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云咬了咬牙,能带兵打仗的诱惑让他无法拒绝,他快速的在脑海过了一遍同学,一个嬉皮笑脸的人出现在眼前,蒋先云脱口而出:“陈geng。”
蒋申凯扫了一眼蒋先云,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陈geng了。”
出卖了陈geng,蒋先云心中生出一丝愧疚,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在一边,他凑在蒋申凯身边,嬉笑的问:“校长,外放我当什么呀,怎么说也得是个营长吧。”
蒋申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的侍从就做个营长呐。”
“那就是团长?”蒋先云有些兴奋,刘振华那小子当上团长整天人五人六的,他早就眼热的不得了。
蒋申凯盯着他,忽然一笑,道:“巫山,你指挥一个团是没问题的,但唯一的不足是资历不够,嗯,三团正缺团副,你就做个三团团副兼独立营营长吧,一举两得。”话音一转又说:“不过,等打完了杨刘叛军,第一军也会扩编的,到时后在转正”
蒋先云一听能当个团副做,将来可以转正,而且还是兼独立营长,两全其美,忙不丢的敬礼道:“谢谢校长栽培。”
蒋申凯笑道:“你和振华都是我的好学生,我不栽培重用你们,去栽培重用谁呢。”
说完,蒋申凯抖了抖电文,对蒋先云说道:“马上电令何应亲,令他火速攻击白云山当面之敌,进军广州,还有,把电文转发元帅府。”
滇军白云山阵地外,大批的东征军隐蔽在山坳里,在党军第一旅指挥部里,各旅长官都在焦急的等待司令部的命令。
此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十五分,天色渐眀,吴铁城忽的站起来,悲观的说道:“我看大家不用等了,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一定是滇军早有防备,你听现在广州方向都没有枪炮声了。”
何应亲面沉如水,他抬起眼皮撩了一眼吴铁城,淡淡道:“吴军长不要心急,三团是我党军精锐,刘振华团长是我黄埔中最善战的学生,打一个小小的猎德炮台,牛刀杀鸡而已,请坐下稍等,我坚信捷报会来的。”
吴铁城点了点头,回到原位坐下,道:“希望如此吧。”
坐在一旁假寐的陈铭枢笑而不语,而刘峙和沈应时则是满脸不悦。
何应亲口里虽说是坚信捷报会来,可他心里也在打鼓,德炮台并非是小炮台,那里是扼守广州珠江口的炮台,三尊克虏伯岸防炮威力巨大。而且杨希闵在广州尚有两个师的兵力,一旦敌人有所防备,即使能登上猎德,也很有可能被十倍于三团的滇军赶到珠江,做个石达开第二。
正在指挥部里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电台上的信号灯闪烁了起来,电报员的耳机里传出滴答滴的声音。
“来了。”在场的人一个心中一紧,都站起身来围上前去。
电报员用钢笔在白纸上沙沙的写着:12日凌晨3时30分,党军一旅三团登陆猎德炮台成功,击溃滇军第二师……,你部火速进攻,消灭敌军。
“好!”
何应亲心中松下一口气,他霍然站起,锐利的眼神扫视指挥部里的将领,有力的命令道:“三团给我们创造了机会,现在我命令,全军出击,按预定计划,攻击白云山当面之敌。”
马靴合并,在场的将领发出怒吼,很快,东征军亮明旗帜,伴着炮营的阵阵轰击声,党军第一旅,粤军第一旅,警卫军第一旅一万三千余士兵齐向滇军阵地杀去。
六国会馆——滇军第二师指挥部。
二营三营接到刘振华的命令后,蒋鼎文和胡公冕顾不上收拢俘虏和缴获武器,他们两人匆匆的走出指挥部。
在楼道里,蒋鼎文轻松的说道:“滇军二师都打完了,周自得的一个旅还不是小菜一碟。”
胡公冕道:“这次可不能再让周自得这下子跑了。”
“那是。”蒋鼎文一场胜仗打完,神清气爽至极,道:“这个功劳我就不和你抢了,等会你直接奔着周自得去。”
“哈哈,多谢鼎文老弟。”
就在两人快要走出楼道下楼梯时,廖行超的指挥部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叮铃铃的电话声通过楼道,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
“咦。”胡公冕一顿脚步,皱起眉头道:“鼎文,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蒋鼎文也听到声音,道:“好像是电话铃声吧。”
胡公冕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指挥部跑,道:“是敌人的电话。”
蒋鼎文一听,也急忙大步往回跑,他暗道:“要是杨希闵这老狗,我一定要骂他个狗血喷头。”
胡公冕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指挥部,一把接起电话,与蒋鼎文眼神交流,道:“喂。”
石牌车站指挥部,在赵成梁率参谋
杨希闵听着西关方向已经没有了枪声,不放心的给廖行超打去电话,响了好久,正准备挂断的时候,话筒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杨希闵连忙问:“你们那边怎么没有枪声了,是不是把革命军消灭了。”
胡公冕听不出这是杨希闵的声音,便问道:“你是哪个?”
