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报应(1 / 1)

没日没夜赶了几天的戏, 何导终于赶在节前把《心剑》第一季在“太玄宗”的场景都拍得差不多了,最后的杀青镜头就是幽阳真人被男主秦辙揭穿幽阳,说他身藏尸气, 以阴养剑, 剑峰废谷之中其实早已被这个入魔的真人布上了九幽绝魂阵,他要以整个仙宗的生灵祭剑!

然后, 自然是正邪开打,正义消灭邪恶。

为了表现修仙之人入魔的震撼与恐怖, lisa打点精神,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在大杨的脸上作文章,着重他的眼部妆容, 甚至在浓黑细长的眼线中混上了几丝血色。凛冽如剑的长眉,挺拔似山梁的鼻子,再加上一张锋利如刃的血色薄唇……除了一双死鱼眼, 简直样样完美。

目送幽阳真人去“赴死”, lisa的心肝肺都一阵阵揪着疼,大杨把这位隐忍负重, 对敌人冷酷对自己更残酷的真人演绎得实在让人心痛, 尤其是因为埋藏的秘密被年轻的主角们“揭发”,幽阳堕魔, 让读过原着更读过郭飞改编版第二季剧本的lisa看见大杨一身黑衣染尽血,就忍不住要飙泪。

真是, 真是虐得人小心肝都碎成饺子馅了, 嘤嘤嘤嘤~

这一场戏又要吊“威亚”。

众目睽睽之下幽阳真人堕魔, 男主和小师妹以及一干年轻弟子眼看就要不敌,律戒峰的峰主紫焰仙子祭出了前任掌门镇在山门下的斩情剑,剑阵洞穿幽阳,血色浸透山门,小师侄于心不忍,将垂死的幽阳带回剑峰废谷。

饰演紫焰仙子的演员戏份不多,北煌留给了自家的签约艺人,是与大杨在《一路狂奔》中合作过几场戏的宝颜。

她虽然有些年纪了,但美貌的底子在那里,高髻云鬓,剑眉凛然,一身浅灰的道服,赫然便是律戒峰中的持剑人。

紫焰仙子和幽阳真人要在半空交手,两人被“五花大绑”吊好,工作人员再三检查安全性之后,向导演比出ok的手势。

“action!”

何导一声令下,整个剧组像是一部无数精密零件组成的机器被按下了启动开关,迅速有序地开始运行。

“幽阳!先掌门对你狼子野心早有防备,令我律戒峰主暗中……”

宝颜饰演的紫焰仙子一声大喝,持着宝剑“飞身而起”,刺向站在高处的幽阳真人,一边念台词,一边还要吊着威亚做出三个接连的刺削、躲避动作,难度相当大。至于仙人们的法术,则要后期用电脑特效合成。

同样的动作虽然在地面上练过好几次,但人吊在半空和脚踏实地的感觉,相差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大。宝颜虽然是个经验老到的演员,但她一向演时装戏和古代宫廷戏居多,还真没吊过几次威亚,一时之间有点掌握不住平衡,手忙脚乱。

杨祈北站在高处,配合她的动作,脚下轻轻一蹬,将剑斜斜刺出,死鱼眼咸鱼脸,厉声狂笑:“哈哈哈哈!掌门,掌门!便是掌这山门,掌这门中生死……”

对于演员这份职业,他非常认真,但是“情绪能”能省则省,明显用不上的镜头,大杨是坚决不肯挥霍一丝情绪的。

紫焰仙子拎着宝剑,神色惶急,像颗炮弹一样直冲过来,明显身体失衡了。

杨祈北手中的剑一缩,身体一侧,左手骤然推出,在宝颜的腰侧一揽,顿时将她飞扑过来的力道卸了大半。

宝颜一声惊呼才脱口而出,身体已经被对方“抱住”,腰和胸紧紧相贴,她想也没想,丢开宝剑,顺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扇过去……啪!

这个动作剧本里可没有。

杨真人眼瞳微缩,手一伸,瞬时紧紧握住宝颜挥来的巴掌,眼一横:“本座俯仰天地,无愧宗门,无愧于心!”

念完这句道白,他大喝一声,挥掌拍出!

原本就失去平衡全靠他拎着的紫焰仙子,被这一掌推开,蓦然向后荡去,没做出应有的收剑捏指诀动作,反而像是颗失控的导-弹,“砰!”一声,重重撞在后侧树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cut!”

何导大喊一声,把两位在空中斗殴的“上仙”放了下来。

“你们俩在上面搞什么?这是律戒峰诛魔,不是紫焰仙子打流氓……”

“流氓”真人转头盯了他一眼,何导一噎,干笑着改口:“宝颜,你这平衡还要再练练啊!你看大杨就不一样,人家那是有真功夫的,要不是他接着你,说不定摔得还要狠,是吧?你有没有伤着?还能不能上?”

