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新一波的羡慕嫉妒恨的流言蜚语悄悄蔓延开来。
对此,点亮“听懂植物话”技能的薛玲,早在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不过,她不仅没出手阻止,反还默不做声地推波助澜了一把,让这些流言蜚语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大院的每个角落,将前段时间只在高级军官中流传的“薛家小公主才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妖孽’级别天才,绝非顾家那一位‘天才’和一位‘黑马’,以及那位草根出身却和林家有所牵扯的罗家‘天才’可以媲美的”之类的话彻底碾压下去,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而,新的流言蜚语,不对,应该说新的传言是什么呢?
当然是顾家“黑马”顾美美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保研的名额,转而选择参加一年一度的研究生考试,力求在这场考试中,考出新风格,考出新水平!
知道真相的人,比如说,以顾参谋长为首的一众顾家长辈们,虽有心为顾美美开脱解释,可惜,这世间,和他们年纪级别相当的人,还真没几个是心直口快的傻瓜。
因此,哪怕这些人心里腹诽不已,脸上却从不显露分毫。真有什么猜测,也只会回家后,和自己认可的亲友们闲聊几句,却也往往遵循着“点到为止”的规矩,绝不会轻易就泄露出会被顾家人探查并追踪到的马脚。
知道顾家有意无意放出来的真相,再结合自己通过种种渠道得来的消息,从而推测出一个无限性接近“真相”猜测的聪明人,却是有志一同地闭口不谈此事。即便私下里的友人聚会,也会在双方眼神的交汇中,就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从而并不需要点到为止,甚至特意说出来。
而,往往,这些人,在偶尔谈到和顾家有关的话题时,即便脸上并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嘲讽和讥诮神情,然而,心里却不止一次地叹息:顾家,确实在走下坡路了!
当然,上述这两类人是少数,大多数人是没有分辨是非能力,而养成个“听风就是雨”的性子,抑或是单纯的羡慕嫉妒产生的怨恨等情绪,而明知真相并非如此,却依然致力于传播这些流言蜚语,想要让对方饱受语言暴力困扰的人。
这些人自诩“真相”在手,逮着机会就跟身旁的人宣传一番,言谈举止间不乏嘲讽讥诮、鄙夷蔑视。
比如说,顾家这姑娘是真傻?还是自信过头?竟然以为考上了大学,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研究生?真当他们这些人是随便什么人说上三言两语,就会被哄骗住的愚民,不清楚大学生和研究生的比例,已经达到了极可怕的1/6甚至1/8的程度?然而,刨除被保送的研究生和被重点单位推荐的研究生,真正通过考试被录取的名额已经低到了1/10甚至1/14!
这种情况下,除非极优秀,否则,哪能轻易就被录取呢?
最最重要的是,真正优秀的人,早就得到了保送的名额,又哪需要自己亲自去考试呢?
如此一来,新的猜测就又出来了:这顾家姑娘莫不是专注于谈恋爱和发展事业,而疏于学业,从而被学校剔除了保研的队伍,才不得不自己下场参加考试?
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实在让人看不起!完全没办法和顾家真正的“天才”顾珊珊相提并论!!
……
“砰!”
重重的锤打声后,是一阵东西摔落到地上时发出来的“劈里啪啦”声响。
“气死我了!是谁?是谁在背后搞鬼?”
顾美美完全没料到,自己不过是惯例地回学校上了五天课,再次回到大院的时候,从大门处开始,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拿震惊、不可置信、嘲讽、讥诮、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还不等顾美美琢磨个明白,很快,就发现这一路走来,竟然还有好几位大妈婶子们见到她后,双眼犹如探照灯般发出诡异的亮光不说,还不由分说地就拽住身旁的人,用一种看似压低声音,实则却不仅能保证身旁的人,就连离她们还有好几米距离的自己都能听个清楚的声音,说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
是的,在顾美美看来,这些议论她品性、学业和事业的话语,统统都是流言蜚语!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真相”!!
“薛玲?”不,不可能!
顾美美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心里的猜测。毕竟,到了薛玲这般层次的人,完全没必要背着人耍什么阴谋诡计。
更何况,如果薛玲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姑娘,当年,数次算计薛玲的罗清婉和林佟这对情侣,也不可能圆润地抵达鹏城!
那么,就只能是……
“陆雪瑶?江浩羽?”
说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顾美美的眉头皱成个“川”字,微眯的眼底满是阴冷,身上收敛极好的愤恨郁气瞬间就爆发开来,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早已陷入疯魔状态的厉鬼般。若有那自诩熟悉她的人在这儿,比如说,顾家人,定会一幅“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三个拷问灵魂问题的茫然懵圈。
“这两人中,谁才是那个引发这一切变故的导火线?陆雪瑶?江浩羽?”
然而,即便上一世顾美美和江家这样原本汲汲无名,却在悄无声息中踩着无数世家望族攀越到高峰的家族并没多少联系,更对江家发迹前后近四十年的情况不甚了解,但,她也敢肯定,若非陆雪瑶这只“蝴蝶翅膀”的扇动,那么,江浩羽这个看似肩负家族兴盛荣辱重任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最终,却因为江景成的崛起而沦为配角的“老实人”,绝不会这么早就暴露出自己的野心!
