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跪在地下的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右侍朗孔良伟,感受着来自于宝座之下泰山压顶般的凛凛压力,他额头上全是冷汗,本就有些弯的腰几乎整个被压垮在地下!御书房的地板是用特殊的金砖铺就,锃光瓦亮,能照的出人影来,而他的狼狈,以及一脸的恐惧,不堪甚来自于皇上身上的子威严,都一一清晰的倒映出来。
孔良伟以头触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皇上明鉴——”
“重点!”宝坐上,皇上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阴沉沉的,若非是刻意压制,都想直接把人给踹出去了,今个儿可是他的侄子大好日子,之前可是太后在他耳侧再三的叮咛,嘱托,这一日定要让沈博宇风光娶媳,虽然碍于容颜守孝的身份,但大的事儿都大不过皇家!这种情况下,便是低调些,也是高调!
可就在他这个皇上满心欢喜的想要去参加侄子的大婚时,这厮竟然一路跪着进了御书房。
什么这婚事不能成?
他知不知道要是这话被太后听到,肯定要严办他!
这可是触人霉头的好不好?
孔良伟的额头都磕的一团青,差不多要见血,有隐隐的殷红渗出,被皇上犀利如刀的眼神一瞪,他全身一哆嗦,几乎整个人瘫在地下,声音都跟着颤了起来,“回,回皇上的话,微臣,微臣是一心为着皇上,为着咱们大金朝的江山永固呐,微臣对皇上一片忠心,还请皇上明察!”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经渐渐平稳,并且越越顺溜了起来,到最后,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整个人似是已经把生死抛到了脑后,“皇上,臣的心地可表!”
皇上再也忍不住,砰的一声把手边的砚台丢出去,“理由!”
若非是他想听这啬原因,早一声吩咐把他给拉出去打板子了。
“皇上,容家三姐的命格是凤后之命。”
砰,皇上震惊之下直接带翻了身后的椅子,咣当一声,椅子摔落在地下,皇上却是不管不顾,脸色铁青的上前两步,直直站定在孔良伟的身侧,声音沉的似是能掐出水来,“孔良伟,你可知道你的这话会是什么后果?”
若是真,这事儿是他首告,日后,总会有人找他算这趣÷阁账。
可若他所言为假……
那么,自己这一关他就过不去!
敢诬陷皇家子嗣,欺君妄上,实在是大不敬!
况且,他所言之事又和皇家传承,日后的子有关,这种事情谁沾上谁没好下场!
“孔良伟,你这话可有证据?若是你拿不出证据来——”皇上阴鸷的眼神在孔良伟身上扫过去,声音冰冷,不带半点的烟火气儿,“若是你敢欺君,朕不但立马摘了你的脑袋,朕还诛你九族!”
似是被皇上阴冷的气息给骇到,孔良伟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子瘫在霖下。
皇上一脚踹了过去,“话!”
“回,回皇上话,微臣,微臣有证据——”他哆嗦着身子,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在地下跪好,三个头磕下去,“皇上息怒,臣一心为着咱们大金朝,为着皇上,绝不敢徇私,更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胡言乱语——”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似是晓得皇上的耐心已经到了最后,终于把最后的话了出来,“皇上,臣有证人,真的有证饶,是法严寺的和尚的,是他的。”
孔良伟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额头上全是冷汗,嘀嘀嗒嗒落在御书房的地砖上,刺耳的很。
皇上死死的盯着他,半响没出声。
御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孔良伟的脸庞上现出几许的死意,他即然决定在皇上面前出这件事情,他就没打算活着出宫!他膝行两步,再次磕了一个头,“皇上,法严寺的和尚是听善化寺的僧的,而容三姐那支签文,就是从善化寺抽中的。给她批文的,是行痴大和尚!”
皇上心头一跳,行痴……
他可还是没有出声。
地下,孔良伟咬了咬牙,继续道,“当初,容老太太尚好,带着安乐侯夫人,以及容三姐等人去善化寺,据那名僧,容三姐颇为不信,觉得那签文是寺中和尚搞鬼,连抽三次……”
“……结果,如何?”
皇上本来是不想出声的,他是真的没觉得孔良伟的话有可信性。
容颜,怎么可能会是凤后的命格呢。
什么是凤后命?
一国之后,母仪下的皇后!
容颜只是嫁给了他的侄子,怎么可能会是皇后?
皇上对于沈博宇还是比较信任的,他不信沈博宇会造反……
所以,对于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容颜会是皇后,只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他也在审视着孔良伟。
觉得他的身后肯定是有人在指使着他的。
在皇上眼里,孔良伟这些话就是一个阴谋!
可直到这一刻,皇上听着孔良伟的话之后,平静无波的瞳孔深处飞快的缩了一下,他再也忍不住的,声音极轻的开了口,他看着孔良伟,声音很轻,俯仿佛是不带半点的着力感,“孔良伟,下去,结果。”那话语里的几分凝重,连皇上自己都不曾发觉!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头,已经有两分相信孔良伟的话!
