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啪啪啪~”
“吁……”
三眼铳发射时那爆竹般的轰鸣声响起,登时让乱军士卒拼了老命往回撤离,与此同时,剧烈的响动还将葛英的坐骑给惊动了。
但见葛英胯下战马发出一声嘶鸣悲吼,任凭葛英怎么控制都无济于事,最后直接将他顶落马背,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去,你个畜生……”
葛英连忙从地上爬起,刚准备对自己坐骑叫骂几声,却见那匹马径直向自己冲了过来。
“砰……”
“我去,呸……”
葛英闪避不及,刚起身的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又一次被重重撞翻在地,飞溅的沙土灌入嘴中,让他忍不住喝骂了几声。
“吁~”
失去主人的战马横冲直撞,不断发出嘶鸣的呼啸,接连掀翻好几波人,向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我的马,我的马,赶紧拦住它,你们这群废物!”
眼睁睁看着自己坐骑扬长离去,葛英是心如刀割,起身对着周围的乱军士兵大骂出声。
但很快葛英身后逃窜的人群再次将他挤翻在地,接着无数双大脚从他身上踩踏而过,痛的他脸颊扭曲,极尽全力的呼喊着让亲兵搭救自己。
兵败如山倒,事实上这支乱军真正伤亡的也就六七百人而已,可他们此前全凭一股血勇支撑,如今一遇到挫折登时就失去了体内的勇气,溃不成军……
“这就赢了?”
目睹壕沟对面潮水般退却的乱军士卒,新卫军士兵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对面兵力胜过自己十倍啊,可现在他们居然就这么退了?实在让这群初上战场的新军士卒尤在梦中一般难以相信。
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又都是真实的,这只能说自己平日里的刻苦操练还是有效果,心中升起的胆气立马驱散了之前的不安跟紧张……
程不识见此,吹响铜哨,大声下令道:“全军听令,穷寇莫追,肃立原地谨防有变!静候孟将军的指令!”
“喝~”
一千军士齐喝一声,最前排的刀盾手立刻将抬起的长盾向内斜立胸前,然后单膝跪地,在恢复体力的同时,也从盾牌视孔中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
……
“噗呲~”
“噗~”
“呲~”
在乱军与壕沟前与新卫军展开正面交锋的同时,狭长的虎口坡内,十几名新军老兵趁看顾妇孺的十几名乱军松懈的那一刹那,悄悄摸到他们身后,经过短暂而又激烈的交战,以零伤亡的代价,干净利落的将他们全歼在坡道之内。
“呼~”
为首的一名老兵吐出一口浊气,冷眼扫了圈地上的尸体,随后看向那数百战战兢兢的妇孺。
当这些妇孺少女看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奇兵在如此短的时间歼灭了这群**,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只是更加恐惧的向身边的同伴缩了缩。
老兵打量了他们一圈,随后将刀收回鞘中,拱手说道:“姑娘们,不要害怕,我们是奉将军之命前来解救你们的,
时间紧迫,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了,请速速随我去往安全地带,等这边事了,自会安排尔等去处的,走吧……”
这些女子见这些军士为人正派,不似那群**无赖,对老兵的话也不由信了几分,与是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跟着这些军士向山坡上孟珙所在埋伏点走去。
两刻钟后,老兵带着这些妇孺来到了孟珙所在的埋伏地点。
为首几个女子见到山坡上有数千全副武装的士兵之时,连忙捂住自己嘴巴,试图掩饰自己的恐惧。
老兵小声嘱咐了那些女子几句,然后来到孟珙身边小声说道:“孟将军,属下幸不辱命,三百七十七名女子全部获救……”
孟珙回头望了眼那群妇孺,点点头说道:“带她们下去,分点食物的和水,看她们那样子少说也有两三天没吃东西了……”
老兵应声带着这群妇孺来到安全地带,让她们围坐一团,近而从埋伏的士兵身上搜集了一些干粮和水送到她们跟前。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分到干粮和水的女子连声感谢,然后她们从袋子中取出烧饼,就着水囊忍不住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这群妇孺狼吞虎咽的吃着食物,老兵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唉~作孽啊,希望军督大人早些扫平乱世,还这些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吧……”
说完,留下三五个士兵看顾这些女子后,立马回去向孟珙覆命了。
“孟将军,探子传来消息,乱军在壕沟前被程副将军给击败了,如今正开始向来时之路逃窜,属下预计用不了一刻钟就会从我们埋伏区域经过……”
“那么大的惨叫声,隔着数里都能听到,传令全军,立刻封堵住敌人退路,将他们全歼在此!”
“遵命~”
孟珙一声令下,通传立马向旗号手跑去。
不一会儿,原本寂静的坡道人声鼎沸,无数落石滚木随着斜坡一路翻滚直下,扬起一片飘扬的尘土,将虎口坡的去路给彻底封锁住了……
“现在,敌人要想突围,那就只有攻坡这一条路,但有利地形却已被我军牢牢控制,莫说区区一万人,就算十万人,今天也是插翅难逃!”
