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洋认识郁焕已经几十年了,他们是同窗,后来两人都没有考上秀才,一个回村当了村长,一个则是回村开了一个学堂,教村子的孩子读书。
两人的选择各不相同,但是他们两人这么多年下来,感情却十分不错,其他的同窗他们早已经没有了联系,可他们两人却时常相约着去打猎、去逛街。
卢洋自认为对郁焕是很了解的,知道他脾气挺好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不轻易发飙,哪怕遇到再棘手的事情,他都能含笑面对。
可今天,卢洋看着郁焕那黑如锅底的脸盘,就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地上被打得求饶的男人,触碰到了郁焕的逆鳞。
郁焕出手那可不是玩闹的,他准头足,力气大,佟田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在郁焕收拾佟田的时候,佟玥也已经站到了宁氏面前,帮着她整理了一下衣裳。
好在最近早晚温差大,宁氏怕冷,穿的比较厚,佟田扯了她的衣裳,但是也没有扯开。
宁氏显然是被吓坏了,佟玥拉着她的手,可以感受到她的手在发颤。
“阿玥.....”过了好一会儿,宁氏这才反拉着佟玥的手,喊了佟玥一声。
“娘,我在这呢!”佟玥看着宁氏,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宁氏眼里掠过的惊惧:“不怕了,娘,郁叔来了。”
“我.....我不怕。”宁氏断断续续说道,话是这么说,可佟玥知道她就是安慰她罢了,宁氏要真的不怕,又怎么会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等郁焕终于罢手不打了,佟田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哀嚎声都小声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在郁焕暴怒的时候,是没有人敢去拉他的。
卢洋清楚郁焕的性子,他要是敢去拉,保管郁焕会连着他一起收拾。
佟玥巴不得佟田被打呢,又岂会多管闲事去劝?
郁紫薇胆子小,但她是无条件站在佟玥这边的,佟田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令人唾弃,郁紫薇对他厌恶至极,自然也不会帮他了。
在场的人都不劝,可想而知佟田的下场有多惨。
郁焕打够了以后,双眸盯着佟田,如同山里的黑熊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一样,那眼神让人心尖发颤,腿脚发软。
“佟田,你以后最好见到娇娘母女的时候主动避开,如果你胆敢靠近娇娘母女三米内,那我知道一次,打你一次,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靠近她们。”郁焕冷声道。
他就差明说让佟田在有宁氏出现的场合直接避开了,毕竟同住一个村,总是会有见面的时候,可郁焕见宁氏被吓得惨白的小脸,见她身子微微发颤,她眼里的惊惧是那么的明显。
他心疼了。
佟田在地上蜷缩着,郁焕的一字一句落在了他耳中,他疼得说不出话,可睁着的眼睛却看得清楚。
刚刚还对他冷言冷语、威胁逼迫的男人,转头就对宁氏嘘寒问暖了起来。
他看到宁氏在面对郁焕时的信任和放松,还有眼里的情意。
这一刻,他酸了。
也后悔了。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十几年前他刚跟宁氏认识时的画面,那时候她也是这么信任他的,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氏面对他时,越来越沉默,而他在佟老太的挑唆下,对宁氏也越来越不好。
到最后他们夫妻两人形同陌路。
望着郁焕牵着宁氏的手离开,佟玥和郁紫薇还有卢洋也跟着离开了,这方天地,只留下佟田一人。
眼泪不自觉从眼眶滑落,他无声地哭泣着。
佟田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但是这一刻,他就是想哭。
等佟田拖着伤痕回到家的时候,佟老太和佟老头正在堂屋里急的团团转,见他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可当两人看清楚佟田身上的伤时,佟老太怒了。
“这是怎么了?老大,你今天不是去找宁氏了吗?她同意把佟玥跟你了吗?”佟老太蹙眉问道:“这伤是宁氏打的?还是佟玥那小贱人打的?”
连她自己都舍不得伤佟田一下,她们居然敢打,佟老太怒了,她满院子找棍子,想要去佟玥家算账。
见佟老太拿着棍子要出门,佟田忍着疼痛,上前拉住了佟老太:“娘,您别去了,别去丢人现眼。”
“你说什么?什么叫丢人现眼?”佟老太听着这话,炮仗对准了佟田,噼里啪啦数落了他一通:“你被人打了,我去要个说法怎么了?佟田,你莫不是见宁氏变漂亮了,对她生了不该生的心思?”
佟老太不过是随口胡诌,可她这句话刚说完,就看到佟田脸上掠过一抹难堪。
佟老太捕捉到这抹难堪,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她看着佟田,声音有些发颤地道:“老大,你不会是真的对宁氏死灰复燃了吧?”
“娘,你能不能不提她了?总之我这次去找她,她不同意让佟玥回来,还有,当初我们和离的时候,佟玥三姐妹也已经跟我们断绝关系了,还是立了字据的,县衙都有存档。”
佟田怒气冲冲道:“以后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咱们能不能不做了?也别去招惹宁氏一家了?”
“断绝关系算什么?她终究是你的女儿,你要认她,她还能不认你?”佟老太白了佟田一眼,嘟囔道。
只是当她对上佟田那猩红的眼瞳时,佟老太不知为何,心生惧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佟田本来就满心烦恼,见佟老太还一个劲儿地往宁氏那边扯,心里更是疲倦不堪,如今见她冷静下来了,不再叽叽喳喳,佟田便把傍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到了最后,佟田提醒道:“郁焕虽然只说让我不要靠近宁氏母女,可你们要是再去找宁氏她们的麻烦,郁焕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爹娘,咱们还要在村里住下去的话,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不仅得夹着尾巴做人,从此以后对宁氏母女更是得避如蛇蝎。
佟老太和佟老头这一生都横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