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怅然轻叹,“在天女逃离之前,几乎每一天,本尊都能听到她那撕心裂肺的惨叫,真的很惨。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几十万个春秋日夜,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承受那种煎熬。”
顾浩川的五指紧了又紧,不断将指甲往肉里深陷,勉强维持着镇定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可以当做是见面礼。”刑天晃了晃,那黑雾中泛着白色光芒的一双眼,“还记得,本尊曾跟你提过的交易吗?用你的躯壳,换取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顾浩川面色微敛,“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
刑天满怀自信的道:“你会的。因为你爱她,想要拥有她。”
顾浩川不屑的觑他一眼,“那也不代表,我会需要你的帮助。”
“是吗?”刑天不以为然的反问了一声,紧接着说道:“你以为,没有本尊,就凭你一个凡人,能得到天女?本尊不怕告诉你,即便没有那两个男人,你也做不到。”
顾浩川满之以鼻,“我要的是她的心,不是一个受摆布的躯壳。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想要天女的一颗真心,又有何难。从她成为本尊的祭品时,她的心,就已经掌握本尊手里了。当然……你也可以通过、你自己的方式去迎得她的欢心。可那又怎样,你始终是一个卑微的人类。”刑天傲慢的扬起了那颗雾气形成的骷髅头,“天女要的是复仇,是颠覆神族。而你只是一介凡人,除了在站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远远的看着,牵挂着,还能为她做什么?这些对她而言,只是一种累赘,只会成为她复仇路上的绊脚石。”
听着他尖锐的言词,顾浩川面皮绷得很紧,盯着那团黑雾,没搭腔。
刑天悠悠的飘近了些许,“一个躯壳而已,却能换得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力量,成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这趣÷阁交易,你不会亏。你与她之间,会有很长一段的相处时日。至少在本尊破印以前,这副躯壳都是属于你的,本尊只会在某个特定时段,用神识暂用。并且你的魂魄,还可以再度轮回,拥有一副新的躯壳,生生世世,都能与她再续前缘。”
——费尽心机,只想要一副躯壳?
顾浩川敛了一回神,冷冷笑道:“不必了,你还是另寻他人吧。又或者……杀了我,直接拿走躯壳,何必那么麻烦。”
刑天摇晃着那黑雾形成的骷髅头,连连不了好几声,“其他人怎么能跟你比。你会这么说,是在质疑本尊的诚意吧。本尊也不怕告诉你,你所拥有的这副躯壳,是千年难遇的慧根体。只要唤醒这条慧根,本尊就可以透过封印制约,在人界使用部分法力。不过、你放心……”
他扬了嗓音,自傲的续道,“本尊乃是魔界最至高无上的王者,不屑巧取豪夺。所以本尊是不会杀你的,也不会强行侵占你的躯壳。你可以有很多时间、慢慢考虑,直到你考虑清楚,心甘情愿同意为止。”
顾浩川瞳眸紧了一紧,沉默着没再做声。
刑天似是也没有要留他的意思,自黑雾中,延伸出一条类似手臂的形态,在他眼前一晃。整个视野瞬时一黑,再度看清时,他已回到了原先的宾馆走廊之上。
而空气中还回响起一串空灵而又粗矿的声音,“去吧,好好考虑清楚。希望下次见面,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浩川紧绷的面皮,沉了一沉。回头望向走廊的尽头,先前出现的旋涡,已然不见踪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那里除了一扇能遥望外界的落地窗,再无其他。
天已大亮,朝霞临窗,伴随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芒,阵阵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顾浩川垂了一垂眸,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到窗边。深嗅了一口气,舒缓下些许心中的悲怀。但当他眼角余光,瞥到窗外街道上的一道身影时,眉目又再次拧起。
——是李立。
他从街道对面,趣÷阁直走来,而后进入了顾浩川所处的这栋宾馆大楼。
不用去猜,顾浩川都知道他是来找谁的,气息一敛,转身便走向电梯。随即他步伐一顿,蓦然想起沐瑶儿,之前进了方程的房间。
天不见亮,只一条薄如轻沙的睡衣,甚至连鞋都没穿,便进了一个男人的房间。说不通,也不是她会做的事!
难道……是刑天?这只魔头,可以拿沐瑶儿来跟他谈交易条件,那同样也可以把沐瑶儿……送给别人!
他心头猛的一抽,惊惶抬目,盯着方程房间那扇紧掩的门。双手重重一收,攥着拳,疾步冲上前去起脚一踹,破门而入。“瑶儿!”
下一秒……
他愣住了,映入眼帘的景象,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里面并非设想中的孤男寡女场面,而是一片狼藉,伤的伤,倒的倒,并且有四人之多。
沐瑶儿被一条深锁困着,半瘫在地。方程身负刀伤,淌着鲜血,与小包子的父亲席地而坐,四掌相对。另外还有一个怒气横生的孔四喜。
破门的动静不小,而今都纷纷看向了他。视线落到沐瑶儿身上,他神情一震,“瑶儿!”
他疾步冲上前去,可还没靠近,孔四喜就正气凌然的拦在了前方,“别过去!她太危险了。”
沐瑶儿眼中有泪,低垂着脑袋,没作声。
“闪开!”顾浩川怒喝一声,抬手就掀开了孔四喜。而后冲去扶起沐瑶儿,扯着她身上的绳索,怒目一抬,“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孔四喜气哼哼的谴责道:“她可是只僵尸,知道什么叫本性难移嘛。让你离别靠近,是为你好,就在刚刚她还把方程给捅伤了。”
顾浩川不假思索的就给他驳斥回去,“不可能,你少在那栽赃嫁祸。”
“是我!”顾浩川话音刚落,沐瑶儿就轻若蚊蝇的开了口。顾浩川怔了一怔,垂眸看她。她还是低垂着脑袋,哽咽了下,又道:“是我做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