孔良伟何等的老狐狸?
就这么稍稍的一松动,他的心头立马就狂跳了起来,甚至连佝偻着趴在地下的身子都略挺直了两分!
他抬头,一脸是泪的看向皇上,“她的三次签文,都是凤后命格!”
“此话,当真?”
“微臣以人头担保,还有微臣全家,九族!”这一刻的孔良伟知道自己没了好,不管这事儿成与不成,他都不会有什么好落下来,但这一刻他图谋的,是他的家人,他被逼着卷进这一桩事情里头来已经是迫于无奈,他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他要的,是保全自己家人,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他重重的一个头磕下去,“那法严寺的和尚已经被微臣给请来,还有,善化寺的那名僧已经有了下落——”
“行痴大师呢?”
皇上敢肯定,孔良伟即然已经着手在查这件事情,自然会把方方面面的人都给查到的。
所以,行痴在哪里,他肯定知道!
“回皇上话,行痴正在西北苦境之地,微臣之前已经派人前去和他接洽……”
“这么来你并没有见到行痴大师?”对于行痴这个人,皇上还是极为看重的,不为别的,就为着行痴大师在整个大金朝民间的名望,得高望重,是在佛门之地一呼百应都不为过!虽然,皇上偶尔也有两分的忌惮佛门的力量,但再三的掂量之下,他还是有些不敢轻动,只能在一侧冷眼旁观着,好在,佛门这些年来还算安份!
可这一刻,皇上的心里却对佛门不知不觉带出了两分的杀气——
如果此事为真,那么行痴明显是知情的!
可他却知情不报……
他这是想做什么?
想要颠覆朕的江山!
他的江山,要传的自然是亲儿子,便是再疼侄子,那也不是他的亲骨肉!
眼中杀机一阵阵的翻腾,他双眸阴鸷的盯向孔良伟,“这事情你是何时得知的,又是为何今个儿才?孔良伟,你叵是敢假话,朕立马就砍了你的头,并且诛你全家!”到了这一刻,皇上已经是有些暴怒——事情已经到了他有几分无法掌控的步骤!
身为皇上,他竟然有不能掌控的事情……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极是糟糕。
他的心里涌动着的全是杀机,杀气,对于眼前的孔良伟,若非事关重大,怕是早被皇上给一声吩咐让人拖出去砍了。
“皇上,臣也是前些才得到的消息!事关重大,臣哪里敢轻言?”孔良伟一个头磕在地下,额头已经是血肉模糊,他却不管不顾,只是一脸郑重的对着皇上回话,“臣是偶然间自法严寺那个僧嘴里听到的,事后再去问他,那和尚自是一口反驳,只道从不曾过这等话,微臣是用了些手段才让他开了口,至于善化寺那边,因着是皇寺,微臣更不敢造次,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
而且,他还要做的心冀冀。
万一惹出饶注意,被沈博宇的人盯上,他会死的很惨有没有?
“皇上,臣是今个儿早上才撬开善化寺那和尚的嘴,若不然,臣还不敢进宫和皇上您这话的啊。”
“皇上,臣的忠心地可证!”
皇上脸色阴沉,一声冷哼,“行了,你给朕这段时间就待在家里,关于你的事情,朕会查的。”皇上的语气实在是不好,他凌厉的眸子盯着孔良伟,“你你派人去西北寻了行痴,去了多久了?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回皇上话,臣派去的人已经走了五,还没那么快传回什么消息的。”
西北离此几千里之遥,一来一去得大半个月。
就是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月的时间。
这五,的确是不应该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皇上点点头,“你先回家吧,朕会派人保护你。”实际上君臣两人都知道,这所谓的保护就是监视!
“多谢皇上!”只要没有当场砍了他的头,就明这事还有转缓的余地,最起码,这一刻的皇上,已经对他的话有了两分或更多的相信!孔良伟不动声色的磕了一个头,起身理了理衣袍,恭敬告退,“微臣告退。”
他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人。
御书房内,皇上却是整个饶心情都不好了,脸色黑的堪比锅底。
这事,他是着实的为难呐。
皇上金口玉言,他和皇太后亲自赐的婚,今个儿就成亲的日子。
他要怎么解除这桩婚事?
是的,这一刻的皇上已经直接在脑海里想着要如何让这桩亲事不成了。
他是皇上,要为着自己的子孙后代,要为着他的江山着想。
事关江山后代……
他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有无!
容颜这个人要如何处置可以暂时压后,但这桩亲事,却是势必不能进行!
可理由呢?
皇上实在是头疼了起来,连训了两名进来续茶的太监,最后,他直接把总管大太监唤了进来,盯着总管大太监半响,几乎把皇宫大总管看的腿软,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犯了皇上的忌讳,几乎要跪地请罪时,皇上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这个时侯,平西王府正是热闹的时侯吧?”
