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魅怒冲冲地闯进来,看到唐琪陪在君陌心的身边,而君陌心端着一碗汤水,她就知道那是唐琪为他煲的汤。
“君陌心!”萧魅走上前来,伸手就打翻了那碗汤。
随着汤碗摔在地上,“哐啷”一声粉碎,唐琪的娇躯不由微微颤抖,俏脸惊惶失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萧妹妹,”唐琪靠近前,试图抚慰暴怒的萧魅。“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他是我老公!”萧魅转向唐琪,发作道。“为什么不跟他保持距离!他需要你煲汤给他喝吗?”
君陌心想喝什么汤,自有膳房为他做,唐琪如此殷勤,萧魅纵然再大条也察觉出她居心不良。
“萧妹妹……”唐琪难过地低首,轻声解释道;“你误会了!这段时间你病倒了,一直是我和魔君轮流照看你!我还好些,魔君经常衣不解带,不思饮食,我怕他熬坏了身子,经常会亲自下厨做些补汤,给你们俩喝。天地良心,唐琪并没有别的想法!好不容易盼到你醒了,却又因玉蝉之事跟魔君吵架闹别扭,他水米不进的,我看了担心……”说到这里,也许是一时情切,她竟然红了俏脸,同时也红了眼眶。
侍婢们偷眼打量着那三人,都认为萧魅太过苛刻,当然谁都没有胆量说出来,但她们的神情都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多谢!不用!”萧魅严辞拒绝,同时看向君陌心,但他始终保持缄默,而她愈发火大,就对唐琪吼道:“希望你能离我的夫君远一点儿!”
唐琪难堪之极,含着泪水,却勉强保持着平静,道:“好的。”
说罢,她就转身跑了出去,蓉儿向萧魅投去忿然的一瞥,也跟着跑了出去。
等到唐琪离开,萧魅走向君陌心,冷冷地道:“我们谈谈!”
*
离开了书房,唐琪用帕子试去眼角的泪痕,立了片刻,似乎在做着思想斗争。终于,她还是折身返回去了。
走回到书房,发现那些侍婢们都被打发了出来,站在门外,她就轻声地问道:“只有魔君和萧妹妹在里面吗?”
“是!”侍婢们答道。
唐琪俯近房门,听了一会儿,果然听到君陌心和萧魅再次激烈争吵起来。
“……你有完没完!没错,玉蝉就是本座杀的!你想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态度!一条鲜活的人命啊,你竟然毫无悔意……”
“本座杀的人不计其数,区区一个贱婢何足挂齿!”
“可她不一样!她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个世上仅有的几个亲人之一!君陌心,你不要把你说得那么冷血!假如你真是个嗜杀成性的刽子手,我不会原谅你!”
“本座就是如此冷血!玉蝉已死,你看着办吧!”
君陌心猛地打开了房门,差点儿跟唐琪撞了个满怀。
唐琪怔了怔,小声地劝道:“你好生跟她解释,多说几句好话,等她气消了,自然会原谅你!”
“本座没有错!勿需她的原谅!”君陌心**地掷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萧魅追过来,快要气晕过去了。“君陌心,你站住,把话讲清楚……”
“萧妹妹,你冷静些!玉蝉已经死了,就算你让魔君为她偿命她也活不过来了!看在夫妻的情份上,你就原谅魔君吧!”唐琪死命地拉住萧魅,不让她继续纠缠君陌心。
“你放开我!”萧魅拼命地挣扎着,愤怒地冲着唐琪喊道:“你懂什么!谁要他偿命了!我只是不相信他这么冷血!他竟然杀了我最最亲近的玉蝉,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不能原谅他!而他却连一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他太冷血了!他太可怕了!他太不近人情了!”
君陌心听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想折回身去,又怕激忿之下跟萧魅起更大的冲突,强忍怒火,离开了。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是魔君!他因为你病倒了,昏迷不醒,玉蝉又失职,一时拿她煞性子也是有的!就算他错了,也不过是个丫头而已!为何你就不能宽容些,不再计较此事呢!”唐琪怎么拉劝不住,不禁负气道;“假如是蓉儿被魔君一怒之下毙掉了,我虽然伤心难过,但不会一直拿这事儿烦扰他!而蓉儿也不会希望我那么做,是吗?”
