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看到焕然一新,啊,不对,应该说装饰的喜气洋洋,整一个新房的客厅,薛将军一个踉跄。
“咋回事儿?”
满眼的红金两色,这是搞事呢,还是搞事呢?
“测试一下,好不好看?”薛玲挺胸抬头,一脸的骄傲得瑟,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挑明“还不快夸夸我”。
夸?夸什么,没有破口大骂,就已经是薛将军在日常和薛玲的“互怼”中,一点点地被磨平了性子而忍下来的。
“你不是说,这些东西买回来,是用来装饰小华的房间吗?”
“是呀!”薛玲点头,“但我和大堂哥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大堂哥的日常生活习惯,所以也挺担心买回来的东西大堂哥不喜欢,却又因为是我帮他挑选的而违心地夸奖,这样就不好了。”
薛将军:“……”我信了你的邪!
仿佛察觉到了薛将军心里的腹诽,薛玲又冲薛将军挤挤眼,笑道:“但是,爷爷,你也算是看着大堂哥长大的,对大堂哥的习惯喜好,虽说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能说出个分来。所以,今儿就要麻烦你帮忙看一看,如果能挑出些问题和疏漏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薛将军抹了一把额头沁出来的冷汗,他算是明白了,今儿,薛玲就是卯足了劲来折腾他的!
“我跟你说,小华看到这满屋子的红红黄黄,肯定会立刻拔腿就走。”
“这样呀?”薛玲摸索着下巴,一脸佯装的疑惑不解,“我还以为你们都比较喜欢这些喜庆的花色呢……”
薛将军:“……”你究竟对我们这些“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有什么样的误解?
心里这般想着,薛将军却不打算和薛玲再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否则,还真不知道会被薛玲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地谈论多久?
当然,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怕就怕,一不小心,又落到薛玲挖的坑里面去。
“今儿,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在家里听听音乐,看百~万\小!说。”只是,出乎薛将军预料之外,这次,薛玲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到吃饭的时候,就以一种闲聊的口吻,和薛将军探讨起自己今天遇到的各类奇葩的事情和人,偶尔随意地点评一番,而是难得地沉默起来。
这也太不对劲了!
“哦?”薛将军难得地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薛玲,一幅“稳操胜券”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今天又打算再跟我吐槽一下陆家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结果……”
“你真想听?”在和薛将军的“对决”中,薛玲从不认怂,眼下,也不例外。更何况,打最初,她就没打算将自己从顾美美那儿探听到的消息藏着掖着,私下里一个人彻查清楚后,再将结果摆到薛将军案前。
并非单纯地因为薛志华将于两天后抵达京城,即便薛玲拥有号令世间所有植物的能耐,却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将以前从没刻意关注过的和陆雪瑶有关的事情探查个清清楚楚,而是很多事情由她出手,不若由薛将军这位“老谋深算”的大佬出手来得更快速便捷!
说实话,陆雪瑶一人,不足为惧。毕竟,陆家,可不止陆雪瑶这么一个姑娘呢!
不得不说,薛玲的顾虑很有道理。就如此刻,薛将军就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很是随意地说道,“不就见个面,吃个饭,多大点事!就像你说的,孙夫人和你大伯母是多年好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给他们陆家一个面子,也没什么。”
“爷爷,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薛玲抚额,“如果,陆家打定主意要和我们家联姻,并将陆雪瑶和三个男生言谈举止的暧昧事情归咎为普通朋友间的闲聊,落到一些见不得人好的人眼里,才被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来,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清白不过。而,陆雪瑶也是真心实意愿意嫁给大堂哥,并且,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不仅愿意立刻就跟大堂哥订婚不说,还愿意留在京城薛家,在我们眼皮子下生活呢?”
“噗!”正端着杯子喝水的薛将军,一时都没有了,“陆老在京城,也有几分实权。陆家在京城,也有一座大宅子,里面住了好几房人家。”
所以,指望陆家长房嫡出大小姐回京城后,不回自家祖宅住,反还跑到未婚夫家长住,这话传扬开来,别说向来在意名声的陆家了,就连从不将脸面和尊严放在心上,更无所谓名声流言这些虚无飘渺东西的薛家,也都会成为京城大大小小世家们茶余饭后闲谈时嘲讽讥诮的对象。
“爷爷,你要知道,这世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薛玲这话没掺假,上一世,或者,应该说,在“重生女”顾美美有记忆的那一世,因为薛志华婚事上的老大难,而被家人调回了京城,就放到了薛将军眼皮子下生活。而,陆雪瑶这位未婚妻,可不就得隔三差五就跑到薛家来和薛志华培养感情,同时,还能达到近距离讨好薛将军这位“大佬”的目标嘛!
陆家和薛家的距离,说不上太远,却也不会太近,这跑上个次,薛家可不就得规整出一间客房给陆雪瑶长期居住。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登堂入室”。而,这样的姿态,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可不就是代表着薛家认可了陆雪瑶这位长子嫡孙媳妇?!
