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她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冲了上去,搁在了两人中间。用身体隔开了两人。
“啊!啊!雩风,你来了啊......好巧......真是好巧......”
洛凡安说完这话,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算是知道了。
今天,是她自己给自己上了一堂课。
洛凡安的神经绷紧着,她朝雩风使了个眼色,又努了努嘴,示意他快些离开。
然而雩风的神经,今天一直就处于十分大条的情态下。
他不但没有理解洛凡安的“良苦用心”,及时地知难而退。反而恬不知耻,不知死活地用那对眼珠子不住地瞅着自己。
洛凡安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尴尬地一笑,回头扎进云羿的怀中。
“阿羿......”
云羿面无表情地看着雩风,胳膊避开洛凡安的搂抱,放置在自己的身侧。
“你又回来了?”
雩风的眼睛始终没有从洛凡安身上移开,听到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云羿不知现在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样一种感受。
自从那天,他看到并听到了洛凡安和雩风之间的对话后,他对这个年轻人就开始起了敌意。
他便是这样的人,虽说平日里脾气不坏,但事情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女人,那么性质就变得完全不同了......曲瑾彧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可是雩风......
云羿眯起眼睛。
雩风并没有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相反,他的身份还更值得他恨!可为何他就是起不了杀机,下不了手呢?
云羿看着雩风的那双眼睛......
是啊,这双眼睛和自己的颇为相似。
难道就因为这一点,就因为他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他就应当放过他么?
“雩风小哥......你这么盯着别人看,似乎有些不礼貌!”
云羿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他也只能说说而已......
洛凡安马上用身子顶着他的,把他朝后拱了那么几寸“阿羿,你别冲动!”
“是啊,大哥,雩小哥虽是国公府的人,却也并不是那么的死心塌地,在苗疆的这段时日,他帮了我们许多了。就说这次,也是他忤逆了苏帕的指令,我才能够得以安全。”
雩风咳嗽了两声,终于是将目光从洛凡安身上收了回来,带着些许的悠哉瞟了眼在场的所有人,最后目光与云羿交织之时,还是心虚地快速闪过。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他生怕就那么一眼,便被灼伤。
“首先......”雩风将目光定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伸出一根手指“我得澄清一些事情,第一,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并未背叛国公府。请你们不要因为某些原因而产生一厢情愿的幻想......第二,不错,我是没有听苏帕的话,但是你们弄错了一点。苏帕,他的身份,可是远在我之下。所以,不是我忤逆了他的指令。而是他的建议,我并未采纳罢了......”
云容弯了下嘴角“雩小哥说笑了,就这两点,很重要么?”
“重要!”
雩风一步步地开始向前走去,直到踱到了云羿跟前“昊明侯,可能有一件事情,你还不知道。”
“哦?何事?”云羿淡淡地问道,努力地平息着胸前的起伏。
雩风捋了捋鬓边的散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若不是那天你杀了我家主人的二公子皇甫慎,说不得,还没有今天的我!”
云羿的神情出奇的淡定“是么?他给你加官进爵了么?”
“昊明侯说笑了!”雩风摆了摆手“国主的国玺在你的手上,加官进爵这档子事,不经过你的手,怎么办得成?”
“那倒未必!”云羿的眉间隆起了一个疙瘩“你家主人的本事和胆量,云某一直就了解,那是超乎常人数倍的啊......连谋权的事情,都能做出,给一下属加官进爵,那简直就是信手捏来的事!”
雩风没有理会他话中所包含的讽刺之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的五指修长坚劲,指甲被剪得干干净净,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雩风摆弄着自己的双手,指甲“吧啦吧啦”地弹动着,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被大人惩罚后,委屈地站在墙角,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皇甫家现在的部分军队......由我来领......”
