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明净午睡起来,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带着墨儿去了锦姝院,留在听松院里他一想起晚上就心烦。
先来到东跨院,姨娘正在和一名丫头说话,看着有些面熟,应该就是府里的,却并不认识。
看见儿子,太姨娘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三爷,你过来看看,这是老夫人新送的丫头,齐整不?帮我想个名儿?”
听说是老夫人送的,明净皱起眉头,上次的秀儿不也是老夫人送的?怎么这次还要送人进来呀?太姨娘明白他的心思,赶紧说:“老夫人让我自己在府里选个中用的丫头,是我自己觉得得老夫人会调教人,就求她赏一个,所以她才派人送这个丫头过来。”
她一向小心谨慎惯了,明净也无可奈何,又见那丫头大约有十五六岁,比秀儿看着要老实得多,倒也放下心来,她肯定知道秀儿以奴欺主落个什么下场,就是有什么心思也会收敛起来,再找机会告诫她几句,以后盯紧点,不怕她会起什么歪心思。
上前端详了一会,笑着说:“我看这个倒乖巧些,就叫乖儿吧,一个灵儿一个乖儿,保管把姨娘服侍得舒坦。”
太姨娘和墨儿扑噗一声笑了,这是什么怪名字呀,不过她明白儿子的心思,无非就是怕丫头们象秀儿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给自己气受,才以名字想告诫。
儿子的心意,她当然不会拂了,就笑着说:“这个名字刚听怪怪的,细听果真不错,乖儿,还不快谢谢三爷赐名之恩。”
那丫头看似有几分怕明净,吓得连头也不敢抬,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明净想起过来的真正目的,正不知如何对姨娘说,却听到一阵琅琅的读书声,原来是从西跨院传出来的,这会正是授课时间,心里顿时有了主意,立即装作惊喜的样子说:“是姝儿在读书吗?我从来没听过姝儿读书,姨娘,我们过去看看,我也好去信讲给大哥听,让他高兴高兴!”
太姨娘迟疑了,昨日明净和长生一起吃饭,老夫人肯定生了疑虑,若今日再过去,还不知她会怎么想明净,说不定对长生的印象也会变坏。
如果明净今夜肯遵从老夫人的吩咐与豆黄圆房还好,若是再犟着,老夫人肯定以为他同长生不清不白才不肯要别人。想起那个从容聪慧,又孤身一人在外讨生活的美丽女子,太姨娘不忍心了,明净太鲁莽了。
明净却猜透了她的心思,认真地说:“我临出发前那一夜,大哥一再叮咛,嘱咐我多陪陪锦姝,有空闲的话每天看她一次,顺便关心她的学业,大哥离家那么远,我不得不这样做。姨娘放心,今晚的事就按老夫人说的办吧,你说的对,我是成人了,不应该再那么任性了。”
太姨娘长舒了一口气,只要明净肯听从老夫人的话晚上同豆黄圆房,他多看锦姝一次也没什么过份之处,儿子已经让步到这种地步,他要去西跨院就去吧,哪怕是为了看长生,也没什么,只要他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好,反正长生已表明过自己的心思,来谢府只为找饭碗,不为做人妾。
“你说的对,大老爷不在,可怜大小姐又没娘,你这个做叔叔应该多关心她,自从周姑娘开始授课以来,你还没真正看过一次,是应该查一下大小姐的学业,虽说女子又不科考入仕,但既然请了先生,就要认真学,咱们一起过去吧。”
明净呵呵地笑了,牵起姨娘的衣袖,两人一起走进西跨院,琅琅的读书声更加清楚,紫葫正坐在院里做针线,正欲起身相迎,明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声张继续做活,然后走近西厢房的窗前,长生正领着锦姝和可乐可喜读书。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
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
声音清亮圆润,神情和熙专注,仿佛她的人生单纯到除了教书再没什么,单纯到让明净心生妒忌,自己为什么没有福气象锦姝和可乐可喜一样坐在她的面前,听她讲课?
锦姝很快发现了窗外的明净,喊了一声“三叔”,兴奋地看着他。
长生“呀”了一声站起来,朝快步走进来的明净福身行礼,口称“三爷”,两人刚刚近了一点的距离又瞬间被拉大,只不过是雇主与教书先生而已。她是知书达理,恪守规矩,以至到了令人扫兴的地步。
太姨娘看到儿子满脸的失望和长生的淡然,暗暗叹气,不过只要今夜他肯听从老夫人的安排,就权当无视吧,索性令丫头搬了杌子坐到杏树下看紫葫做活。
锦姝已经跑过来拉住他,欣喜而兴奋地说:“三叔,你是来看姝儿读书吗?”
明净看着她活泼伶俐的样子和日渐红润的脸庞,简直与往日判若两人,想起这都是长生的功劳,自己又做了多少?有什么资格要求她更多?若再走近一步,又有什么方法保护她不受伤害?
随及释然了,抱起锦姝笑着说:“你的爹爹很想你,让三叔来看你有没有好好读书,所以三叔要检查,好对你爹有个交待。”
锦姝有些不满:“三叔坏,刚回来就考人家,今天的课是姑姑刚教的,姝儿还没学会。”长生松了一口气,她生怕锦姝听到爹爹两个字记起晋阳,然后问起陆嬷嬷和白梅,她已经好几日不曾提及了。
明净狡黠地笑了:“要不这样吧,让姑姑继续教你,三叔在这里看着,等你学会了再考你如何?”
他正自鸣得意,偏偏锦姝福至心灵一般说:“你要看长生姑姑教我读书吗?”
墨儿强忍住笑不敢多言,明净有些尴尬,旋及嘿嘿笑了:“小东西,别想打马虎眼,三叔主要是来看你学得认真不,快好好听,等会可要考你背下没有!”
长生轻笑一声,吩咐墨儿搬来杌子陪明净坐下,然后示意锦姝和两名伴读入座专心听讲,很快又顿挫有致地读起书来,神情依然平静而专注,仿佛平空多出来的两个人对她没有私毫影响。
受她的影响,本来已经心思浮动的锦姝复又安静下来,认真地跟着读起来,明净也静静地听讲,直到锦姝能完整流利地背给他为止。
授课时间结束,明净不好再留下去,正准备离开,偏偏锦姝不肯放过,拉住他问:“你听长生姑姑讲了半天课,也算是她的学生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