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拐进巷里的寇天青越走越近,花二小姐在楼上也越来越紧张,一个丫鬟笑道:“我说小姐呀,我们姑老爷从咱们这路过都不下百回了,有几回上来找过您啊?要我说嘛,让张三哥他们把姑老爷一条麻绳儿硬请上来,让您把话都和他说清楚,也不枉那一百多次的准备了嘛。”
花二小姐娇斥道:“闭上你那招祸的破嘴,你个破落户小蹄子,以为能用我们丐帮拉郎配倒插门的法子?他是……他是名门之后又是爷家命官,不是轻易就可以……。”
正在此时,另一个一直盯着外边的丫鬟兴奋的喊道:“小姐,咱们姑老爷进店来了,进店来了。”
花二小姐全身一阵微颤,赶忙对她俩道:“他若上来,你们只叫他寇大官人,万不可与之嘻闹胡说,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一个丫鬟嘟起嘴道:“小姐您这是何苦呢?一杯药酒麻翻了捆到您的房中,想怎么着还不是您说了算嘛。”
寇天青通报之后拾阶上楼,刚站到楼上,就看到一身白裘裹身的花二小姐慵懒的靠在张鹿角大椅中,正在闭目养着神。
寇天青小心的靠近花二小姐,带着笑容躬身抱拳道:“姐姐好性致呀,可惜这几日没有落雪,不然小弟又能雪中赏美人了。”
花二小姐睁开眼睛道:“少跟姐姐油嘴滑舌,坐吧,这酒还尚温,且吃几杯再说话。”
寇天青依言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嗅之下当即赞道:“好香啊,姐姐与我同好,就是喜欢那樊楼自酿的仙人醉。”
花二小姐哼了一声,又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把寇天青身后站着的那俩丫头给急的,杀鸡抹脖子一般给花二小姐使眼色,多好的机会呀,怎么小姐你的架子还端起来了?
寇天青见花二小姐没答他,又笑着道:“我是真羡慕姐姐呀,整日的有这些美食美酒相伴,却丝毫不见姐姐变胖,真是……。”
不等寇天青的话说完,花二小姐就睁开眼睛道:“好啦,今天到我这乞丐窝子里来,所谓何事呀?”
寇天青赶忙咽下口中的一块酱肉道:“不瞒姐姐说,小弟现在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想去那无忧洞里打探几件事,还望姐姐成全啊。”
花二小姐惊呀的道:“就你自己?你要下去那里干什么?不一定在哪个转角,就有浮浪取你的性命了,这些人都是外来的亡命,可不管你是不是官家的差人,抢了你就全都逃了,到那时就算是姐姐,怕也帮你讨不出这个公道来?。”
寇天青笑道:“正是如此,才想请姐姐帮忙啊,案情紧急,如果侦察不力,上头一但降罪下来,小弟也一样难逃那一刀之苦。”
花二小姐取过一把绢扇,闭着眼睛轻摇了几下道:“可是为了最近的夜鬼之事?”
寇天青点头道:“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的耳目。”
花二小姐冷哼道:“这开封城都闹成什么样子了?你当姐姐是傻子吗?要下那无忧洞府,你需得依我三件事,第一,换了你这身七品武服,第二,一路进出绝对要听从安排,第三,你是京西巡检使,七品的刑狱提点,无忧洞里识得你的人恐怕是不少,如果有人认出你来……我就说你是我花二娘子的夫婿,想来就没人敢动你了。”
寇天青惊呀的站起来道:“这可使不得呀,小弟怎能凭白污了姐姐的清名,这万万使不得,姐姐的好意……。”
花二姐一摆绢扇道:“你紧张个什么?我团头花家怎敢高攀你这名门之后?你明日只需一纸休书给了姐姐,姐姐自有理会,再不会给巡检大人你添麻烦的。”
寇天青略一思索后向花二小姐长揖到地:“多谢姐姐能如此为小弟着想,但姐姐还是个待字闺中的清白娘子,怎能因为小弟的这点事就玷污了一世清名,姐姐安坐,小弟去了。”说罢转身走下了二楼。
一个丫鬟瞪着他的背影骂道:“好个不知好歹的腌臜汉子。”
另一个丫鬟道:“小姐你和他费这个心里干什么?一根麻绳儿捆了他手脚,好好整治一番到时由不得他不低头。”
花二小姐还是端坐在没动,但手中那把绢扇,却已被她的纤纤玉指捏了个粉碎,她回身瞪了两个丫鬟一眼道:“浪蹄子闭嘴,我好像是吓着他了,春意,你去告诉下面,让他们着意保护姑爷的安全,秋风,给我准备一下,一会你俩陪我下一趟那无忧洞。”
丫鬟秋风扁了扁嘴道:“鲜儿还没尝到嘴呢,就要替他卖命了。”
花二小姐又靠坐在鹿角大椅中闭上眼睛道:“你俩是我的陪嫁,今后通房尝鲜的事还少得了吗?快去吧,这么个可人郎君,你们就不动心?”
秋风哼了一声道:“也就是你把他当个宝吧,追在小姐后面的俊秀郎君不知有多少个,怎么你就只盯上他了呢。”
花二小姐怒道:“快去快去,选那些个破落货,下一代的儿女不还全都是乞丐花郎的命吗?去准备,别忘了把我那一对家什也带上。”
寇天青出了花家楼,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这无忧洞内危险重重,如果自己一个人,只要穿着这一身官衣下去肯定是有去无回,要给自己换换装,还要再多加点佐料才行。
主意打定,他就拐进一家估衣铺中,也不理铺中掌柜老汉那吃惊的目光,拐进后室就把身上的巡检公服脱了下来。
那个老掌柜被吓了个面无人色,站在一旁连连摆手道:“使不得呀,使不得呀大人,小老儿这间铺子不敢收官家的衣帽,大人……大人还是再寻寻别家吧。”
寇天青将自己的官袍官帽团成一团,又找了双合脚的麻鞋换掉官靴道:“老丈莫慌,这官服靴帽你替我保存好,我晚点来取,一会我穿走的那一身给你双倍的银钱,你这店中可有腰刀?”
老头又被吓了一哆嗦,又摆着双手道:“小老儿这里是估衣铺,没有铁器销卖。”
寇天青带的腰刀上有朝庭印记,那一对铁尺更是官差才用的标配物件,可下无忧洞又不能赤手空拳,他只好顺手在老头的灶台下拿起一把柴刀道:“老丈,这个借晚辈一用吧。”
那老汉一看他拎起刀来忙连退了数步道:“送与你了,送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