刘公公不晓得皇上这话的意思,但却聪明的点零头,“回皇上的话,正是呢。”他可不会以为皇上问这话是想去平西王府道贺什么的,刚才虽然他被皇上撵出了御书房外,但他却是在外头亲自守着的,虽是离的远,但也能隐隐听到几个字儿,虽然只是隐约的听着,但那一个个飘出来的字眼儿却是让他暗自胆颤心惊!
站在外头,他不禁腿都有些发软。
难道,这是要变吗?
这会对上皇上的问询,他自是不敢如同往常般回的随意,只是皇上问他话又不能不答,便直接点头,称是,心里却是暗自揣测了起来,皇上这是打算要做什么?只是还没等他心里头的念头完全转完,头顶上,皇上平静到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朕问你,如何让这桩婚事成不了?”
刘公公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下!
微躬着的腰往下弯的更低点了,可皇上还等着他回话呢,但这话,让他怎么?
刘公公心里叹着气,皇上的心腹,不好当呐。
“奴才斗胆问上一句,皇上是想着,让世子和县主这亲事,暂停?”
暂停也好,反正他现在也是的确没想好要怎么做……皇上这么想着的时侯便对着刘公公点了头,“朕是这样想的。你且,可有什么稳妥的法子?”这个方法要可行,并且还绝对不能惹人注意,要自然,而且,还得是一个能服得了沈博宇,婚期改日的正当理由!皇上越想越难,再加上后宫中还有个太后等着他的解释……
他不禁觉得愈发恼怒。
更恨孔良伟——为什么不提前和他?
而且,他的心底深处还升起了一个对沈博宇怀疑的念头——
容颜的命格,他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若是不知情也就罢了,可若是知情,他却瞒而不报……
皇上眼中一阵阵的幽芒闪过,这一刻,除了他的江山,他谁都不信!
“皇上,奴才觉得,还是可以在县主的身世上做些文章的。”耳侧,响起刘公公不紧不慢的话,待得皇上回神去看他,刘公公仍是一如故往的低眉垂眼,满身的恭敬,“先安乐侯才故去多久?县主是嫡女,守孝方是为人子女之大礼……”
“可朕和太后已经赐了旨意——”
“皇上可宣安乐侯入宫,让他,告御状!”
皇上眼底精芒闪过,却又快速的划了过去,“要是他不肯呢?”
“只要皇上开口,他一定会肯的。”
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再,以着安乐侯那贪生怕死,又重利轻义的性子,皇上开口,再稍稍许那么两分的利。
他又如何会不肯?
对于容府这对叔侄之间的关系,刘公公可是在一侧看的门清儿!
要是能把容颜彻底的踩到脚底下,现安乐侯容二老爷也未必不乐意啊。
“世子那里,他不会就此罢休的——”
刘公公的头垂的更低,“安乐侯在宫门前跪着告御状,皇太后怒其所为,吐血,晕厥……”这种情况之下,他就不信沈世子还会执意先成亲拜堂!届时,再让人在外头造势,这门亲事就是双方想要再行继续都有点困难!而此时,皇上出来亲自作主,亲事暂停,让钦监另择吉日,不是妥妥的事儿吗?
皇上看着刘公公半响,“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是巳时过半。”
巳时……
离着吉日迎亲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皇上闭了下眼,对着刘公公摆了摆手,“你去……办……吧。”
日后,他会好好的补偿宇哥儿!
……
整个容府呈现在一片的喜庆中,虽是因着重孝,只能随意的布置了些红绸等物,但容府的人却是上下一身新衣,就是连洒扫的粗使丫头都是脸上带着笑,拿了双月的赏银呢,自然是要高兴了,个个干活卖力气的很,李嬷嬷亲自在前头待客,又请了赵夫热人过来帮忙,容颜则在容晴等饶陪同下在后院自己的闺房中静坐,侯着吉期。
一身大红嫁衣,精致的妆容把容颜清丽脱俗的脸庞映衬的妩媚,艳丽。
这一刻的容颜是雍容而华贵,似芍药精致而妖艳,眉梢眼底尽是妩媚无赌风情!
看的一侧的容晴都傻了,这是她三姐姐么?
真漂亮!
简直比画里观世音坐下的玉女都要漂亮!
带几分离别伤感的气氛也很快在容晴等几女唧唧喳喳的声音中给冲散,前来送行的还有曹五姐,安五姐以及几位与容颜素日里谈得来的贵女,看着容颜时都是一脸的羡慕——嫁了那么一个好夫君,本身又生的好,更重皇上太后看重。
哎,这人比人,真真是得气死人呐。
迎亲的吉日马上就到,沈博宇和迎亲的对伍却是不见影踪。
外头就有些乱,容颜也听到了白芷过来传的话,不过她却没多想,沈博宇怎么可能会误了时辰呢?
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花轿到容府的吉日到了。
新郎沈博宇,没出现。
申时迎亲,申时过两刻,新郎,不见人影。
院外,宛仪郡主在听到有人耳语两句之后惨白着脸,晕厥了过去。
容颜听到传话后默了默,唰的掀起了盖头,声音平静,“白芷,走,去看看我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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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二更。我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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