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这寒风会越来越大,却不想,李知恩同薄籽言这闲来无事散步之时就渐渐慢了下去。最后竟是只剩下淡淡的风,似乎还飘着竹木的香味。
薄籽言年纪小,又去寺院待了这么些年,耳濡目染的,思想干净些,活泼的生性便展露无遗,即使刚刚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这会子却仍旧热络着。
“听说嫂嫂骑术了得,要是得空,便教教籽言如何?”
李知恩看薄籽言双眼中竟带了崇拜。丝毫没得嘲讽之意。便抿唇一笑,推脱道:“怎能同男子相比,籽言若是真想学,不如让府里请个御马的师傅来,亲自授技。”
“那北漠的小王子,马背上长大的男人,不也只是将将赢了嫂嫂一丁点儿么!府里有你这么好的师傅,请别人可不是给人难堪?莫非……嫂嫂小气?”
薄籽言真是跳着说完这句话的,看得李知恩忍不住发笑,又行两步,薄籽言却忽然向前跑去!我想雪姐姐的秘密最少了罢!她们心里计较什么我不知道,手段却是龌龊。”
李知恩不语,看着薄籽言果断的步伐,忽然觉得这姑娘定然晓得不少。
不想,她却回头来,冲李知恩笑:“嫂嫂也有秘密吧!但我晓得嫂嫂不是个坏人,因为你的眼中满是善,师傅说了,好人的眼睛是明亮的,嫂嫂有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只是这里好人不常有,难免会迷了眼睛。”
直到见到尉迟映雪本人,两人却再没说过一句话,薄籽言安静的时候,眼睛仍旧是平静的,就像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佛一样。
大抵是听多了经,看多了佛。
往日里拒不见客的尉迟映雪,今日竟真的出了卧房,只是捧着大肚的她难免面色有些不好,长长的青丝就一根簪子挽了,瞧着莫名的凄婉。
明明是该迎接新生命喜悦的时候,她的身上却少了些许的生气。
“夫人同籽言妹妹来看我,都怪我这身子不好,招呼不周还莫怪。”尉迟映雪的气也短极,这么几句话竟生生停了好多回。
“雪姐姐这是说甚呢!常来玩岂不是要麻烦了你去……”
李知恩却觉出了不妥,起了身,反复的在这房厅中走了好几步才确定下来,回头望向那几个精致的铜炉,不经意间笑问:
“姨娘房中是用了什么香?这味道还真好闻,就是刺鼻了些。”
碧儿一听,忙福礼答言:“这是松院近日送来的,说是怕主子孕期休息不好,点了这个便易睡一些。”
李知恩笑问碧儿:“可还有?”
“有的。”
“能否送我些?”
碧儿转眼看了尉迟映雪,见她点头,忙笑着取去了。
趁碧儿一走,李知恩忙冲尉迟映雪笑,随即小声的暗示:“这香同我以前熏屋子的竟是一个味道,如今遇着了,就厚着脸皮讨要些,姨娘身子不好,这熏香什么的还是少用些。”
尉迟映雪不是个蠢笨的人,闻言竟是激动的脸一红,帕子捂了嘴巴就咳嗽起来,薄籽言言行大胆,当即端了自己盅里的茶水,一把浇熄了。
碧儿出来刚好看着这一幕,因着始终觉得那香是好东西,便勉强的笑道:“小姐不喜这香,那便等小姐走了再点吧!”
“不用了。”尉迟映雪拿着帕子的手换了换,吩咐道:“我这屋子还是不要熏香了,闻着愈发脑子不清醒,碧儿,可记住了。”夹休反圾。
碧儿不明所以,却也点了头。
不时,李知恩揣着那熏香跟薄籽言又一道出来了,正欲同她告辞了回梅院去,却不想刚好遇见揉着眼睛抽噎的杏儿,缓缓的经过馨香院往松院去。
李知恩于心不忍,忙拦了她,笑问:“杏儿这是怎么了?”
即使这样仍旧不忘礼数,杏儿甜糯的声音带着啜泣:“姑姑的毽子被他们弄坏了,杏儿好难过。”
薄籽言抱起杏儿,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道:“怕甚,姑姑还有好多别的玩意儿,明儿个带了给你玩,不哭了好么!”
杏儿乖巧的点头,却似忽然想起什么,忙挣扎着下去:“今日里姨娘让做的东西还没做好,这会子回去定要讨骂了。”
“不怕,姑姑和你母亲同你一道去……”
三人雄赳赳的往松院赶,却不想,刚到门口就碰到一绿衣服的丫头鬼鬼祟祟的从松院出来,匆匆的就要走。
竟是孟荔院子里的绿芽。
不想杏儿却像是见得多了,熟络的很,嬉笑着就要靠近的模样,却被薄籽言一把拉住了,等绿芽走了才放开。
“姑姑为什么要拉着杏儿,绿芽姐姐常带些零嘴给我的,说不定她没找着我,失望了呢!”
李知恩一滞,有什么东西好像快要打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