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亲手做的玫瑰椅就摆在寝殿的正位上,椅背上镌刻着南宫影的闺名,这在后宫里像征着极高的荣耀和尊崇,但南宫影却连正眼都懒得瞧。
此时,她正坐在一把鹿皮软椅里捧着一杯香茗,爱宠大白蜷在她脚边的地毯上呼呼大睡,而戚泽成就站在她的下首洗耳恭听着,不时跟她低声商谈。
“总算下了圣旨,但老贼若抗旨,皇上也拿他没法子!”提起司徒贤,南宫影不由微颦黛眉,颇为头疼。
司徒贤为天盛的摄政王,权势滔天,甚至凌驾于皇帝司徒璜之上。司徒璜十二岁登基,当时由皇叔司徒贤和几位老臣辅佐朝政,大小事情都由司徒贤说了算。后来,司徒璜虽然成年,但仍然习惯诸事听从皇叔的意见。
即使皇帝司徒璜重用宦官戚泽成,又专宠贵妃南宫影,可这并没有影响司徒贤在朝中的地位。假如司徒贤不肯的事情,就连司徒璜也拿他没办法,更不会拿出帝王之尊来弹压他。所以,南宫影和戚泽成既使再憎恨司徒贤也不敢跟他明着撕破脸,即使南宫影回邑城省亲路上遇刺,明知是司徒贤派人所为,也佯装不知。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们俩很小心地跟司徒贤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甚至还要微微地巴结。
听到南宫影的担忧,戚泽成笃定地笑道:“别忘了老贼日思夜想的是什么!”
“自然是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司徒贤到处搜集延年益寿的秘诀,许多官僚投其所好,献上许多宝物,诸如养颜珠、百年何首乌,千年老山参,但看司徒贤斑白的两鬓和满脸沟壑的皱纹就看得出来收益并不明显。
“君陌心还活着,老贼连做梦都想啖他的肉喝他的血,像萧泓博那样容颜常驻,如何肯放过任何活抓君陌心的机会?只要我们派人放出风去,就说君陌心已经抵达骊城,老贼恐怕还要感激这道剿匪的圣旨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去一趟骊城!”
戚泽成将政敌的法门死穴都研究透了,每一步棋都落得恰到好处。
南宫影沉默片刻,弹弹护甲,贴身女官沉香忙过来接了茶碗。大白抻了个懒腰,撒娇地爬上了她的罗裙。“君陌心一日不除,哥哥的心头难安呐!”
“君陌心虽然难缠,修罗殿固然阴森恐怖,但终究成不了大气候。要除去他也容易,只不过得等先除去老贼,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心腹大患!”戚泽成觑向南宫影,道:“有机会你得好好劝一劝魏国公,那些阵年旧帐不必总放在心上,等我们得了天下,何足惧区区一个君陌心呢!”
南宫影嫣然笑道:“哥哥终归难脱书生气,哪有你的眼光和度量!”
“娘娘谬赞,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戚泽成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影,为了这个女子,他豁出了一切,时值今日他从没后悔过为她所做的一切。
“师兄,你待影儿的情意,我都明白。”南宫影眸光潋滟,含情脉脉地看着戚泽成,却遗憾地抚着平坦的小腹。“可恨我不能生养,否则我们有自己的孩子,就不必扶持钰儿上位了!”
殿内早就摒退了所有侍婢,就连沉香也退下,戚泽成慢慢地靠近南宫影,伸手轻轻抚上她的香肩。“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计较这些!”
两只手紧紧握到一起,十指相扣,像两颗亲密无间的心。
“如果老贼肯亲征,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的事情就靠你去安排了!”南宫影唇边噙着柔甜的笑,美眸眨也不眨地觑着眼前的男子。谁都想不到,比女人还要俊美的九千岁戚泽东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身。
戚泽东将南宫影的玉手凑到唇边吻了吻,笃定地道:“娘娘放心,只要告诉刀锋,司徒贤觊觎君陌心,他必会不计任何代价除掉司徒贤!刀锋号称天下第一杀手,他想杀的人还从未失手过!借这把刀杀人,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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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阳城出发,奔往下一个站点的路上,萧魅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难怪这几日她总感觉君陌心似乎窝着一股子邪火,既不像是因为她拒绝他求欢,也不像是因为她奚落他花岗岩脑袋,而是为了一个未知的原因在惩罚她,所以才罚她马不停蹄地赶路。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她喊他帅哥,又喊别人帅哥,尤其那位帅哥其实又老又挫,这让心高气傲的君陌心非常恼怒。但这傲娇的家伙却始终端着,并没有对她吐露真实缘由。如果不是萧魅又喊跑堂的帅哥再次激怒了君陌心,恐怕她跑到死也不会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想明白了这件事情,萧魅心头一动,突然又联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么他不是因为她提起凌飞雪而生气了?是否,他心口的那颗朱砂痣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神圣不可侵犯呢!
想到这里,她竟然隐隐开心起来。再细细琢磨这欢喜由何而来,连自己都莫名其妙。
摇摇头,萧魅决定将那些奇怪的微妙情绪甩开,研究点实际的东西——沿着君陌心指定的路线前行,他们一行人似乎正朝着骊城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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