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我凑上前看着凤字煜手上拿着的笔记本。
他指着笔记本上一个红圈的标记说道:“这是博物馆的地图与内部设计,我在找死角。”
“死角?”
“对,需要安装些特殊的仪器避免被监控室发现。”
我愣了愣,随即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你从哪儿弄来这些东西的,你搞间谍工作的?”
“特殊需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是干什么的。”凤字煜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们这次旅行你居然会备着这种高级仪器,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我不相信他的措辞,虽然以他父亲的身份的确可以做到这些,但这明显就是乱用职权吧。
“这个嘛,是秘密。”他朝我眨眨眼。
我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暴栗,“秘密你妹夫,还对我保密?”
“嘛,不要在意这些。”他起身把仪器放进背包,“很好,装备齐全。”凤字煜满意的抖了抖背包。
我搜了些手电筒带着,其余也没什么好拿的,但看见凤字煜这包鼓囊囊的,着实有种想扶额的感觉,怎么像是去做贼的……我摇了摇头,“出发吧。”
夜晚。
很安静,特别是像博物馆这种地方。淡淡的月光透过仅有的几扇很高的小窗户照射进来,懒懒散散,布满着柔和的光辉。然而,这唯一与此不协调的两个身影穿梭在这无声无息的地方,格外的显眼和古怪。
“喂!疯子,你踩到我鞋子了。”我压低声音从口腔里闷闷的吼出这句话。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白,我不是故意的。”凤字煜笑着赔礼道歉。
如果现在的光线够明亮的话,就可以看见我现在头上爆出的青筋,我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前面有点暗的路,尽管有月光和手电筒的光照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博物馆采光的设计很差,前头依旧不是很清晰。
“嚓!”这次轮到凤字煜怒吼了:“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害我差点撞到鼻子了!”
“嘘!”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望上看。
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下午看到的那幅画,依旧如初看般,依旧没改变过。凤字煜拿起另一个手电筒照向画面,那画仿佛被打上了一层油光,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说小白同志,你是不是看花眼了?还是大白天在做梦?这画压根什么都没有好吗?”
我盯着那画,眯起了眼睛。仿佛确定了什么,不会,我绝对没看错!但是怎么就会没了?“疯子,有没有螺丝刀?”
“当然有。”他有些得瑟的从包里拿出一把:“我就知道早晚会有用处的吧!”
我用螺丝刀将钉子弄松,小心的将画上覆盖的玻璃轻轻拿下,凤字煜接过玻璃轻声的放到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我带上凤字煜递过来的手套,伸手摸了摸那幅画的表面,真实的触感还带着一丝丝的粗糙,这幅画是羊皮做的?之前还没发现,摸上去了这感觉才蔓延开来。我又摸了摸画下面的名片框。那里面好像放了一张白纸,遮住了它的名字,我着魔般的轻轻将白纸抽出,那动作很缓慢。
凤字煜倒也不催我,刚露出了两个字,他便奇怪道:“这画的名字合着和你的名字一样啊?怪不得你对它那么感兴趣。”
我摇摇头,继续抽,直到整张纸条脱离了名片框的刹那,一把小刀直直的掠过我的脸旁插入了纸条的正中央定在了墙上。莫名的沉默,我总算看到了这幅画的名字:《百鬼夜行》。
“什么人?”凤字煜警惕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才恢复意识向后转动身体去看是谁向我扔的这把刀。
随着凤字煜手电筒的光芒,从脚到头扫了遍才看清来人的样貌。
那人穿着棕色的皮鞋,然后是洗了有些发白的牛仔裤,最后是淡灰色的大衣,被窗户外偶尔微风吹得有些飘逸,足够体现出那件风衣的淡薄白色的衬衫微微遮住了半侧的脸。唯一露在外面的藏青色眸子略微将两人打量了下,然后用一个极度平缓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没有音调的声音说着:“这幅画,你们不能拿走。”
“哟?这是哪儿来的小贼?懂不懂先来后到的顺序啊?”凤字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青年倒也没说什么,直直走向我这边,仿佛准备绕过我拿走画。他伸出手想碰触那幅画,我就那么看着他竟没有阻止,倒是凤字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撇了撇嘴:“我说,小白同志,你平时发个呆走个神充个愣也就算了,怎么这节骨眼儿上你还给我掉链子呢?”
