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啪。”
起身离开沙发,边朝拳台边走边大力的鼓着掌,不待苏东阳走近,李彪和阿旺就一前一后爬上擂台,把傅宸挡在身后厉声冲浅笑着的苏东阳吼道:“宸子测完了,还有什么臭鱼烂虾就尽管来吧。”
“不不不,我们研究院可没有军方那么家大业大,既然楚、何两位队长都失去了战斗力,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把人抬走吧。”
手指在楚正飞脖子上探了一下,见还有脉搏,苏东阳点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守卫七手八脚抬起两人就往楼下跑去。
“侯队长,你们可以走了,不过下次再来之前麻烦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安排人招待你们,院里还有事,恕我不能远送了。”
对苏东阳虚伪的话不屑一顾,侯江冷哼一声说道:“研究院招待人的伎俩我们是见识过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人在做天在看,苏组长好生保重,小傅,咱们走。”
跟着傅宸跳下拳台,李彪一脸铁青的走到侯江身边,不悦的说道:“就这么算了?苏瞎子,我还没测试呢,咱俩继续啊!”
“我只是个做试验的后勤人员,你要是忍心恃强凌弱,我奉陪就是。”
不甘示弱的笑着说道,就在苏东阳准备脱下眼镜的时刻,一个苍老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动作。
“苏东阳,你想干什么!”
没想到苏宏会来,苏东阳再也维持不住那虚伪的表情,有些紧张的重新带好眼镜,一脸的惶恐的说道:“叔叔?您怎么来了”
“我这把老骨头要再不下来,你是不是还想动手啊?”
坐在轮椅上,任由守卫推着自己走到了侯江身边,苏宏大声骂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研究院里为难军人,苏东阳,我跟你说的话都喂狗了吗!我们研究院是服务军方和政府的辅助机构,不是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黑社会。
侯队长,今天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们,我侄子不懂事,胡作非为给你们添麻烦了,小兄弟你受伤了,先去医务室治疗一下吧。”
“不用了。”
沉脸拒绝了苏宏的提议,傅宸拿起外衣穿上,不卑不亢的说道:“我就是个臭当兵的,皮糙肉厚没那么娇贵,侯大哥,咱们走吧。”
脸色也很难看,侯江满腔义愤的说道:“苏院长,我们按要求来做测试,现在测试已经结束,我们下午还有任务,就先告辞了。”
语毕,四人毫不理会还要挽留的苏宏,挤开门口的守卫人员就离开了五楼,刚才还一脸歉意的苏宏,在侯江等人离开后就挥手让大厅内的人全部离开,等到五楼的大门关上,大厅内只有他和苏东阳两人的时候,这才面无表情的划着轮椅向一旁的沙发挪去。
“叔叔,我来吧。”
两步并作一步的走到轮椅后,苏东阳推着轮椅愧疚的对苏宏说道:“今天的事我办砸了,您要骂就骂我吧,千万别气到自己,倒是得罪了侯江,您看需要补救吗?”
“傻孩子,我为什么要骂你,楚正飞和何魁失利与你无关,你也没有必要愧疚。至于侯江,不过是赵紫光的一条狗,军方迟早要和我们翻脸,现在得罪他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倒是那个叫傅宸的小子,你探出他的觉醒能力了吗?”
