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塞尔一时间非常难堪,虽然他知道眼前的东西不是真正的生物,可这不是他保持平静的理由。愤怒在黑暗中酝酿,龙形的灵魂火种一阵暴跳,随即分出一缕涌入空间,“继续演奏,现在!”,拉塞尔的声音没有丝毫情感,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峦汪洋般挤压着这些炼金“活灵”,“我需要欢快的曲子,比如这个”,很快,炼金人偶开始敲打乐器,不过他们没有再跳舞,严肃的像参加维也纳音乐节,而乐曲却是《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这是拉塞尔刚刚发现的,这些炼金“活灵”可以与精神相连接,它们就像一个个水杯,可以直接把思想中的东西灌下去。拉塞尔本质上是一个亡灵生物,或许也是世界上所有亡灵生物中进化最快的,天然有着完整的智慧,而普通的亡灵生物只能在岁月中苦苦寻求那一丝智慧之光。传说中有魔法师曾无意间测量出一个灵魂中蕴含的灵魂力,相对于西瓜大的灵魂,真正的灵魂力只有芝麻大小,而拉塞尔在地狱中巧合地吞噬了江河般的灵魂力,就像给火焰添加燃料,所以他可以干掉异火的意识,也是占了便宜,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拥有了可以固化的灵魂火种,而大陆上绝对没有灵魂固化的存在。
所以他毫不费力地将自己的灵魂力侵入这些炼金活灵,播放着记忆中的乐曲。熟悉的音乐让他有些烦躁,啪,一脚踢开身边的一个人偶,整个楼层间立刻恢复寂静。那些活灵缩在原地,不断哆嗦,庞大的灵魂力如同天幕一般笼罩着它们。
过了很长时间,拉塞尔的心情才平静下来,看着这些小东西,突然一笑,自己跟它们生什么气?用魔法炼金术制造出的类似智慧和情绪,本质上其实跟前世的计算机系统差不多,都是一种格式化的东西,算是不错的音乐播放器,而且拥有一定的情绪,只是这些炼金活灵跟加简单,当然也更加神奇。不过现在却无法判断戒指的原主人是构装魔法师,还是炼金术士?
看着这些怂货,拉塞尔满腔的兴奋早抛到九霄云外,漠然环视着四层里各种各样的魔法构装和炼金作品,尽管知道其中一定有强大的战斗机器,可拉塞尔却提不起兴趣,刚才的白烂歌一下子把他所有的热情浇灭,只剩下无穷的迷茫和孤独。背井离乡说的是离开故居四处流浪,可他连故乡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将寂静黑暗的房间留在背后,拉塞尔一时间思绪万千,他想到很多,却乱糟糟的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巨大的阁楼后面是花园,漫步在这些植物中间,许多都叫不上名字。在这一刻,拉塞尔发现空间被分成两份,阁楼那里没有空气,而这里更像一个精致的糖果盒,各种馨香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被强行困在花园附近,在远处就是灰色的雾气。花园中央有一口井,随意地坐在井栏上,拉塞尔突然觉得真是无趣。
之前自己处心积虑地想活下来,杀白袍魔法师,杀骨龙,杀战士,抢戒指,抢衣服,抢异火,可到头来拥有了这一切却发现还不如在地狱。那时候拉塞尔有斗志,有野心,有勇气,可得偿心愿后,却只有空虚寂寞迷茫。
兜了一大圈,他仿佛有回到看见骨龙身影的时候,除了多出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比如血肉,异火,其他的丝毫没有变化。
想起血肉拉塞尔就来气,灵魂火种显然不是化肥,在勉强生出完整的血肉之后,就彻底的熄火,他又不知道创造血肉的奥秘,只能干瞪眼,从干枯的脊柱中催生出生命本源,听着都玄幻。拉塞尔现在基本上就是皮包骨头,如果不是有一头黑色短发,那么跟本·拉登的模样相差无几,而且在重新拥有感觉的兴奋过后,拉塞尔就是心烦了。头颅里没有脑浆子,一缕缕细微的丝线连接着身体各处,不断反馈身体信息,倒是很灵活。脆弱的心脏时不时地停止那么一会儿,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灵魂火种就像奶妈一样照顾着那玩意儿。血肉就像防护层一样包裹着骨骼,但略微动弹一下,就痛彻心扉。否则拉塞尔早在遇到老唐吉诃德的时候就下手了,抢劫对他而言没有心理难度,可惜身体不允许,不过好在没有动手,要不然也不会得到一个老爹。看着宝贝儿子的身体情况,两老头都是心急如焚,不过在狂吃几天之后,明显好转,至少脸上不再是那么干瘪枯瘦,倒是有点人模狗样,这也让老唐吉诃德放下心来。
至于异火,拉塞尔从它逃入灵魂球的那刻起,再也没有见过那东西,就好像不存在一样。现在拉塞尔的心情不好,突然想起这东西,他是一肚子邪火。
白色的龙形灵魂从脑袋里冲出来,闯进空间里。把灵魂球从龙下颌取出,拉塞尔目不转睛地盯着莹白色的灵魂球,看着一个小小的骷髅头在球里浮现,可惜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吸收这东西,它好像天生跟灵魂火种犯冲,无法融合。拉塞尔早就怀疑,骨龙留下的灵魂球根本不是天生的,以前他以为那是骨龙灵魂自然生就的奇物,可是在自己灵魂火种威力小成之后,拉塞尔就明白,那东西绝不是骨龙可以长出来的。一个空间属性的物品,能够容纳异火本源,一定是空间玉石心或者那种空间树心,大概是骨龙灵魂的寄居之处,虽然不知道它的来历,但绝对是个宝贝。
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然后冥想学习魔法,只有这样才能去东方。
睁开眼睛,适应一下肉眼的视觉,费半天力气重新让心脏开始跳动,这东西就是个大爷,仿佛上世纪二十年代的发动机,完全就是个古董级别的货色。
呵嗤呵哧喘半天气,拉塞尔才把疲惫无力驱逐出去。回头看一眼依旧沉睡的老唐吉诃德和桑吉,“呵呵,还是得活着啊!老爹一看就是穷光蛋,可得努力养活他们呢!”
这两个人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对现在的拉塞尔来讲,他们是自己的生活原点,情感的安慰剂。许多年后,他才明白,穷光蛋老爹和桑吉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谢谢你们!”拉塞尔轻轻说,然后闭上眼睛,开始让身体陷入休息状态。
这里是雷萨帝国首都卡宴的郊区,许多人在这个夜晚沉入梦乡,红蓝双月挂在天边,世界一片宁静。他们不知道,有一个亡灵正在很近的地方休息,他叫拉塞尔·唐吉诃德·台·艾涅狄格,一个没落贵族的儿子,一个身体虚弱的男孩,未来将掀起无尽风浪的人物,雷萨将因为他而失去平静!
在世界历史上,他是未来无可争议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