最重要的是,前世这个时候,和陆雪瑶在京城五星酒楼里订婚的是薛家长子嫡孙薛志华……
在顾美美“磨刀豁豁”向陆雪瑶和江浩羽的时候,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各背着一个包,上了候在院门的吉普车。
等了一会儿,也没能等来箱子、筐子或包袱等外出必备道具的马国庆,忍不住地问道:“首长,你们要不要多带些东西?”
“不了,这些就够了。”薛将军摆摆手,只是去旅游,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能玩得痛快吗?再说了,真缺什么东西,大不了在当地买就行了,何必拎着笨重的行李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真不嫌累得慌?
“马哥哥,我和爷爷是去辽省玩,当然要空手而去,再满栽而归呀!”薛玲笑嘻嘻地说道,并不打算告诉马国庆,其实,她和薛将军两人背的包看似小得装不了什么东西,里面却另有空间。
别的不说,单单出门旅游必备的换洗衣物,就绝对能够两人每天换一套,而不需要在当地招待所临时清洗,再或者出现那种前一天穿过的沾满了灰尘和各种不明物体的衣服,第二天又不嫌脏地继续往身上套的情况。
……
很快,吉普车就抵达火车站。
熄火、下车、打开车门这一系列的动作,马国庆已经是闭着眼睛都能做得特别熟练了。
只是,今天,在薛将军和薛玲祖孙俩下车后,他并没有按照薛将军的要求立刻开车离开火车站,而是站在原地,一脸欺欺艾艾地看着薛将军:“首长,真不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需要!”薛将军摆摆手,不说旁的,单说,这次休假薛玲将会继续买山囤地这件事,连他特别信任的大儿子都没说,又怎能随随便便就说给马国庆这些外人听?
“我和玲玲是去旅游,又不是去办事,哪需要你跟着?再说了,之前你不是说家里人要过来看你,这两天就会到京城的吗?难得他们来一趟,你不抓着这个机会,带着他们到京城各处转转看看,还非要将他们晾在那儿!摸着你的良心说说,你这样,对得起他们多年的含辛茹苦和殷切期盼吗?”
“是!”马国庆挺胸抬头,一派恭敬地敬礼,心里却暖暖的,朝站在一旁,正歪着脑袋,仿佛只是单纯地观察着火车站里人来人往的拥挤热闹场景的薛玲,一脸认真叮嘱道:“玲玲,首长就托付给你了,要照顾好他,知道吗?”
薛玲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地给了薛将军一个“爷爷,论洗脑功力,我谁都不服,就服你”的眼神,“马哥哥,我办事,你放心!”
说实话,马国庆还真不放心。毕竟,薛将军六十多岁了,而,薛玲才十二岁,这一老一小结伴远行,搁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放心吧?也不知道薛将军的儿孙们,心咋就这么大?
这般想着的时候,马国庆也和薛将军祖孙俩依依惜别,开车离开了火车站。
自长大懂事后,马国庆就知道自己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也只能埋头做实事。
这样的他,在外人眼里就显得太过憨厚老实,很容易被人欺负。在自家人眼里,却慢慢地被挤到了边缘地带。唯一庆幸的就是运气好,当年赶上了招兵,进入部队后不到一年,就又被选到了薛将军身旁做警卫员。
都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在外人,包括那些和自己同年入伍的战友们眼里,都觉得他是攀上了高枝。只待时机到了,就能提携家人,真正达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目标。而,在内行人眼里,比如说,知晓他们这些警卫员职责义务的人眼里,却是不止一个人羡慕嫉妒他能被薛将军挑中!
在薛玲没来京城之前,薛将军长年累月地待在军区里,他这个警卫员也就只需要安排好薛将军一个人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在薛玲来到京城后,薛将军的行程并没多大的改动,而他的工作却减少,甚至,应该说是轻松了许多。
比如说,不需要再操心薛将军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再或者拖着病体工作;再比如说,不需要再时刻惦记着薛将军的日常生活,偏偏,又因为薛将军喜欢独居,而每天只能将薛将军送到家门口,即便回到宿舍,也都提着一颗心,根本就没办法睡个安稳觉……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身为警卫员的他只需要对薛将军一人负责,完全不需要像其它的警卫员那般,虽然只需要操心并安排自己跟随的某位将军的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但因为这些将军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总难免有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再如何地选择中立,却也难免牵扯进去,从而落得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结局不说,最可怕的莫过于葬送了自己光明的前途!
……
候车站里的薛玲,一点也不孤单寂寞。
【嘤嘤嘤……大人,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呜呜呜……大人,你再不来,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再见到我们了!】
【嗷嗷嗷……大人,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抛弃我们的!】
……
狼哭鬼嚎的声音才刚刚在薛玲耳旁响起,下一刻就有一道极威严的声音,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姿态碾压了这些吵闹叫嚣的植物:【闭嘴,你们这些蠢货,难得大人来一趟车站,哪能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给大人添堵!】
“怎么了?”
薛玲微阖眼皮,看似坐在椅子里闭目仰神,实则澎湃的木系异能以她为中心点朝四周蔓延开来,很快就安抚住了众多植物,同时驱除了空气中看似稀薄,却以一种张牙舞爪的姿态彰显自己存在的悲怆、哀伤、痛苦和忧郁等混杂在一起的诡谲情绪。
【再过半年,火车站就要拆迁了,我们也会被人挖出来……】
威严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遗憾、不舍和怅然,却并没有薛玲想象中的愤懑和怨怼。显然,这是一株活了不知多少年,见过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后,从而拥有了对生命际遇独有感慨,当得起“智者”称号的植物。如同老人常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