语重心长的说着话,苏宏脸上哪还有丝毫愤怒,在他心里,就是研究院的觉醒者都死光了,军方也打上门了,都不是什么捅破天的大事,和苏家仅存的独苗相比,无足轻重。
“他的能力很诡异。”
收起了阳光和善的伪装,苏东阳言语中不带丝毫情绪的说道:“他体外悬浮的能量具有多重效果,既可强化感知,还可以变幻出盾、刀等形态,与寻常觉醒者不同,他对能量的利用率极高,那些能量由心脏出现,融入肌肉和皮肤后持续作用,全身各处能量的流动极其合理,丝毫没有浪费,更没有其他人那种滞涩的感觉,唯有一点我没有搞明白,他体内好像还有另一种金色的能量,可以快速修复身体的受损组织,这些我都会写成报告,等您看完了以后再交给江海潮。”
“江海潮那里不用着急理会。”
拾起茶几上的测试报告,苏宏边看边沉稳的说道:“既然警备队有求于我们,该怎么做事自然就改我们说了算,先拖他两天再说,江海潮这头白眼狼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愿意用十名觉醒者换他的情报必有所图。
东阳你记住,和他这样的小人打交道必须要有分寸,我敢肯定,如果你今天把材料送过去,明天江海潮就会送几个歪瓜裂枣用来充数,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拖一下把好处最大化才符合我们的利益。
我已经安排狐狸和孝子分别搜集他来到基地前后的情报,东阳你也上点心,我总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以后再有冲突千万别搀和,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叔叔,您快休息吧,不要再操心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时间休息了,叔叔还能教你三个月,以后是好是坏就看你的造化了,东阳,不要辜负你父母的期望,苏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透过大厅的窗户,苏宏的目光仿佛看透了生死。
没有时间了,研究院的底蕴还是太弱,除非能够研究透那个东西继续活下去,否则一旦自己死去,还不够成熟的东阳绝对会被基地里的饿狼们撕成碎片。
手指轻轻贴上了玻璃窗,指尖处的温暖,让苏宏古井无波的心里荡起了一丝波澜。
还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就够了。
苏宏闭上了眼睛,在温暖的阳光中静静睡去,他太需要休息了,病痛的折磨和无休止的工作已经榨干了他所剩无几的精力,他太累了。
“叔叔,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定定的站在苏宏身后,摘下墨镜,苏东阳看着窗外的景色兀自发呆,苏宏已经睡着了,想拿出轮椅后的毯子,低头时,苏东阳惊异的发现,苏宏不知何时也被一层淡淡的金光所笼罩,只是他体外的金光,比傅宸身上的稀薄太多了。
离开研究院,傅宸几人穿过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奔军区而去。
气氛很沉闷,侯江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严林握着方向盘,也是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小憩,傅宸不言不语,只有那金色的能量还在修复他的身体,盘踞在伤口上锲而不舍的闪烁着。
“小傅,我有事要回一下军区,恐怕后面几天都没时间招呼你们,你们下午自由活动,明天风暴突击队就要回来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小严会送你们去报道的。”
说完这句话,侯江就闭上了嘴不再说话,直到返回指挥楼,他都再没说一个字。
目送侯江上楼,严林贼兮兮的问道:“你们进去后都发生什么了,怎么侯队长的脸色那么臭?”
“宸子揍了两个不开眼的家伙。”一肚子的窝囊气无处发泄,李彪坐回车上烦躁的说道:“你俩有事没?我想回连里转转。”
“走吧,回去看看老赵醒了没。”
回到一连,看过还在昏迷中的老赵,傅宸一身的血斑就引来了孙文的追问,一番说明之后,义愤填膺的一连就炸了锅,抄起枪黑着脸就要去找研究院算账,好说歹说拉住了孙文,心里不痛快的三人在一连说了一下午闲话,吃过晚饭,才启程返回军区。
挥别孙文等人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回指挥区的路上,乌云密布天穹,细丝般的雨水不期而至,天很快的黑了下来,雪白车灯的映射下,泛着银光的雨水泼洒了一地。
无奈的按着喇叭,严林小心的躲避着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跑的行人,车子的速度很慢,路两旁的帐篷中,有些幸运儿能够找到几片油布,可以搭在帐篷上为难熬的夜晚保留些许温暖,而更多的人却只能蜷缩着躲在帐篷中瑟瑟发抖。
春城的天气从末世发生的那天起就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四季如春,如今的雨,冷的让人心寒。
傅宸打开了一线车窗,清凉的雨水被风吹到脸上,冰冰的,凉凉的。昏暗的街角,一个只穿着单薄衬衣的老人被雨水逼的无处可躲,苍白的面庞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侧着脸,双目涣散的抬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严林才刚刚停车避让,几个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的小伙子就挤到了老人身旁,用一块比锅盖大不了多少的油布,护着老人缩进了路边的一座帐篷里。
从看不清容貌的老人身上收回目光,傅宸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躲雨的几人听到了,没有理会年轻人们不善的目光,关上车窗,看着雨幕中仍旧灯火辉煌的指挥区,柔和的灯光毫不吝啬的挥洒着光亮,与在冷雨中漆黑一片的帐篷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傅宸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这了吧。”
才一喃喃出声,严林就停车松开了方向盘,掏烟递给傅宸几人,霎时,车厢里就安静的只能听到雨滴溅落的唰唰声。
“宸子,咱们现在也算特权阶级了么,吃的不用愁,住的有人管,可其他人呢,恐怕明天的口粮在哪都不知道吧。”
浑身都散发着酒气,李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原本不抽烟的阿旺也叼起了烟,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帮阿旺点上火,傅宸吐出一口浓烟,没有接话。
见傅宸不吱声,李彪垂下了头继续说道。
“以前巡逻的时候,我也淋过这种雨,一开始很凉快,可小风一刮越到后面就越冷,那种冷是从骨头里散出来的,能让人全身都僵住。
宸子,我突然觉着觉醒也没那么好,我现在很想回一连,跟大家在帐篷里烤火吹牛抢酒喝。”
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兴许是被烟气刺折腾?”