宝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背脊挺得笔直,冷汗涔涔,没看大杨一眼,哑声对导演说:“是我的错。何导,我歇一会儿就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何导随口应着,到底不太放心,叫来随组的医生和助理,把人拉到一边检查,所幸除了背后撞出一大片淤青,倒真没伤筋动骨,算是走运。但看她疼得脸色惨白的样子,何导还是发令,休息一小时。

几个主演的小年轻被吊着飞了半天,早就晕“飞”欲吐,一听这话欢呼一片,都累趴下了。

杨祈北默默地转回宾馆庭院僻静角落的休息室,摸到自己的专座,安安稳稳、适适意意地把自己摊在上面,打算“小睡”一会儿,悄悄用最近攒的情绪能补点精神云裂缝。

心神浸入其中没多久,就听见外头似乎热闹起来,他也懒得理会,闭着眼睛,细心地“缝补”着自己伤痕累累的精神云。

有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缓缓走近,“吱咯”拉动椅子的声音,那人在他身边的椅上缓缓躺下。

精神云触须陡然挥出,卷起几丝最近挺熟悉的“厌恶”“憎恨”“伤感”“自卑”,还有几缕“伤感”、“怀念”,非常复杂又带着陈旧的味道,不讨厌,但绝对算不上好吃。

是宝颜。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她突然开口,轻轻说道,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有心述说。

“只是一句话,就能让人从天堂掉到地狱,永不超生。”

杨祈北默默地在记忆里迅速搜索一遍,确定原来那位并不曾与她有过什么交集。他缓缓睁开眼,转脸望向这个一脸刻薄、怨气满身的女人。

宝颜盯着他的神色,从愤怒到失望,许久,才自嘲又讽刺地拉起唇角,咯咯笑着,声音尖利刺耳:“哈!看来你不记得我了。也是,贵人多忘事嘛!”

“自怨自艾”、“怨恨”渐渐泛起,她的眼睛有些泛红,死死盯着杨祈北波澜不惊的平静眼神,一腔不知何起,更不知何去的恨意忽地散空,身上突然没了力气,背后的伤处热辣辣地刺痛。

她颓然倒下,眼神空朦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也是,那时你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我好不容易才求了他带上我出席他家里办的重要宴会,在休憩室里,你瞥了我一眼,就对他说:‘哲哥,玩玩得了,这种玩意你还带得出手?’我害怕极了,紧紧捏着他的衣角,哀求地看着你,求你嘴下留情,生怕他发火丢下我……”

宝颜的眼神直楞楞的,神情狰狞,仿佛又陷入了昔日噩梦。

杨祈北不动声色地缓缓伸出触须,将越来越浓重的“哀怨”和“恨意”卷起来,啧!有点涩味的苦,勉勉强强能吃吧!食物多了,他最近也越来越挑嘴。

照这个女人的说法,他在陈旧的少年记忆里翻了好久,倒还确实找到一个类似的场景,但记忆里只有那位“哲哥”的脸还算清晰,身旁的其他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一片,边上似乎有个女人,却像是老胶卷被旧时光消磨,只余一点残像,根本看不清样子。

人的记忆非常奇妙,它会自动消除那些不重要的东西。

宝颜为杨祈北的一句话恨了半辈子,但在他人的心中,她连一点可怜的痕迹都没留下。

“我哪里知道,你们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多说,只是这么一句话,一个鄙夷的眼神,就能把人打落十八层地狱,一点点熬干血肉。”

她转过脸,血色的唇间泛起一丝恶毒的笑意,眼珠发红,冲着杨祈北快活地笑了起来:“但是你看,这世上的报应总还是有的,哪怕你后来风光无限、权势滔天,我活得跟阴沟里的老鼠似的,艰难度日,可现在……咯咯咯!这就是报应,报应!”

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有些瘦弱,却异常挺拔的高个子慢慢走了进来。

“俞,俞总裁!您,您怎么来了?”宝颜猛地坐直,惊慌极了,像是一尾被丢上岸的活鱼,瞬间呼吸都困难起来。

谁不知道杨祈北是这位俞boss罩的,她也是一时激愤,脱口倒了点腹中苦水,真是嘴欠了,啧!麻烦,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能勾搭上的,总不至于这位总裁缺失“父爱”,看上这号老蛤-蟆了吧?

她一整面容,虚弱地一笑,打算道个歉,为陈年旧事作死得罪老板的“红人”,不过占个嘴上便宜出口恶气,晦气的是以后,何必呢!

“我,我,对不起,是我伤处太痛,有些迁怒,口不择言了。对不起,大杨,是我不……”

男人么,总是会同情弱者,尤其是长得还过得去的,没有威胁性的“弱者”。

宝颜心底冷冷一笑,但她只说了几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俞清欢一言不发,专注地盯着她的脸,眼神透彻清亮,像是能透过浓妆厚抹的粉看透她心底肮脏的一切。

过了片刻,他的眼中泛起一丝失望,更多的是释然,轻轻说道:“你本来想‘母凭子贵’嫁入豪门,却被人无情抛弃,又发现孩子得了古怪的绝症,豪门梦碎……你把一个六岁大的孩子留在福利院时,有没有想过报应?”

听他说起“母凭子贵”四个字时,宝颜的眼睛蓦然瞪大,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生怕颤抖的牙齿咯咯作响。等这位年轻的boss说完那句话,她整个人都软了,半跪着瘫倒在地,凸着眼珠,嘶声低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俞清欢漠然地说:“曾经有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母亲抛弃的孩子……告诉我的。”

他转过头去,不再多看她半眼,把目光移到了正栩栩如生地扮演“躺椅贴膜”的大杨树身上。

“介不介意陪专程来探班的总裁先生逛一逛?”他微微一笑,瞥了一眼自己站得稳稳的腿:“第一次爬山,感觉不错。”

杨祈北飞快地卷空房间里浓郁的“释然”,咖啡般的淡淡苦味,调着些微的“忧伤”酸涩,尾调却是一点香草味的甜,是见到自己的“愉悦”吗?

他快步走上前去,将刚走了大半山路,累得有些汗透的大总裁半揽在怀里,拥着他走出这个幽暗僻静的小房间,把那个哭得歇斯底里的女人留在陈旧泛黄的时光里,门外是冬日难得的好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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