蓉儿立即上前,申明道:“奴婢只是一介贱命,如若失职甘愿被魔君惩罚!就算当场打死了也不敢有丝毫的怨言!更不希望小姐为了奴婢跟魔君纠缠不休!”
“你听到了吗?这才是懂事的奴婢!”唐琪说道。
“够了!”萧魅狠狠地推了唐琪一把,怒斥道:“你带着你懂事的奴婢走开!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听到没有!”
她感觉跟唐琪渐行渐远,根本没有任何的默契和融洽可言了。昔日那个温婉通达的女子哪里去了?为何如此陌生呢!
虽然唐琪看起来跟平时一样,一直在拼命地劝和,一直在试图平复矛盾,可是萧魅却明显感到经过唐琪的劝解,她和君陌心的矛盾似乎更深了,怨气也更重了。
唐琪被萧魅喝斥,满脸的尴尬,但她并没有发作,只是微微垂首,放柔了声音。“好的,我这就离开!萧妹妹,你大病初愈,千万不要气恼过度再次伤了身子!”
萧魅转过身去,不想再跟她说话。
等到唐琪带着蓉儿离开,她才转过身去,看着大开的书房门,还有里面那扔在桌案上的瓦罐,意识到,她跟君陌心的感情,似乎就像那只掀开了木盖的瓦罐一样,里面的汤水正在慢慢地凉下去。
*
又是一个夜晚,但萧魅却孤影灯下,辗转难眠。
她知道君陌心并没有走远,甚至只要她呼唤他,他还会回来的。可是,她却无法原谅他。
他杀了玉蝉,这本就酿下大错,更令她心凉的是他的蛮横态度。她意识到,她跟君陌心之间可能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改变。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宠她,变得冷硬没有耐心。还有,他跟唐琪走得太近了,近到令若魅无法忍受。玉蝉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又敢公然跟别的女人搞暖昧,让萧魅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也许是过去她对他的迁就纵坏了他,让他误以为她没有原则和底线!甚至,就连他给她戴了那只令她无法怀孕的手环,也被她原谅。虽然事后他专程去天山寒潭采摘了血莲子来补偿她,可她毕竟没有较真。
他生气的时候,并不会考虑对她造成的伤害,就像他数度抛下她离开。而她没有原则的退让和包容,也许纵坏了他!今天,他可以毫无愧疚悔意地杀了玉蝉,明天他就可能因为别的事情而杀了唐夫人!
在他的眼里,玉蝉仅是个卑微的丫环,唐夫人只是个卑微的侍妾,她们都不是她的骨肉亲人,他也从没把她们当作亲人对待。
他仅宠着她一个人,而她在意的人,在他眼里顶多算是个宠物吧!高兴的时候可以宠着,甚至赏颗血莲子吃都不成问题,但若是惹恼了他,杀掉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也许,就连她在君陌心的眼里也只是宠物吧!
他从没有说过爱她,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她那样张狂热烈地表达着对他的爱,唯恐全世界不知道。她认为,爱他就该说出来,让他知道。因为她渴望着同等对待的爱,渴望着他也能对她表达。
虽然他很宠她,也为她做过许多事情,让她一度以为他爱上了她。可是,每当她这样认为的时候,现实总会无情地打她的耳光。
玉蝉之死的确打击到了萧魅,她无法原谅君陌心,更令她心寒的是他的态度。也许只是因为不爱,所以无所谓吧!她伤心与否他无所谓!她失望与否他无所谓!
反正只要他不高兴了,只需将她丢下晾两天即可,保管她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萧魅无声惨笑!
心中的怒焰愈烧愈烈,她觉得快要疯了,必须得做点什么来发泄心中的压抑和愤怒!
萧魅焦躁地在房中转了两圈,喊道:“玉蝉!玉蝉!”
连唤了两声,突然意识到,那个自打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跟她形影不离的女孩永远再也无法应答她,不禁悲从中来。
她以手捂嘴,终于哭出了声。
“魔妃,有何吩咐!”一个眉眼清秀的侍婢走进来,恭声问道。
萧魅强忍悲痛和眼角的泪水,盯着她,问道:“你是谁?”
侍婢眨了眨眼睛,道:“奴婢名唤秋梅,是新挑选上来伺候魔妃的!”
