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翻着眼珠子盯了李波一眼,狡猾地笑道:“波叔,你今儿个怎么变的这么大方啦?”
他从小就很精,又是本乡本土,对村里人很了解,尤其是这李波。中?文网 ? w≈w≤w.平时李波小气得恨不能雁过拔毛,今儿个忽然这么大方,必定有诈。
王莽心里先有谱了,对李波的酒和菜也就有怀疑了,但他没把话挑明。
“呵呵。”李波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那啥,给你们接风吗,来来,吃吃喝喝,今儿个你婶子不在家,完了我再给你们烧水泡澡,去去晦气。”
王莽和黄强互相看了一眼,都阴阴一笑。
……
韩徳利坐在堂屋,跟前摆着一壶龙井。他虽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桃山村,但是一直都认为,自己这个家族,和村里杨、王、李三姓是不同的。
“我的曾祖父是中过秀才的。”韩徳利时常在村里这样吹嘘。
起初人们以为他是吹牛,但后来有一次县上的文化局来人,从韩徳利家取走了一样东西,据说是当年他曾祖父中秀才时候,县令颁的嘉奖令,据说是个古董了。为此,韩徳利还被奖励了五百元钱。
从那以后,韩徳利就以书香世家自居了。当然,他这么称呼自己也是没错的,毕竟从小时候起他就练习书法,村里春联都是出自他和他父亲之手。
只可惜,从曾祖父之后,韩家就没再出过一个正经八百的文人、官家。包括小妍,也只是中专毕业,就在家务农了。
韩徳利叹口气,忽然看到大门外走来两个人,李虎和闺女小妍。这要是在今天以前,他会非常开心。为啥?毕竟李虎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年轻后生,人长得衬头不说,关键是有本事。
女儿要是嫁了这样的年轻人,还不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现在,他看见李虎就有点头疼,一来是愧疚,二来是糟心。自己已经答应村长杨华了,人家不但是村长,儿子还是水文站的正式工,往后少说也能当个芝麻绿豆官。
不管是芝麻官还是绿豆官,对韩徳利来说都足够了,至少家族的夙愿算是完满了。素以,绝对不能让李虎坏了这门亲事。
当然,他一直私下里以为李虎是爱慕女儿小妍的,毕竟女儿是村里一枝花,谁见谁都夸。
“韩叔,吃了吗?”李虎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只好憨憨的笑着,用这句大俗话来开头。
韩小妍紧随其后,俨然是他的小媳妇模样,可把韩徳利鼻子给气歪了。你说这要是让村长看到,还不得戳他脊梁骨骂呀?这亲事还能成吗?所以韩徳利沉下脸,对小妍说:“灶台还没收拾呢,快去洗碗!”
小妍虽然气父亲,但却是个乖乖女,老爸一瞪眼,她只好乖乖去洗碗了。
等小妍走了,李虎拉了板凳在堂屋门口坐下,吹着风,看着韩徳利。
韩徳利闭眼坐在躺椅里,连口茶都没让,咋着舌头说:“虎子,你说你韩叔对你怎样?”
“好着咧。”李虎道。
“你看你当初搞草莓大棚,是我忙前忙后帮你张罗,当然,你小妍妹妹也没少帮你。”韩徳利刻意强调‘妹妹’二字,目的就是提醒李虎,不要想入非非。
“呵呵,我知道,心里记着咧,所以你看,我给小妍开的工资也是全村儿最高的。当然,小妍有能力有魄力,也值这份钱。”李虎憨憨一笑,“她聪明,将来肯定会有出息,所以,我觉得叔您不能把她那么快往婚姻和家庭上推。”
“嗯!啥?”韩徳利睁开眼,瞪着李虎道,“虎子,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哩,我们家对你不薄,你咋还能说这种话?那小妍是女娃娃,和你不同。你今年二十三四,这年纪在村里不结婚的青年都不多了。我小妍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她是女娃娃,早嫁人才是正事儿。”
“是咧,可是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叔。”李虎正要说服他,却被韩徳利粗暴打断。
“李虎,我知道你的心思。”韩徳利道,“你不就是看上我家小妍了么?你是个好后生,不过你也知道,我们书香门第,终了归齐是要跟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亲的。”
李虎一头黑线,他早听说韩徳利心里有一个当官的梦,但一直没亲耳听过。今天坐在这里,听韩徳利说起‘书香门第’四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点怜悯对方。
对于韩徳利来说,这已经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了,更何况他从没见韩徳利为此努力过。
“叔,那你要这样说,我就不得不说我心里话了。”李虎想了想,反驳他道,“杨华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的。他自私自利,当村长这么多年,都没把咱村带上富裕路。他那儿子,更不用说,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是打架斗殴,皮猴一样。在部队里听说还差点受处分,行为不检点。你让小妍嫁给他,嫁进那样的人家,她能幸福吗?”
