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辗转反侧,一夜无眠,一闭上眼眼前就是白天胖子和闷油瓶的模样,这种感觉异常的折磨人,你明明知道你是为了他们好,他们也是为了你好,却不得不误会下去。
我异常的期待黑眼镜赶紧来,明明知道他的到来意味着的将是数不清的争斗,可是不管明枪暗箭还是腥风血雨,也总比现在这样好,现在每一天对我都是一种煎熬。
捱了很久,天终于亮了,黑眼镜来的倒是很早,大概五六点钟就来敲门:“小三爷,走了。”
我打开门,跟他走出去,道:“叫我三爷吧。”
黑眼镜笑:“好的,三爷。”一边说着,一边为我开车门。
黑眼镜的车是一辆黑色路虎,第一次看到他开这车的时候我心里的反应就是真他娘的帅,再一想我那小破金杯我的这种想法也就更加确凿还夹杂了一点羡慕嫉妒恨,不过我也奇怪他明明属于条子重点照顾的对象,怎么还敢开这么拉风的车,那么不要命么?
想到这我就顺嘴问了:“你开这么辆车,也不怕招眼?”
黑眼镜轻笑:“哪有那么多好怕的,人生苦短,想做的事就赶紧做了。”
简单一句话,我心里却又“咯噔”一下,心说黑眼镜这小子怎么最近有种哲人的味道,总是对我各种的触动,一边想着我一边上了车,然后我才发现副驾驶座位上坐着个人。
解语花回过头来冲我笑笑:“吴邪,好久不见。”
我又愣了,这他娘的什么情况,熟人扎堆儿打麻将?不对,这俩是熟人?
我打量着解语花的样子,他也不再是之前一副衰神脸,又恢复了我比较熟悉的轻松带点俏皮满不在乎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道
小花笑笑:“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次咱们三个一起去。”
黑眼镜此时已经上了车,打火启动,我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
黑眼镜笑:“为什么不会?小三爷,我和花儿爷的交情可比你们俩的深。你信不信?”
小花没有解释黑眼镜的话,只是完全不置可否。
我心里更加好奇,小花说过自己是个没有朋友的人,我觉得黑眼镜也差不多,说起来我和小花的交情应该相对算深的了,我几乎不记得他承认任何一个人是他的朋友,而现在这个黑眼镜又是怎么个情况?
想着我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
小花笑笑:“道上的圈子就那么大,两个人认识很正常,夹上两趟喇嘛也就自然可以结交。”
我觉得自己再多问也并不合适,便换了话题:“这次我们去哪里?”
小花道:“巴乃,不然去哪里?”
我一怔:“还去巴乃?那边的东西不是都被拿光了?还有别的?战国帛书你破译了?老九门的人还在那边么?‘那东西’是什么?霍仙姑怎么样了?你怎么脱的身?”
小花皱了皱眉头:“我看你不该叫吴邪,应该叫问题宝宝,我都被你给问蒙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小花又笑道:“得了,问题宝宝,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一个一个说吧。”
我想了一下,道:“先说说你那边是什么情况吧。”
小花道:“你去长沙以后,不久我就发现有人在盯我梢,后来我发现是霍家人,就是那天你见到那两个死僵尸。”
我插嘴道:“为了霍家老太太的事?”
小花冷笑一声:“借口罢了,他们为了抓我把秀秀锁在家里,图的不过是解家的地盘还有张家楼里那个东西,就连霍老太太,都是他们亲手……”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不愿意再说下去。
我猜到他要说什么,也不忍心再听,感觉自己打了个冷战:“那你呢?你是怎么逃的?”
小花道:“老九门私底下不管各自忌惮成什么样,现在这时候也不好当面撕破脸皮,毕竟巨大的利益当前,谁都没把握能独自把那东西搞到手。如果突然两家之间出了问题,其他几门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借“内斗”的理由把这两家清掉,祖训里面也有类似的规定,恐怕这也是老九门能撑到现在的原因。”
说到这里,小花露出一个苦笑,“总之,霍家只是软禁我,却不敢对我怎么样,何况我知道一些张家古楼的事他们不知道,也还算有用,所以我也没什么大事,是那天瞎子一枪干掉了霍家老二,我才逃出来。”
我一怔:“合着那天你是在给瞎子使眼色?”