“我是杨希闵!”
杨希闵没有多想,他不耐烦的说道:“马上让廖行超接电话。”
“噢!杨司令,廖师长已经跑到沙面租界了。”胡公冕冲蒋鼎文挤眉弄眼,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杨希闵脑子一懵,反应过来之后,怒道:“廖行超这个王八蛋,他去沙面租界干什么去。”
胡公冕装作很愤慨的样子,假装告状道:“杨司令,廖行超被革命军破胆子,丢下部队一个人跑了。”
“跑了?这个贪生怕死的狗杂碎。“杨希闵倒吸一口凉气,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骂过之后,杨希闵回过神来,赶忙问:“现在部队由谁控制。”
胡公冕道:“部队一盘散沙,都跑的差不多了。”
杨希闵心头一惊,跳脚道:“全跑光了?你是谁?我任命你为二师师长,收拢部队……”
“嘿嘿,你问爷爷是谁?”胡公冕面色一变,冷笑道:“爷爷就是打的廖行超屁滚尿流的革命军党军第一旅三团三营长胡公冕。”
杨希闵一声惊呼,还没等他说话,蒋鼎文一把抢来电话,也骂道:“还有爷爷,三团二营长蒋鼎文,老狗,你好日子到头了。”
“你!”杨希闵如遭雷击,他像是触电一样将手中电话挂掉,脚步慌乱的向后倒退着,直到顶在指挥桌上桌角,撞得他腰眼一麻。
杨希闵目瞪口呆,大口的喘着气,哆嗦着嘴唇,喃喃道:“完了,完了。”
“叮铃铃~叮铃铃。”
话机突兀的发出响声,杨希闵一个激灵,惊疑不定的盯着话机,迟迟不敢去接。
白云山前线,革命军炮火齐鸣,此起彼伏的冲锋号响彻,伴着初升的日头,灰色卡其色军装的东征军排着散兵线如同起潮一般迅速的向滇军阵地攻去。
滇桂军白云山指挥部,轰隆的炮声仿若闷雷,每一下都将指挥部的顶棚震的慑慑发抖,无数灰土扑哧哧的往下掉。
刘震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重重的挂断话机,额头上的青筋猛跳着,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哀叹道:“生死存亡之际,电话却没人接,再没人接老子就要撂摊子了。”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团长连滚带爬的闯进指挥部,哭喊道:“军座,敌人攻势太猛了,我前沿的一个营不到十分钟打光了,请求支援。”
指挥部里的参谋们面面相觑,一个营十分钟就。打光了,革命军该是有多猛,他们心里都生出了不祥。
刘震寰猛地一回头,看着伤横累累的手下,听着外面愈演愈烈的枪炮声,他咬紧牙关,道:“现在老子也没兵可派,赵成梁这个王八蛋把石牌部队都抽光了,这样,你带着我的警卫营顶上去,一定要死守住。”
“是。”该团长反身离去,就在快出指挥部的时候停住脚,低声说道:“军座,卑职有一言,不晓得该讲还是不该讲。”
刘震寰红着眼,瞧了团长一眼,没有说话。
该团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自打夜里广州那边传来炮声,弟兄们都心中惶惶,我已经处决了七个逃兵,军座,这仗没法打了,人心散了。”
刘震寰低下头露出一丝苦笑,将眼角摘下轻轻擦拭,摆了摆手。
他何尝不知道人心散了,现在的滇桂军已经不是刚到广州的滇桂军了,腐化之严重,触目惊心。现在的滇桂军空有架子,看上去兵强马壮,可实际上呢,里子已经坏掉了,高级军官心思早放在钱财上,中级军官贪生怕死,而低级军官一盘散沙,又哪里抵得住如狼似虎的革命军。
就在这时,蛰居香港的陈炯明接到北京国府的一封密电,他沉思半响,给林虎、洪兆麟拍去电报。
早在皖赣两省厉兵秣马的林虎、洪兆麟挥兵两军4万从和平、平远两地卷土重来,攻占梅林。
身在潮汕与安徽周萌人对峙的许崇智闻之陈炯明卷土重来,深恐腹背受敌的他,急忙命令杨锦龙、谭曙卿、许济收缩兵力,向普宁方向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