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整整陪了穆竹西两天,相较于两天前,他的状态已经好多了。
午后,天色阴阴沉沉的,大地仿佛是在沉睡,正酝酿着一场未知的风雨。
阮苏被穆竹西抱在腿上坐着,怀里圈着一小篮的青提,一颗接一颗地喂他,嘴边僵着的笑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到底是真笑,还是面部肌肉坏死。
“好吃吗好吃吗?”她还是在笑,像是急于得到监护人表扬的小朋友。
穆竹西学着她的样子,也喂了一颗给她,“好吃,你也尝尝看。”
一小篮的青提见底了,阮苏把篮子放到茶几上,随手抓过沙发边上的抱枕抱着,企图让自己的双手有处可置。
如果是沈慕抱着,她会毫不犹豫地搂上他的脖子,控制不住地想和他亲昵。
可这不是她爱的男人。
因为紧张,阮苏蹂-躏着怀里的抱枕,又开口提醒道:“竹西,明天约了医生。”
穆竹西匆匆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又倦怠地阖上了眼睛,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线低沉疏懒:“不想去,不想动。”
“不可以!”阮苏义正言辞地驳回了他,“班长说上次约了好几回医生,你都爽约了。还有,你怎么都不见见你的亲戚,他们都很担心你。”
“担心?”穆竹西的嘴角不经意有一丝上扬,鼻尖冷冷哼出一声,“不过都是想捞点我爸妈的遗产罢了。”
阮苏不知怎么安慰他,咬了咬唇,小手轻轻握了握他的大手,似乎是想给他一些力量。
“所以苏苏,我只有你了。”
阮苏的手僵了僵。
“如果,连我都只是……”
穆竹西反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揉着,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我心甘情愿。”
“竹西……”
他说他心甘情愿,即使她给他编造了一个最拙劣的谎言。
*
晚上十点,阮苏坐在床边,好不容易把穆竹西给哄睡下了。
少年双眸紧闭,在壁灯昏黄的光线下,脸色愈发苍白如纸,薄唇的颜色不如以往的鲜艳,是一种奄奄一息的色调,唯有五官如故的好看。
他憔悴了很多。阮苏知道。但即使是个病人,他也是个病美人。
阮苏把床头柜上散落了一大片的安眠药收好,又抚了抚他微微皱起的双眉,轻手轻脚地替他掖了掖被子,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阳台。
夜风很大,夹着雨后的湿润,凉凉的,涩涩的。
手机上是好几个沈慕的未接来电,她却只回拨了钟滢的未接来电。
“靠,阮苏,终于舍得接我电话了?我告诉你,我可知道你和穆竹西那点子破事。”
阮苏眺望着远处的大片灯火,平静地答道:“他刚睡下。”
钟滢想起穆竹西以前对阮苏的所作所为,说话也不免犯冲了:“哟,你对那渣男还挺尽心尽力,你这是脑袋被门缝夹了?”
“钟滢,我欠他的,我还是要还。”
钟滢的语调依旧尖锐:“你欠他什么了?”
阮苏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甲,不疾不徐地答道:“人情上,还有道义上。”
凭什么穆竹西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回报?明明他表面上对阮苏一点都不好。沈慕对阮苏的疼爱可是由表及里,由里而外,体贴到了每一个微不足道的地方。
钟滢即使知道穆竹西那些背地里的用心良苦,还是替沈慕不值:“那你家沈大叔呢?觉得他好欺负,所以背着他给他扣绿帽?你说你欠穆竹西的,那沈慕呢?你不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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