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接连发生了失踪、死亡事件,让仕燃学院处于阴云笼罩下。但在这些年轻人中,一旦风平浪静,除却哀痛发生在亲近之人身上的人以外,风向就变了。逐渐,那些伤痛也不过成了闲时的谈资,再久些以后,更可能成为这所院校中的恐怖奇谈。
但是,对于在这段时间有所失去、有所感悟的人来说,刻骨铭心的痛,想要变钝变浅,仍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温暖。
修一尚未走到宿舍,就看见草地上有个熟悉的身影躺在那,自然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走到泠身边,他皱起眉,距假冒交换生的其中两个家伙离开,慕宸送泠回来那天,已经过去了足足有十天。
但泠像现在这样,睁着那双大眼睛发呆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喂,你又犯痴呆了?”直接坐到草地上,修一一拳锤在泠的胸口,却是放轻了力道。
“只是觉得去练舞很累,不光需要熟悉动作、练习舞姿,还要听仑解说舞蹈背后的故事,加以表演,”泠轻叹一口气,翻身侧卧,“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有耐力!”
“参加时,就知道仑的企划了。那也是他的特色,仑的编排总会把舞蹈和故事结合,这是学院内人所共知的。”
侧身躺在草地,感受着夕阳最后的温热,泠想的却并非关于舞蹈的事情。无法对人言说,令他这几日很是无奈的原因,都源自一个人,一个看似冷漠,实际却直言暴燥,偶尔还很别扭的家伙,一个不好好叫自己名字,总是“驯兽的”喊个不停的人。
泽兮他们离去的那日,慕宸虽然有送自己来这,但一路上却只偶尔说几句话,稍微熟悉些的人,都不难看出慕宸是在闹别扭,或者说生气。不同于之前相见的尴尬,也并非疏离感……只是在生气,从他偶尔翻起的白眼,不时发出的“哼”,都很容易判断。
在那日之后,这十天里,慕宸一共只出现过一次,却还赶上仑的排舞,他和尼斐都不交流的吗?或者故意在练舞时出现?泠向来自诩善于把握人的心思,但这次他是真的没辙可想,慕宸的思维,他竟然跟不上了!
“那家伙这两天都没出现,不要告诉我你是在想他?”斜眼一撇,修一不屑地笑着。
“当然没有,我正在想晚饭和夜宵分别吃点什么好!慕宸,当然有他自己的事情了。”分明被戳中心事,泠的表现却丝毫不见慌乱,解释的虽然不能令人信服,却也无法看透他此刻的心情。
修一抬手准备继续施展暴力,却被一个喘息不均的声音打断。回头一看,是一个班的同学。
“院长、院长找你……”
泠看着喘气不匀的人,面目普通的青年,看起来比修一要大上几岁。这所学院的年龄层次跨度真大。
“……应该还是修乐的事,可能是家里派人来了。”修一神色有那么一瞬的黯然,离开前看了依然躺在草地上的泠一眼,“今天练舞比较晚,别一直在这装死,没事就回宿舍呆着!”
从修一离开后,就闭着眼睛静静休息的泠,突然感到阳光被人遮住,似乎有人来到身边。他在是否睁眼这件事情上想了会,最后决定保持原样。
过了很久,才听见有人说话,“呵呵,你真的很有意思,明明发现有人靠近,却还平静的如同毫无防备一般。”
一汪碧波,安静流转,泠笑着坐起来,揉了揉因突然睁眼,略感不适的双目,“我没有发现啊,在费兹说话之前,我只是以为有云飘过,遮住了光。”
费兹并没有坐下的打算,仿佛雕塑一般站在那,“裘施看见你一个人在这,我就过来了。至于裘施,他新交了秘密女友,正在享受这难得的学院生活。”
泠并没有想要询问费兹的打算,但对方自己款款道来,他也没有拒绝听的理由,“所以,费兹你找我是有事喽?”
费兹虽然看不见泠招牌的悠然浅笑,但仅仅是声音,也能感觉到满溢的柔和笑意,心中不禁泛起疑惑,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不为外界所动,保持自我的一贯性,“对了,五天后就要离开玛旗,你应该知道了吧?”
“咦?”五天?说起来一个月的舞蹈训练时间也到了,从他同意仑开始练舞开始。他一直对于时间不去计较很多,究竟过了多久,还有多长的生命,去琢磨这些又有何意义。因为这种思维,他甚至忘了询问,盛典究竟是在哪一天。
“我和裘施刚从院长那离开,决定是少部分人先行,然后是其余需要参加盛典的学生和教师。先行的人有我们四个交换生、仑、副院长、以及你和修一。我们是身份特殊,至于你和修一,是仑的坚持,我倒觉得是某个人想要早些去帕忒,对仑施压了,你认为呢?”
——慕宸和尼斐要怎么办呢?
“不能有其他同行者吗?”
难得在泠的声音中听出不一般的情绪表露,费兹忽地笑了,“你是说和你们一起经历了修乐事件的人?据说慕宸和你是恋人,所以不想分开吗?”
“不是呦,我们之间三言两语说不清,费兹你想得太多了!不光是慕宸,练舞时认识的一个叫尼斐的孩子,我们关系也不错,他对我和修一说过,也想去帕忒观看盛典……如果能一起就好了!”泠冷静绕过了费兹的问题,没去多加谈论。
“副院长是异民,虽然很年轻却已经是低品宗师级,裘施说她才三十四岁。副院长很喜欢有活力的青年……裘施对有魅力的女性都有兴趣,现在就在玩一段神秘恋情呢!”费兹平静的说着,放低声音,控制在不让他们之外的人听见的程度。
泠虽然更在意副院长异民的身份,但现在有更关键的问题,脑中念头一闪,便明白了费兹话中含义,“裘施真是厉害,所以,副院长肯定不会拒绝,裘施想要多带两个朋友,一起行动的小小要求,是吗?”
“裘施虽然有自大的毛病,但我的话,他还是会听的。”费兹蹲下身子,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到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我喜欢交易,公平合理。”
“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呢?”泠眯起眼睛,打量起这名看似平静实则城府极深的青年。
“不是困难的事,只要你在这五天按我说的,不反抗就好。”费兹摸索着,抓住对方纤细的手腕,“放心,绝对不会给你带来伤害,只是满足我的一点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