萧魅盯着她的眼睛,不知道是自己悲伤过度还是怎么的,总觉得这个秋梅眼神里有种自己熟悉的东西,那是什么……
还不待她想清楚,秋梅就道:“魔君已经搬出去住了,今晚不再回寝居!玉蝉姑娘已经死在了刑房里,无法再伺候魔妃,魔妃有何吩咐,只管吩咐奴婢即可!”
“放肆!”萧魅几乎跳起来,她指着秋梅大发雷霆:“谁允许你这么放肆地跟本妃说话!”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自从她醒了之后,就觉得身边的人都变了!唐琪变了,君陌心变了,玉蝉没了,就连这新挑上来的丫环也伶牙俐齿,说话比刀子还尖,专往她的心窝里捅。
秋梅慌乱跪下去,道:“奴婢心直口快,无心惹魔妃生气,请魔妃宽恕!”
萧魅颓然地倒下去,倒在一把玫瑰椅里。她以手抚额,只觉满脑子的混乱。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笼罩着她,整个人都充满了挫败。
终于,她明白了!为何会这个样子!因为那个男人不宠她了!因为她失势,所有人都看人下菜碟,就连新挑上来的丫环也捧高踩低,敢给她脸色看。
这就是真相!
“唐姑娘来了!”旁边的侍婢通报道。
萧魅懒得抬眼看,直到唐琪走到跟前,听到悉悉索索的碗筷响动,还有鸡汤浓郁的香气,就知道唐琪又亲自煲了汤汤水水过来给她喝。
唐琪亲手盛了鸡汤,端到萧魅的跟前,道:“夜已经深了,你一整天水米未进,喝口汤吧!”
萧魅缓缓抬头,先是看向唐琪纤手端着的鸡汤碗,然后再缓缓上仰,看到了那身鲜红的衣衫,她微微一颤,最后看向唐琪的脸。
唐琪额角包扎着,除此之外,她的形容气质竟然跟凌飞雪一般无二。有一瞬间,萧魅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凌飞雪。
在骊山仙人谷的幻境里,萧魅见过凌飞雪,她可以确定,唐琪的穿着打扮有刻意模仿凌飞雪的嫌疑。
唐琪见萧魅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就问道:“你怎么了!”
萧魅勉强牵起唇角,道:“你从哪里弄来这身衣服?在君陌心的面前也穿过么!”
唐琪这才打量自己的鲜红衣衫,满脸的疑惑不解。“我打小喜欢红色,这样的红色衣衫有很多呢!有什么奇怪!”
“可是……为何今晚穿得这么招摇呢!”萧魅觑着她,坚决不相信她是无心的。她放柔了语气,低声道:“你故意吓唬我是吧!”
“萧妹妹,你在说什么!”唐琪吓了一跳,她连忙解开了衣带,脱下了外袍。递给身旁的侍女蓉儿。“既然不喜欢我穿红色,那我以后来见萧妹妹的时候就不穿了!”
蓉儿忙捧过外袍,有些委屈地看着唐琪,再向萧魅投去忿然不平的一眼。“小姐穿红最好看了,因为魔妃不喜欢就不穿了,太可惜!”
“多嘴!”唐琪喝斥蓉儿,道:“不就一件衣服吗?萧妹妹不喜欢,以后我不穿了!以后别说在萧妹妹面前,就是当着魔君,我也不穿了!”
很快,秋梅就拿来了一件浅紫色的外袍,唐琪当着萧魅的面换上了,仍然和颜悦色地看着她,问:“萧妹妹,你看我换这件好吧!”
萧魅蜷缩在椅子里,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没了。她在较真什么呢!不过是件衣服而已,唐琪都不在意,她却在意。就因为她在意,所以她就输了!
唐琪如此雍容大度,愈加衬托得她小家子气。
“消气了吧!”唐琪苦口婆心地劝道:“喝口鸡汤吧!我亲自看着火,熬了小半个时辰!人是铁饭是钢,你总不能一直饿着!”
萧魅眨巴一下大眼睛,泪水就滚落下来。
“别哭了!”唐琪忙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试泪。
萧魅一惊,本能地躲避。她想起了那日在花园里,唐琪也是这样拿着帕子靠近她,给她揩试口鼻,结果她就神智恍惚,昏迷不醒。
待到她醒来,早已天翻地覆,一切都不复从前。
见萧魅对自己极为抵触,唐琪颇为无奈,只好对秋梅吩咐道:“我走了,你好生伺候魔妃!一定要让她吃点东西,不能空着肚子就寝!”