云羿的心猛地一晃。
这倒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很明显,一开始皇甫尚华就没将雩风当一回事,所以一切出风头耍横挡箭牌的事情都让他一个人包揽了。他以为,皇甫尚华最多会给他一星半点的实权,让他帮忙在国公府打点些内部事宜。
可没想到,皇甫尚华居然会让这么一个外人接领军队!
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原因,云羿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皇甫尚华死了儿子之后脑袋就开始坏了?
“是么?那就是说......陈霞关外,现今是由你来守?”
“不错!”
雩风话音刚落,只觉眼前的景物猛地一晃。
自己已然被云羿卡着脖子,拎出了几丈开外。他的手就掐在他的脖子上,只需用一点点力气,他就会死在他手里!
雩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去告诉云羿这个消息。但是出于男人本身所具有的自尊心,他不得不说。
他也想在洛凡安面前长脸,也想让洛凡安知道,他不是什么国公府的无名小卒。
云羿可以领兵,他也可以!
云羿可以守城,他也可以!
云羿所能够做的一切,他都可以做!所以......他并不比他差在哪里!
洛凡安早就被云羿的动作吓破了胆。
现在这个情形,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去阻拦。若是去了,便是坐实了自己的确与雩风有那么一腿,不然,无论出自什么样的动机,她都不应该或者是没理由去求云羿放了雩风。
“你......你想杀我?”
云羿明显能够通过架在雩风喉头的手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就是这种颤抖,让他有了些许痛快的感觉!
他还是怕了!既然怕了,就说明他没有任何资格同自己争夺凡安!
他看着那对与他颇为相似的眼睛,语气中带了些许戏谑“你......猜......”
“呵呵呵呵呵呵呵.......”雩风低下头大笑起来。
起初,笑声只是有些令人不爽,可越到后来,笑声中所含有的悲怆便席卷了每个人的心。
“你杀不了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有最后一张王牌!”
“你还在耍什么花招!”
云羿刹那间就怒了!若是......若是这个雩风能够服个软,他兴许还会看在洛凡安的份上饶他一命。
可他的命明明已经被握在了他的手中,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说笑,继续惹恼他!
这个真的不能忍受!
“什么王牌!”他厉声追问道。
“放开我!”雩风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两片磨砂纸摆放在一起,互相摩挲着对方的身体而发出的声音......“放开我,我便告诉你!”
云羿本想再嘲讽他两句,但话已到了喉咙口,又说不出来了。
“是么?左右你也跑不了,我倒是要看看,是怎样的一张王牌!”
他的手松开雩风的喉结,抽了回来。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雩风却觉得重获新生般。
他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吐着气息,想让自己的心情也由此平静下来。
“你可以说了......”云羿大感不耐,催促着他说话。
雩风一边挂出他所认为完美的笑容,一边在自己的衣襟中反复摸索着......
而不久之后,他也没掏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是云羿预期的什么兵符,也不是什么能够号令他人的金牌,更加不是漠华举国上下皆能使用的信物。
他所拿出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锦囊。
这个锦囊似乎有些年头了,上边红色的布料已因为时光流逝的原因,而微微发黑,不似从前般艳丽。上边用月白色丝线绣着几朵祥云。其余便没有任何装饰了......
怎么说,这都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锦囊。云羿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够让雩风如此自信地持着他,和他谈条件!
他缓缓抽开锦囊上绑着的锦绳。将手指伸进去摸出的,却是一张碎片——又或者说,是一张画像的碎片......
那画像的碎片,若是只看年代的话,已然十分久远了。
旧纸也因为多次皱褶的缘故,使得上边的折痕清晰可见。
但无论这张画像碎片再小再破,还是能第一时间辨认出上头画得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幅景象......
那是......一双女人的眼睛......一双漂亮的女人的眼睛......
云羿眯着眼睛看了那双眼睛许久,突然之间,全身都开始颤抖了!
“不......不!”
他突然之间抬头,看着雩风,同时将手中那张画像的碎片移到了雩风的眼睛旁......
两双眼睛,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