这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就算最开始再如何地谨慎小心,时间一长,也难免会出些妣漏。再或者,也会下意识地因为对方数年如一日的乖巧懂事的伪装而放下心防,将对方当成自家人来看待,平日闲聊的时候,就难免无意中流露出一些薛家内部的机密信息来。
而,人,大多数时间里,会犯“灯下黑”的错误。哪怕精明狡诈如薛将军,也不例外。这,也正是上一世,陆雪瑶能勾结外人,狠狠坑了薛家一把的源由!
可惜,这些事情,薛玲并不能坦然地说出来,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薛将军。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书和电视剧?”在薛玲有意为之的情况下,精明如薛将军,又怎会听不出薛玲的话外之意?可,正因如此,他才会探手,摸了摸薛玲的脑门,一脸疑惑不解地道,“没发烧啊?咋就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啪!”薛玲想也不想地拍开薛将军的手,毫不犹豫地起身,特意挑了一个离薛将军比较远,确保薛将军不管伸手还是伸脚,都不可能掳到她的位置,才气呼呼地道,“我是认真的!”
“陆家从政,我们薛家从军。陆家在政界中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我们薛家也不例外。这种情况下,你跟我说,陆家是真心想要跟我们薛家联姻的?你当我是三岁不懂事,随便一根糖葫芦就被人骗走的小孩子呢?”
“我们再来谈谈‘联姻’。什么叫联姻?通俗地来说,就是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大家族,通过儿女之间的婚事结成‘互帮互助’的亲戚关系。而,联姻也分政治联姻和经济联姻。现在,你能告诉我,我们薛家和陆家联姻是哪类型的?这桩所谓的‘联姻’,又将给我们双方家族带来什么样的好处?这些好处是否抵得上各自付出的东西?”
“劈里啪啦”一通话,只砸得薛将军头晕眼花,好半晌才道:“……等等,你让我缓缓……”
行,缓缓就缓缓。
薛玲将安静的客厅让给薛将军,自个儿则蹓跶到厨房里,重新准备了一个果盘,又沏了一壶果汁后,才施施然地回到客厅。
这一番磨蹭,差不多用去了十五分钟。
因此,在薛玲落座后的那一刻,薛将军就猛地抬头,茫然和啼笑皆非等情绪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慎重严肃:“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
“啥?”这回,轮到薛玲一脸茫然懵圈地看向薛将军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还用别人跟我说吗?自己多看多听,再多琢磨,就能想明白的啦!”
“别装傻!”薛将军才不惯着薛玲,尤其,眼下这种关键时刻,更是容不得薛玲顾左右而言其它,“这些事情都是谁告诉你的?”
“如果你是问和陆家的关的事情,那么,三分之一是植物们说的,三分之一是顾美美说的,三分之一是我自己结合两者的话,推敲出来的一个最接近真相的事实。”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如果你想问顾美美为什么这样关心我们薛家的事情,冒着可能会被顾家发现进而利用殆尽再扼杀的危险,跑来跟我透露这些消息,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和顾美美做了交易。”
薛将军:“……”好话歹话都被薛玲摊开来说了,他能说什么?做什么?当然只能叮嘱薛玲,等到陆雪瑶来家里拜访的时候,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而自作主张地整治陆雪瑶,也不要将这些事情透露给薛志华……
“为什么?”不在自家整治陆雪瑶这个要求,薛玲能接受,但,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将这样一件关乎到薛志华切身利益,甚至是终身的大事瞒着他!
“如果,陆雪瑶真是你嘴里说的那种傲然清高,心机颇深的姑娘,小华第一时间就能感知到。”薛将军淡淡地说道,心里却暗忖:当然,如果他察觉不到这其中的区别,那么,也就枉为薛家子弟,合该丢到特殊部队里去特训个年!
林家
这天,吃过晚饭,一家闲聊的时候,林佼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爷爷,我听说,薛爷爷的大孙子,过几天就要来京城相亲了?”
“是呀,小华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找个人定下来,把老薛愁的啊……”顺嘴“秃噜”出这些话后,林将军才猛地意识到不对劲,忙不迭地止住话头,顾不上方才那番话已经让在场的人品出无数深意来,只是一个劲地追问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相亲这件事,搁任何时代,都算不了什么。
尤其,如薛家、林家和王家这样的军人世家,家族中的子弟们,除了没接过家族传承的责任从军的,其它的人都是一年到头也不着家,在部队那样一个连蚊子都是公的地方里,想要在最合适的年纪里谈婚论嫁,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因此,这些家族里的长辈面对小辈的婚事时,只要不是太过分,也大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自家小辈快满三十岁还没结婚的话,这些长辈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镇压小辈的所有反抗行动,并将其提溜到自己眼皮子下来,进行“少则一天一场,多则一两两到三场”的相亲活动。
眼下,薛志华将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凄惨的境遇。而,这种事情,在薛志华没回到薛家的情况下,都会瞒得紧紧的。以免薛志华提前得到消息,直截了当退了回京的车票,或者,下火车后,就拎着包裹去战友家借住,一声不吭地玩消失。
“外面都传遍了。”林佼避重就轻地将和陆雪瑶有关的传言拎出来说了一通,末了,才在众人那或沉思,或质疑,或震惊等神情中,笑眯眯地冲自她提到陆雪瑶后,就敛了脸上的笑容,板起一张脸,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的林佩道,“小妹,玲玲和你关系那么好,她肯定有跟你说起这些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