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辞拿着那块白玉,站在臣子通往御书房的道路上,仰望着深蓝的天空,眼眸里全是迷茫之色。
白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茫,赵德站在他的身后,更衬得他如仙似玉般。
被召见的几个大臣,望着站在御书房台阶下的皇子都有些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直到中午,才有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和一个同僚从御书房中走出来,那中年人四十几岁,见皇子和一个奴才站在台阶下,他快走了两步。
片刻后,才回神,放慢了步伐。
两人走至皇子面前,齐齐躬身拜见:“臣王振飞/宋文凯拜见殿下。”
宁辞上前一步赶紧虚扶了两人道:“两位大人快快起身。”说着,对着那儒雅的中年人唤道,“舅舅。”
王振飞晃了眼宁辞手中的玉佩。
宋文凯见两人似有话说,对着王振飞拱手:“殿下和尚书令大人慢聊,我就先告辞了。”说着正起步待走。
王振飞疾步上前虚拦了下,笑道:“宋大人且先不忙,没有甚可说的,我跟大人一道走吧,刚才陛下交待的事情还要细细商讨一番呢。”他可不敢让这人先走,宁荣王室自百多年前“荣宝之乱”后,凡在位的帝王无一不厌恶臣子与后妃,臣子与皇子,朝臣与宫中宦官相勾结,若不是那些民间的女子地位太低,估计如今宫中也会是另一番天地!
如此明显的言语,宋文凯听罢只得站定,转身背对着他们望着层层台阶。
宁辞淡淡一笑:“父皇要考我学问,让我在这里等着,只刚刚又进去了几个大人,想来还要等一会,这才碰见了舅舅和大人招呼一声,不敢耽搁舅舅和大人办差,我先告辞了。”说着,微微欠身,走上台阶。
王振飞点点头,和宋文凯向宫门走去,几步之后,他回头看着那小小的单薄背影,那般无助、孤单,心中一痛,轻唤道:“殿下——”
宁辞站定回眸一笑。
这笑容在阳光下,说不出的俊逸无双。
王振飞哑声道:“殿下要好好跟先生们学习,莫要荒废了学业。”
“是。”宁辞应声。转身向着台阶走去,心中说不出的憋闷和惶恐,一只手紧紧的攥着手心中的玉佩,那玉是舅舅给他的,只说危险之时,可拿玉来寻他,想来他说那番话定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王振飞回到尚书府,当晚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明明暗暗的烛火映照着他眼中的思绪,忽明忽暗:是了,是了,妹妹现在又怀孕了,还是个皇子,难怪,难怪对皇子这般漠不关心——
片刻后他唤来了王府的小厮,轻声吩咐道:“你去给夫人说一声,明天给景仁宫的贵妃娘娘递个牌子,就说,我这个做舅舅的为奚公主和肚里的小皇子寻了一个稀罕的玩意,特让夫人转交。”
“是,老爷。”小厮应一声,忙恭敬地告退。
……
近期宫中没有宴会,公主们因为每天的课业弄得也是烦躁不已,大公主、二公主和三公主除了跟着其余的公主一起学习外,还增加了女子出嫁之后需要学习的内容,不过才学习了两堂课的功夫,她们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仅面颊含春,行事上也稳重端庄了不少。
这让其他的公主们心中如猫挠般,对那学习内容好奇得不得了。
九公主这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酒疯子,已经把他睡觉的地方从“乱葬林”树上,改成了九公主院里的海棠树上。
海棠树本来树形优美柔软,九公主这院中的是一株百多年的大树,且从上面分了一个叉,是以,可以躺一个人。
他常常一个人躺在树杈上喝酒,还是一身雪白的长衫,长发如墨披洒在身后,慵懒冰冷的气质,飘逸出尘。
九公主和文珠第一次瞧见自己树上有个雪白的东西时,险些没有被吓死,看了半天才知道是个人。
九公主想到上次他掐自己,还有些心有余悸,生怕他来报复,她悄悄地问他:“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清净。”
这句话让九公主直接傻眼,又天然的惧怕这人,毕竟上次他是真的想杀自己。
半晌,才反应过来道:“乱葬林里也清净,怎么又不去那里了!”
“好不容易开的兰花被你挖了,臭。”
九公主听见这话再次傻眼:他还敢提这茬!
片刻后,她抬起头又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那人淡淡的撇了树下的九公主一眼,像是看白痴:“当然是跟着你就过来的。”
九公主一噎,没有再说话。
文珠见两人嘀嘀咕咕的,也没有敢上去询问。
这人很准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有时候是她们刚一出去,他就过来;她们一回来,他就离开。俨然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地方,让九公主是敢怒不敢言!谁让自己挖了人家的花呢,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手,她敢说什么!而且她惹不起呀!
又过了几天,这人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张青石桌和四张石凳,九公主突然很惶恐:这是干嘛呢,这么个破落的院子还有人要争?!
又过了一天,九公主还没有推开斑驳的朱红色宫门,便闻见了一股青草的香味,两人一进去便看见她们的院子里种满了青青浅浅的绿草,海棠树叉上挂着一个可供一人躺下的秋千,秋千的另一头在宫墙上固定,宫墙四周种着长满了尖刺的爬藤植物,现在看不出来是什么。
九公主展颜一笑,脸上的梨涡浮现:没有想到她的小院被收拾一番居然也有模有样的,酒疯子还挺有本事的嘛,在哪里叫人弄的?
还没有欣赏完便看见了那被遗弃在角落的锅!那是她们拿银子换的锅呀!
她赶紧奔过去捡起来,递给文珠:“好生收着。”
文珠汗:“……”现在还收着个锅干嘛使!还有那人到底是谁?上次也是这样提着公主就走,这次居然搬到了她们的院子!
她问九公主,九公主只说是一个酒疯子,随便他吧,就当多了一个守院子的太监,而且还不用她养!
文珠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这宫中有多少有怪癖的太监谁又说得清楚呢,便没有理会。
九公主看见墙周围的荆棘,光秃秃的枝干被整理成一条条,看着很顺眼,但这个藤条好熟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脸瞬间白了:这些该不会是从那林中刨来的吧?屋里有一株兰花让她想起出处就犯恶心……
宫映雪冰冷淡漠的目光瞥了那口锅一眼。
翌日,九公主和文珠在墙角边发现了一个新砌的小灶,上面还搭了一个小棚子,刮风下雨时也能用,且比她们之前刨的坑好用许多,让两人方便不少。
九公主猜测这是酒疯子做的,心中对他这段时间占用院子的行为也忍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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