青年手轻轻一转既然就挣脱了疯子的牵制。要说是别人那还有可能,但要那么简单就能挣脱疯子的牵制那真是一件难事了。疯子从小就是练武场出身的,且不说从小到大和人对打的次数数不胜数,他的底子也是非常雄厚的,同时又具有武打的天分,可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那眼前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外表那单薄的身体难道是用来迷惑人的?更要紧的是……他们俩就那么打起来了啊!我心下一紧,用他俩足够听到的声音说:“你们就不能悠点吗?这里可是博物馆!万一打坏了展览品……”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疯子一个扫腿就直接往青年的脸上招呼去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青年竟躲了过去,这下没了目标,就朝旁边正好摆设的一个花瓶踢去!
我倒吸一口冷气!还好疯子立刻收住了脚,转而又朝青年攻去。呼!我松了松一直紧绷的神经,他们两个倒是打得起劲。
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也就是这样的吧,当然,这个比喻有点不太恰当。那人的身手有多好我是看不出来,但能和疯子打得不分上下也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又一次,青年躲过了疯子的拳头,倒也不乘着这个空子反击,只是一直躲着疯子。本来疯子就是个暴躁没耐性的人,以为青年和他玩呢,完全没把他当回事儿,便失去原有攻击的套路,增加了手劲和冲劲,硬是想要给青年来个鼻青脸肿。谁知脚下一个没踩稳,因为劲头太大整个人朝地面摔去,更要命的是青年乘这个时候来到疯子的侧旁,当机给了疯子腰上一个手肘,疼的疯子龇牙咧嘴,重重的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没有听见叫痛的声音,可见疯子忍得很辛苦,好不容易支起上半身,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却没办法站起来。
那青年朝我这边走来,我下意识的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我可不擅长打斗,就算拼上性命估计我也阻止不了眼前的人。但心里又不想就这么把画给他,背后是及手可触的画卷,我的手碰到了画卷粗糙的表面,终于没路可逃了。
但预料之外的是,摸着摸着竟然觉得那画卷变得暖和了?我当下心里一愣,再摸摸,是更加明显的暖意,透过手传达到心里。我犹如被烫到一样一下子弹开,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博物馆里的警报声响起,原来是我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陶瓷。
可是现在的状况容不得我去管这些。那幅画突然透着青色的光芒,下午不见的那个东西居然又出现了,而且而且……那东西竟然会动!黄色的眼珠盯着我看,我顿时冷汗直冒。龙首,麋身,牛尾,马蹄,鱼鳞,真的是麒麟!而且是水麒麟!浑身散发着幽蓝色偏青的光芒,随着一股寒气越来越近,直直从画里走了出来,正好到落到我的跟前。飞散的毛发安静的张扬着不可言喻的压力,夹杂着一点的金光透露出圣神的气息。黄色的眼珠子转悠着,扫过几个人后又回到我身上,室内被这颜色照的好似水下宫殿,越发的澄明起来。
也就是那么一瞬的时间,我呆愣的盯着那双眼睛,道不清说不尽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这玩意儿……认识我……不知怎么的仅仅几秒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我的脑袋还未曾见到这种生物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凤字煜已经一把拉起了我:“小白!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啊?”我缓缓的回过神,甩甩头看了下四周,“麒麟呢?那个人呢?”
“不知道,刚才的亮光太刺眼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再不走我们就要被抓了,快走!”凤字煜二话不说直接抄起家伙拉着我就走,警报声越来越大,到时候可不是单单那么容易就可解决的了,他可不想去警察局兜一圈。
“等等。”我跑回去一把抓下那幅画,看到那把刀还插在墙上,于是心下一横,把刀拔下来塞到口袋里和凤字煜一起跑出了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