“那是以前。”韩徳利哼着,“我只要我闺女啊,成官儿太太就好!”
“叔,杨涛那也不是公务员啊,他充其量是个正式工,事业编而已。”李虎无可奈何道。
“虎子,你就甭跟你叔扯这老些了,你叔我没啥文化,不知道什么公务员、事业编。但我就知道,自古以来士农工商,你是商,排在最末位。杨涛是士,是头一个!”他挑起大拇指,仿佛杨涛已经成了他女婿。
“那都是老古董了,现在世道变了,不是以前那样了。”李虎道。
“哼,世道再变,那天还能变成地,地还能变成天?”韩徳利梗着脖子,“李虎,你甭跟我说这么多了。你要说变,那除非县长给你鞠躬行礼,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韩徳利认为,这两样都绝不可能实现,他就是故意拿这话堵李虎的嘴呢。
没想到,李虎是倔脾气,耿直性子,他当即道:“叔,既然你把话说这里了,那我就不防应下。太阳打西边出来,这我做不到,我承认。可让县长来给我鞠躬,这我能做到!”
他挺着胸脯瞪着眼,颇有几分气势,到让韩徳利心里赞了一下。可惜,也只是赞一下,韩徳利可不认为李虎能做到。开玩笑,县长,那放在老时候,就是县太爷。
你李虎再能耐,还能让堂堂县太爷来给你鞠躬?别吹了!
韩徳利听李虎这样说,也被激起脾气:“好,别说我做叔的欺负小辈,你要真能让县长来给你鞠躬,我就让小妍嫁给你。不过这可是有期限的,半年!”
“半年就半年,这期间你绝对不能让小妍和杨涛结婚!”李虎吐口唾沫砸个坑。
“那你要做不到咋办?”韩徳利瞪眼。
“做不到,你说咋办就咋办!”李虎道。
韩徳利眼珠子一转:“好,我要好好想想,一定不会轻饶了你小子!”
两个男人说到情绪激昂,都站起来,各自端了一盏茶,以茶代酒一饮而尽,摔杯为证。当然,摔过之后,韩徳利就后悔了,他的冰裂杯啊!那可是他前几天专门骑车去县城的茶叶店里买来的,十好几块一只呢。
韩小妍干完活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吓一跳:“虎子哥,爸,你俩干嘛?”
她以为这两位打起来了。
“没有,我跟韩叔打了个赌。”李虎笑道,“那叔,事儿就这么约定了,我走了。”说完他跟小妍点点头,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虎子哥我送你!”小妍追出去。
“小妍你给我回来!”韩徳利喊。
“就不!”小妍道。
夜色朦朦,李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被微凉的风吹着,空气里充满着青草香味。他感觉,这世上没有比家更可爱的地方了。
他决定在这村里散散步,多走走。自从忙上事业,他全部的时间都扑在山上了,连村里啥时候装了路灯都不知道。
韩小妍追来,两个年轻人走在路上,聊着互相感兴趣的话题。李虎就像个大哥哥,给小妍悉心指点。而小妍呢,现在看李虎的眼神,完全是迷醉的。这个年轻的农村小姑娘心里,萌生了一种叫爱情的东西。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村头,打算往回走。
就在这时,村头一家院子里隐隐传来嘈杂声,还有女孩尖叫的声音。
“救命啊……\t呜呜……”
这声音时断时续,而且很小,听起来凄厉无比,像是被蒙了嘴。李虎和韩小妍心惊肉跳,互相看了一眼,韩小妍忍不住朝李虎靠近一步。
“虎子哥,我怕。”韩小妍道。
“别怕,有我呢。”李虎道。
他低头四望,找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棒握在手里,把自己的手机给韩小妍,又找了一块石头让她拿着。
“我进去看看,如果生什么事,你马上报警。拿着石头,万一有坏人来,你就砸他!”李虎道。
因为李虎的眼神和话语,韩小妍也突然变得勇敢起来,她拿着手机和石头,用力点点头:“嗯!”
李虎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进院子里。这里是李波家,他进来才现。
尖叫声来自西厢房,黑灯瞎火的,里面却传来打斗的声音,有桌子被踢翻,还有撕裂衣物的声音。
“滚开,你们滚!”这声音李虎忽然听出来了,是他的远房堂妹李湘莲,李波的小女儿。
“谁!”李虎冲上前,一脚踹开门,大吼一声。
借着月光,李虎看清楚里面的情景,顿时气到血冲头。这卧室本来就是李湘莲的,从到处堆积的课本就可看出来。
而现在,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正把李湘莲按在床上,可怜的女娃娃身上衣服差不多要被撕扯干净了,要不是李虎及时闯入,只怕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