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教室的灯光在何天羽走进学校大门那一刻熄灭了，现在整栋教学楼里只剩下了高三1班的窗口还可以看见光亮。传达室的大爷放下筷子问了一句便让他进去了，这个时间有人往里走还真是不常见。
楼道里的灯光很昏暗。每个学校都有一些鬼故事，六十二中自然也不能例外。传说十多年前化学实验室那边曾经因为踩踏而死过一个学生，自那以后总有人说在夜里听到过那边传来的脚步声和哭声。
好在何天羽现在听到的只有自己上楼梯的声音。他的胆子也说不上大，之前跑到化学实验室看王雪妍回复的同学录那次如果不是白天他也不敢一个人过去的。现在有了紫岩他一下就多了好多底气，至少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就不会让人那么害怕了。
紫岩平静地道：“你还是很在意这边的嘛，跟李凝凝说了要回家却特意跑了过来。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没关系吗？现在你可以是个高三学生了啊。”
终于走到教室后门前的何天羽把眼睛贴到了观察窗上。“我早出晚归爸妈早就习惯了，再说我的成绩也一直在向上走。您先别说话，我看看情况。”
教室里只有程蕙一个人。她正在吹气球，每弄好一个她就会踏着椅子把球系在教室高处已经布置好的线绳上。那个位置对她来说多少有些尴尬，即便是有椅子的帮助她还是需要踮着脚尖才能够到。踩着桌子倒是可以，但是没人扶着的话那晃荡的桌子实在是有些危险的。
明天就是班级联欢会了。老师不是说中午大家出发前会集体布置教室的吗？看来是数学老师又拖堂了，如今只有作为生活委员的小蕙还负责任地留在了这里。
这个重组班级的凝聚力比起其它班级来果然还是要差一些啊。孙昊家里有事连下午的联欢会都没参加，范健强发烧回家休息了，张箫那家伙则毫无悬念地回去赶作业了。这件事很奇葩，明天一早来了居然还要先交了作业再开联欢会！
男生里也就这三个人还能指望一下，他们都不在的话剩下的人恐怕也没什么能主动留到这么晚帮忙干活的了。
从椅子上跳下来的程蕙伸手擦了擦汗。教室里还有好多地方没有挂气球，而后面那个庆新年的黑板报也还是半成品。原本要贴着的窗花还整齐地摞在桌子上，各种明天要用到的东西还杂乱地堆在讲台的旁边。任务很艰巨，而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
连紫岩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你帮帮她吧，人家小姑娘一个人累死累活的多不容易。你们班这帮同学也真是的，怎么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何天羽横下心咬牙道：“不，我马上就走。别让小蕙越陷越深了，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我耽误不起她的青春，我也不想过些年变成一个罪人。”
事与愿违。正在吹气球的程蕙一转头看到了后门观察窗上的那双幽暗的眼睛，而大晚上在人气冷清且有鬼故事传说的学校里猛然看到这样的画面显然是非常惊悚的。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小蕙惊叫一声猛地退后了几步，嘴上那原本吹到一半的气球也飞了出去。
何天羽只能别无选择地进去了，面对他骂娘般的质问紫岩一再保证这个巧合不是自己的手笔，要怪就怪他在那里站的时间太长了。
很难形容程蕙此时的样子。原本受了惊吓的她在看到何天羽进门的瞬间一下就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便绽放出了如百花争妍般灿烂和美丽的笑靥。
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何天羽呆滞了两秒。她清澈水灵的眸子里散发着动人的光，女人果然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自然或不自然地流露出自己最柔情、最芬芳的一面。
“小羽，你……你怎么来了？”男孩的目光让程蕙不好意思地把头别了过去，“你不是应该在陪凝凝吗？这里我一个人能弄好，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何天羽笑道：“我看到你的电话了，琢磨了一下估计就是布置教室的事。后来你肯定是发现她在等我所以就没再联系吧？不用那么客气的，班里的事情是公事。话说你在台上的时候想和我说的也是这件事吗？”
“啊？……啊，对呀。”程蕙有些惊慌失措起来，她快步捡起了刚才掉在地上的那个气球：“这个脏了，我拿去冲一下很快就回。”
说着她就一溜小跑地出了教室。紫岩忽道：“她在台上就是想夸你来着。女孩子嘛一心动就总有冲动的时候，但是后来她看到你和李凝凝在一起那甜蜜的样子就放弃了。”
何天羽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他穿着的仍然是舞台上那身，他可以想象现在的自己看起来还真是有几分养眼。
程蕙回来的时候何天羽已经在干活了。尽管他在吹气球和系口的时候看上去要笨拙一些，但是他往上挂气球可比女孩要轻松多了。
“为什么就剩下你自己了？这一个人要做到什么时候。”何天羽随手拿块布擦了擦刚踩过的那张椅子，“你可以叫大家一起留下来干活呀，这样委屈自己可不好。”
心情大好的程蕙嫣然一笑：“原本是有人帮忙的，不过大家陆陆续续都回去了。好多人都说明天早上早点过来继续干，我现在只是做一些准备而已。”
何天羽暗叹了一声。到现在你还给大家留着面子！那些人就是说说罢了，要是明天早上真能指望他们那你现在还呆在这里干嘛？丁华和田恬就是想帮忙小蕙也不会答应，毕竟这俩人都是外班的。
他顺手抓起了一个气球。“算了，咱们今天多努努力吧。求人不如求己，高中的最后一次班级联欢会不能让别的班看了笑话。”
程蕙使劲点了点头。她甜美地笑着，那两个可爱又迷人的小酒窝已经在她脸上挂了许久了。
想要去贴窗花的她无意中看了一眼何天羽刚拿起来正要吹气的那个气球，她“啊”了一声想要出言阻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程蕙的小脸红扑扑地看着似乎没发现任何异样的男孩。那个气球是她刚才吹过的，发现漏气之后便放到一边准备最后收拾的时候丢掉，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