黑眼镜本来专注的开着车,此刻忽然笑笑:“小三爷,这你可错了,这叫心照不宣。”
小花皱眉看了黑眼镜一眼:“你怎么不干脆说罗带同心呢?”
黑眼镜偏头瞅了眼小花:“你不介意的话我当然没问题。”
小花一脸无奈:“算了吧你,好好开车。”说着咳嗽了一声,转过脸来对我道,“那天我确实是在给瞎子使眼色,看到你站在那的时候我都懵了,我说你怎么那么二啊,我明明警告过你,你办事儿就利索一点办事儿,怎么还非要往这边儿来,我本来以为这把你肯定得完蛋,还好看见了瞎子,他还算比你机灵点,要不你俩就都得死在那里。”
我心说你说这事儿都不忘噎我一下,让我抓住机会我损死你。然后我突然想什么,问:“杀了霍家老二你就逃出来了?不是还有黑豹子看着么?”
小花明显愣了愣,然后笑道:“你也把我想得太没用了点儿,小三爷,这么两块料我还不放在眼里。”
我心说白痴都看得出来黑豹子不是什么闲杂人等,小花要是跑的轻松自在那绝对不可能,不过看他不想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一想反正他已经跑出来了,而且他俩也是我仅有可信任的知情者了,我也没多问。
倒是黑眼镜插了个嘴:“黑豹子眼神儿不好,花儿爷就出来了。”
我一听这话更是云山雾罩,小花没好气的道:“你好好开车,别再跟上回似的闯个红灯差点儿让条子扣了,以咱们三个的名号,再加上后备箱那堆东西,碰上条子绝对没有好下场。”
黑眼镜挂着笑答应一声,我看他俩的样子,怎么都觉得有点奇怪,可是也说不上来哪儿怪,这时候就听小花道:“吴邪,你的事儿我听说了一些,他们两个后来没再找你?”
我一听他说起胖子和闷油瓶,心就蓦的沉了一下,苦笑:“找过,只不过被我赶走了。”
我简单跟他们说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儿,只觉得越说心里越难受,就好像撕开伤口上的痂那种感觉。我忽然想起来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里杀人魔自己把自己逼疯的片段,心想照现在这样我自己把自己弄疯也绝对不是不可能,没准儿哪天我就精神分裂了一枪把自己毙了。
小花听完我说的话,也叹了口气:“其实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像你这么干,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的朋友,也许对于他们而言,他们不希望被你保护而更想和你同生共死。”
黑眼镜直直看着路况,却也笑着插嘴:“就是,小三爷,想想你当时在塔木陀那二把刀身手,还死缠着哑巴不肯走,哑巴那身手跟着你混还不够?”
心里又乱了起来,头也很疼,他们说得对,相比那种“保护”,我更愿意和闷油瓶一起去承受去经历一些东西,而他……他和胖子,应该也是一样的吧,只是我终究不是小花他们那样笑看生死的人,我想保护每一个人……越想越乱,我长长叹了口气:“别说了,我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再改也没必要了,现在这样也是一种保护,就让我自己去拼命好了,回头不过徒增麻烦……”
这句话说完,就看黑眼镜突然从前座扭过头来看着我直笑:“小三爷,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们的实力?”
“你大爷!”我还没开口就听小花大吼一声,只见他脸色“唰”的就白了,一把扳过方向盘拽回直冲向隔离带的车子,我整个人差点摔在后座上,小花在后面一片鸣笛声中冲黑眼镜怒气冲冲的吼道:“你专心点儿开车会死么?再他妈玩儿这套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泡儿踩!”
我不由失笑,没想到黑眼镜居然回过头去一边专注开车一边点点头,后面一路上我们没出什么状况,小花倒是一直阴着脸。
这一次,考虑到南宁那边的机场很可能有老九门的监视,我们决定直接坐火车到河池,再从河池转客车。
到了长沙火车站,黑眼镜在附近的一个地下停车场停了车,下车之后我们经过一间小铺子,里头传来一股呛鼻的烟火味儿,走在最内侧的黑眼镜被呛的一阵咳嗽,就往地上啐了一口。
不知道从哪儿立马冒出来一个标老太太,缠着黑眼镜要他交罚款,黑眼镜理都不理,最后还是小花无奈的掏了一百块钱打发了她。
黑眼镜看着小花的动作若无其事的走,小花在后头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我说瞎子,你在四川坑我那一百多只羊,都改不了你这随地吐痰的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