稍稍打开点窗户,音乐声和着欢呼声传来,烤肉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阿旺的脸色有些不愉,以他的性格,实在无法想象富豪们究竟有什么好乐的,如今哀鸿遍地的基地内,又有什么值得这样大肆庆祝。
“他们每天都是如此,谁知道呢。”给出了不算答案的回答,也没心思再说什么,车子停在了宿舍楼下,顶着雨走下车,严林和他们约好明早再见就离开了。
走在空荡的宿舍楼内,傅宸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才一进屋,巴基就抢先在他脑袋里大声的嚷嚷起来。
“小虫子,这可不是开玩笑,虽然本大爷不在乎多两个人学习念力,但你最好想清楚了后果再去做,一旦你开始教,就没有后悔药吃了。”
“如果你有后悔药,我肯定会吃下去,想方设法也要回到末世前,既然现在没有,那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做出决定后一身轻松,坐倒在床上,默默的点上一根烟,双手枕在脑后,傅宸昂头看着天花板,在脑海里继续对巴基说道:“我想要自由的活着,可我面前的阻碍实在太多,警备队、研究院还有那该死的丧尸,他们巴不得我死,可我不想死,那能怎么办,只有打,打到他们没有力量再来威胁我,打到他们见到我就怕。可现实是我现在独木难支,不可能一个人就打倒他们所有人,于是我就换了思路,一个我不行,那十个我行不行,一百个我行不行,只要我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战友,齐心协力迟早能打掉他们满嘴的狗牙。
阿旺和彪子是和我有过命交情的兄弟,把念力教给他们我很放心,只有他们也强大起来,我才可以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巴基,你不是也希望我成为强者么?我正在迈出自己的第一步,就算你再怎么折磨我,我也不会放弃,我一定会把念力教给他们的。”
隔了片刻,巴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傅宸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他居然从巴基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欣慰。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做下去吧,小虫子,拉拢身边值得信赖的人,让他们以的你的信念为宗旨去努力,这是成为强者不可或缺的过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本大爷要休息一会。”
“多谢。”
“不客气,小虫子。”
一骨碌从床上跃起,来到李彪和阿旺的房门口,傅宸站在房门前迟疑了片刻,接着便斩钉截铁的敲响了房门。
“你们过来一下,我有点事要跟你们说。”
奇怪的对视一眼,两人什么都没说就跟着傅宸进了屋,关好门反锁上,傅宸拉过凳子坐下,一脸认真的说道:“本来我早上就准备说的,你们两个考虑好了吗?咱们三个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以后何去何从,你俩有没有什么想法?”
“考虑什么?考虑是跟着你混吃等死,还是跟着你并肩作战么?”
话音才落,一脸果然如此的李彪就无奈的挥了挥手,没好气的说道:“有点创意啊大哥,搞那么严肃干嘛,切,屁大点事打声招呼不就完了。”
听着李彪说完,阿旺也笑呵呵的说道:“是啊宸子,离开一连前孙连就安排好了,我们本来就准备以后跟着你混呢,之前彪子还说什么时候告诉你,没想到你现在就问了。”
“你们。”
听到二人的话,该怎么说,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还是心中流过一股暖流,恐怕这些句子都表达不出傅宸心中此刻的感受。
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些紧,有点感动罢了。
“得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傅长官,以后我们就跟你混了,有什么指示就赶紧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我是不是应该加一句唯命是从呢,哈哈。”
“混蛋,我很认真的,你们稍微严肃点行么?”
“看你的光头就严肃不起来啊英雄。”
“我明明已经长头发了,你有完没完!”
漆黑的雨夜中,三个年轻人爽朗的笑声透过窗户传出很远,可他们并不知道,在黑夜中的其他地方,还有人在讨论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