“是,奴婢谨记唐姑娘的吩咐!”秋梅是个伶俐的丫头,忙应声道。
唐琪这才对萧魅投去一瞥,轻叹一声,带着蓉儿走了出去。
*
走出门口,唐琪就看到君陌心熟悉的英挺身影立在那里,不由吃了一惊。
君陌心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声张。她这才知道,他早就来了,但婢女和侍卫都没有通传,可见他是不想让萧魅知道。
唐琪让人掩上了房门,这才对君陌心轻声说:“鸡汤交给新挑选上来的大丫头秋梅,吩咐她喂萧妹妹吃一些!看她的样子平静一些了,估计再过些时日应该就能心平气和了!”
君陌心沉默着,直到唐琪说完了,才道:“你们方才在屋子里的对话,本座都听到了!”
唐琪一怔,本能地看向自己身上刚换上了浅紫色外袍,尴尬地道:“抱歉,我不知道萧妹妹那么反感红色……以后,不会再穿了!”
君陌心看着唐琪一脸惶然的样子,不由微抿唇角,良久,淡淡地道:“你穿红色很好看!”
唐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到弄清自己并没有听错,这才道:“多谢魔君谬赞!不过……萧魅最近情绪不太稳定,等见她的时候,我不会再穿红色了!”
如此贤良大度的女子,还能让人说什么。君陌心对她只有满怀感激,声线暖了几分;“谢谢你。”
“不必如此客气!萧妹妹……是我的亲人,照顾她是应该的!”唐琪真诚地道。
君陌心搓了搓大手,欲言又止。
唐琪清眸闪动,似乎对他的心思明了。“魔君是想着,该不该进去探视萧妹妹!”
君陌心抬首,男子美丽的凤目里第一次涌起犹豫不决,第一次没了主张,询问道:“我该不该进去!她会不会还生我的气!”
这还是冷面冷情冷血的君陌心吗?分明就是一个坠入爱河患得患失的普通男人!他正因为心爱的女人跟他赌气而束手无策,即拉不下面子赔礼道歉,却又硬不起心肠继续冷落心爱的女子。
所以,他才会尴尬地立在门口,进退两难。最后,他竟然向唐琪请教起自己该怎么做!
他的睿智呢?他的谋略呢?他的深沉呢?似乎统统消失不见了!
唐琪只觉一颗心不停地下沉着,下沉着。可是,她却温柔地笑起来,温柔地安慰道:“你不要急,萧妹妹还在气头上,你现在进去除了惹她生气,两人又会吵骂不休,实在徒劳无益。不如先让她冷静几天,消消火气,那时我再劝劝她,说不定劝通了。你再见她岂不是更好些!”
君陌心完全没了主意,听唐琪这样说,也就接纳了她的建议。“如此,也好!”
其实,他真得很后悔杀了玉蝉。不,他没有杀玉蝉,可是玉蝉却因他而死。这世上从没有后悔药可食用,他再痛恨也济于事。假如他能救活玉蝉,一定会不遗余力,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他好像闯下了大祸的孩子,不被原谅,甚至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他怕萧魅见面就吵骂不休,怕她追着他索要玉蝉,怕她哭泣的脸,流泪的眼……
生平第一次,他懦弱到连他们寝室的房门都不敢进,只能站在门外等着里面传递出来的消息。期盼着萧魅能快些平息怒火,再哄哄她,说不定就能和好如初了。
“秋梅在伺候萧妹妹饮用鸡汤呢!”唐琪看着君陌心,轻声建议道:“那鸡汤在灶上还热着一罐,我给你送到书房里去吧!”
*
秋梅把盛了鸡汤的碗往桌子上一摔,冷笑道:“唐姑娘亲手煲的药膳鸡汤,这可是大补的好东西,你识趣些吧,别把人家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萧魅连愤怒都没了力气,她只是好奇秋梅的胆子为何这么大。她抬眼看向秋梅,问:“谁借你这么大的胆子!真以为我失势到连一个丫头都制不了吗?”
秋梅诧异地睁大眼睛:“你制我作甚!奴婢不过是一介卑微的下人,哪里敢跟魔妃作对呢!不过是心直口快而已,就像是……”
“就像是腊梅!”萧魅终于想起来了,这秋梅眼里熟悉的东西在哪里见过。没错,这丫头竟然有几分神韵像腊梅。“你跟腊梅是什么关系!”
