”走三人的薛玲,神清气爽地走到薛将军身旁,摊开双手,放到报纸上,在薛将军猛地抬头,一幅“你又作什么幺”的横眉怒视神情中,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爷爷,你觉得,他们相信了吗?”
薛将军挑眉,正准备拍开薛玲那作怪的手,就见薛玲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飞快地收回双手,并且,还挺胸抬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幅“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的姿态。
“我年纪大了,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有代沟了。”言下之意就是,时下,这些年轻人的“脑洞”,他咋知道?
“爷爷,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关于“代沟”这件事,薛玲才不打算和薛将军探讨呢,“说来,不仅林佟,就连顾美美,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按照‘三岁看长,七岁看老’的说法,论对他们性情的了解,你们这些阅历丰富的‘老江湖’论第二的话,那么,我估计,这天下间,就没人敢排第一了!”
“至于罗清婉嘛?”
薛玲轻笑一声,然而,薛将军不用特意抬头察看,都能感知到她这抹笑容中蕴含的浓浓嘲讽和讥诮。一瞬间,竟不知该抚额哀叹自家也出了个“妖孽”,还是该继续思索着薛玲方才的问话,并给予一定的回应了。
然而,心里陡然生出来的欣慰和与有荣嫣感,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轻松愉悦,都道出了薛将军此刻的真实状态。
“在我看来,就算她再如何地聪慧机敏,算无遗策,手腕高超,但,在你们这些老前辈们眼里,还真不值一提。”真要说的话,就像舞台上的小丑一样,再如何地上窜下跳,最终,也不过是博人一笑的结局。
“哦。”薛将军摆出一张“冷漠脸”来,不愿意再继续搭理薛玲。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薛玲说完了,所以,再跑过来问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惜,这般作态,落到薛玲眼里,不过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后山产出的蔬菜瓜果、家禽和即将安排的家蓄,军区和军校占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运往大院和x部队。”
薛玲将早就和四个地方司务长敲定好的协议,挑重点讲了一遍。尤其,突出了后山产出的一应食材的分配方案,末了,才说出自己的请求:“爷爷,明天,你去上班后,如果,林爷爷、王爷爷、顾爷爷和许爷爷他们问起来的时候,你就和他们大略提一下这件事,就成了。”
薛将军抹了一把脸,一针见血地问出了整件事情的关键:“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联络上,又签了合同的?”
“我一直都有和他们联络呀!”这话,薛玲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甚至,还不忘记反将了薛将军一军:“爷爷,你不是知道的吗?”
“……等等!”电光火闪间,薛玲突然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蓦地瞪圆了眼,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将军,“爷爷,不要告诉我,打最开始,你就没将我说过的话当真过!”
“不是……没有……”薛将军只觉得特别心累,他是真没料到,那帮老家伙,为了口吃的,竟然有致一同地帮着薛玲,一起瞒着他。这感觉,真忒么地酸爽!
“……所以,咱们自家吃不完的蔬菜瓜果,你也是卖给他们的?”
“我也想呀……”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但,你不是一直告诉我‘要低调,低调’嘛!所以,我也就一个月,才联络他们一次,让他们派人过来收东西……”
作为一个末世爆发后,承包了整个基地蔬菜瓜果粮食等最基本生活物资供应的“大佬”,两间小院加一座后山,完全不够她发挥的余地,让她都感觉到有些憋屈和苦闷。偏偏,薛将军完全不能体会到她这种心情!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想让他们每天都派人过来一趟……”眼见,薛将军又飞来一个极尽凶残狠戾感觉的“眼刀”,薛玲毫不犹豫地伸手,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好嘛,我不说了。”
“不过,我还想再承包十座山。”
丢下这颗“雷”后,不等薛将军拍案而起,薛玲就又迅速岔开话题:“关于合同这件事?爷爷,没经过你的允许,我哪敢擅自和他们签供货合同呢?再说了,就算我私下里和他们签了,他们也会找上你这个监护人呀!”
“没办法,谁让我今年才九岁,还是一个未成年呢!”
薛玲撇嘴,碎碎念:“小孩子咋了?小孩子就没人权?就不能自己做一份事业?古有骆兵王,七岁的时候,就做出流传千古的《咏鹅》一诗,还有甘罗,十二岁就拜相……这些,不都是小孩子嘛?提到他们,你们大人都交口称赞不已。然而,在面对自家的‘小孩子’时,就忍不住地用你们自己的想法理念来约束……其实,这样是不对的……”
薛将军:“……”
瞅瞅,这颠倒是非黑白,一张嘴,能将死人都气活过来,极尽刁钻的劲儿!
这是“忽悠”完顾美美、罗清婉和林佟一行三人后,就又嫌不足的继续来“忽悠”他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