望着坡底堆满石块滚木堵死的情形,孟珙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战意。
不多时,坡道上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喊和喧杂轰鸣的脚步声,孟珙立刻命大军隐蔽,进入了战备警戒状态。
……
“快,快走,前面就是出口了……”
葛英浑身是伤,在亲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指挥着大军撤离这虎口坡。
这群乱军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遇到了这么一支千人组成的军队堵截,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现在,他们只想逃离这虎口坡,转道向其他城池进发。
“停一下……”
葛英被人架着赶路,感觉身子都快散架了,他气喘吁吁的命令全军停下脚步,想歇息一会儿。
他一下令,其余乱军士卒也纷纷瘫坐在坡道上休息,努力恢复自己的体力。
“后面的人追来了没有?”葛英喝了口水,对身边的亲兵问道。
亲兵回头望了一眼,回道:“启禀葛帅,没有发现追兵的痕迹,看样子他们是怕我们饿虎反扑,不敢追击……”
“那就好,那就好……”葛英闻言,心下顿时一松,嘴里嘀咕几句,也坐了下来,“好好歇一会儿,天也快黑了,出了虎口坡,就随便找个宿营地休整一晚,等明日天亮再做定夺……”
然而,葛英话音刚落,一名士兵就跑来禀报:“葛帅,前方道路被堵住了,好多的石头木块,我们过不去啊……”
“什么?怎么会这样?”葛英闻言大吃一惊,呼的从地上爬起,瞪大牛眼望着那士兵,“来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回去就给堵住去路了?对了,我不是派人在此看守么?他们人呢?”
士兵蠕动了下干痛的嗓子,对葛英说道:“葛帅,小的正要和你说呢,留守的兄弟全死了,那几百个娘们儿也不见了……”
“这群废物,连一群娘们儿也看不住,死了活该!”葛英大声咆哮道,“那还不赶紧去把道路清理干净!”
士兵摇摇头说道:“葛帅,兄弟们是早已没有力气了,搬不动啊……”
葛英闻言回头扫了圈七倒八歪的乱军士卒,知道那士兵所说的也是实情,于是向两侧的山坡望去。
良久,葛英大声笑道:“哈哈,此处山坡并不难走,命令全军立刻从山坡行去,绕开那些障碍!”
于是,乱军士兵在葛英的指挥下,开始起身攀坡而行。
而就在这时……
“呜~~”
嘹亮的号角声在坡道上空回荡而起,瞬间让葛英和这群乱军士卒魂胆俱丧。
这一刻他们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己中了埋伏……
“砸~”
“轰轰轰……”
孟珙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多时的伏兵齐齐现身,将无数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向坡道内的乱军……
“砰~~”
一名乱军士卒刚爬到半山坡,一块比人脸略大的石块直接将他面颊砸的血肉模糊,尔后整个人失去知觉翻滚着落回坡道之上。
“呃~~”
一阵苦闷的呻吟传来,两名乱军士卒胸膛被粗重的滚木砸凹,登时气孔流血,如断线风筝掉落坡底。
“啊,我的腿断了~”
另一名乱军士兵不幸被滚木砸断膝盖,倒地刹那王者血肉模糊,隐隐可见腿上那森冷的白骨,他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嗥……
突如其来的攻势彻底让这群本就心有余悸的乱军士卒更加混乱不堪,为了躲避头顶掉落的重物,不惜对自己的同伴刀兵相向,甚至拿他们的身体当盾牌使用。
“冲上去,不要慌,冲上去啊~”葛英努力保持住冷静,不停指挥大军向坡上进攻。
可眼下这群如无头苍蝇一般的乌合之众又怎么可能组织起有效的阵型展开突围呢,何况有利的地势早就被孟珙占据,结局已然注定。
“轰~轰~”
就在葛英举刀大声指挥突围的同时,一根粗长的滚木顺着斜坡跌跌撞撞的扑向葛英所在的位置。
“嘶,快保护我,带我离开……”
葛英倒抽一口凉气,大吼一声本能想拉过周围的亲兵,但他一伸手却抓了个空,本该守在他身侧的亲兵见势不妙,早就撇下葛英跑开了。
“不~~”
看着滚木在斜坡上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一撞高高飞起,向自己落来,葛英努力挪动两步,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砰~”
“噗~”
滚木准备无误的从葛英脸上横穿直过,带起一片血雨飞溅的同时,他沉重的身躯也仰面倒落下去。
但见他被砸干瘪的脸上满是血骨凸出,左眼眶还挂着一颗连着血筋的球状物体,可谓是死状凄惨。
孟珙一直注视着战场变化,待见到敌军哀鸿遍野之际,举剑一扬,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全军听令,攻~~”
“哈~~”
“喝~~”
虎口坡两侧山坡上,四千新卫军将士齐声长啸,向虎口坡内的敌军发起了最后的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