秋梅没想到萧魅的眼晴如此犀利,这么快就看出了她跟腊梅有血缘关系。哼了一声,才悻悻地道:“腊梅是我的表姐!我们俩的娘亲是亲姊妹!”
原来如此!萧魅摊开四肢,看着这个嚣张的丫头,问:“我记得腊梅是武如意买进修罗谷的,那你……是不是也是武如意买来的!”
提起武如意,秋梅有些紧张,忙矢口否认道。“武护法早就离开了,修罗谷也不复存在,还提她作甚!”
萧魅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去把青姝叫来!”
秋梅顿时隐隐紧张起来,问:“这么晚了,你叫青姑娘作什么,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奴婢好了!”
“呵,说得好听!我吩咐得动你吗?”萧魅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的丫头,很奇怪她胆敢如此狂妄,到底是谁给她撑腰。“说吧,谁指使你的!是武如意吗?假如魔君知道她来了,一定会一掌把她拍成肉泥,保管她无法再兴风作浪!”
秋梅竟然无惧,还挑衅地问道:“像拍死玉蝉姑娘一样吗?”
“哐啷!”萧魅失手推倒了那只汤碗,汤水泼洒出来,那只碗则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看着萧魅如此失态的样子,秋梅竟然掩口笑起来。“才说一句,魔妃就吓成这样!这胆儿,是越来越小了罢!”
“青姝!”萧魅火大,她克制着自己没有亲自对秋梅动手,而是呼喊着青姝。“来人,把青姝叫过来!”
她必须要保持着最后的风度,坚决不可以被这丫头气疯。那样,只会让更多的人看她的笑话。
萧魅隐隐感觉到,自己闹得越凶,君陌心越厌烦她,冷落她,他属下的人也会越发怠慢她。要想摆脱这种恶性循环,唯有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再愤怒,她都不能再失态。
喊了许久,终于寝室的门被打开,进来一个外屋里传唤的二等丫头,恭声问道:“魔妃有何吩咐?”
“我要叫青姝过来!让她过来!”萧魅厉声喝道。
“是,奴婢遵命!”
随着那侍婢领命而去,秋梅的眼里终于隐隐现出紧张之色,暂时不敢那么嚣张了。
萧魅稳坐在原处,可是胸口剧烈起伏,鼻翼翕张,显然她气得不轻。
过了没多一会儿,青姝终于过来了。
萧魅终于在青姝的脸上看到了过往熟悉的恭敬和顺从。
“魔妃,您有何吩咐?”青姝还像过去那样毕恭毕敬地问道。
萧魅鼻子一酸,指着秋梅,道:“这个贱婢,也不知道谁给了她那么大的胆子,专门跟我唱反调,故意气我!马上把她撵出去,别再让我看到她!”
青姝吓了一跳,不由看向秋梅,惶声道:“这丫头怎会如此大胆!”
秋梅吓得赶紧低下头,一声不敢辩。
“哈,我怎么知道她为何这么如此大胆,也许是患了失心疯吧!”萧魅深吸一口气,怒声道:“让—她—滚!”
青姝立即严厉地觑向秋梅,训斥道:“大胆,谁借你的胆子,敢对魔妃无礼,失心疯了么!”
秋梅垂着头,声音好像蚊蝇般细小。“奴婢并不敢忤逆魔妃,只是……魔妃因为玉蝉姑娘的死心情不好,怎么瞧奴婢都不顺眼……”
“放肆!”青姝大怒,“果然是个作死的东西!谁把这个目无尊上口无遮拦的贱婢放进来的!”
这个问题,萧魅也想知道。不过,她似乎隐隐想到了一个答案,只是需要证实一下而已。“是不是唐琪作主挑她上来的!”
还不等青姝说话,就听到唐琪熟悉的轻柔声音:“都在吵什么呢!”
秋梅看到唐琪,立即扑上去,哭着诉说:“奴婢并不曾做错什么,只因魔妃思念玉蝉姐姐,就对奴婢百般看不顺眼,还说奴婢是唐姑娘挑上来的,是受了唐姑娘的支使才对魔妃不敬!”
唐琪显然吃了一惊,看向萧魅,指着秋梅问她;“这丫头真对你不敬么!她都说了什么,做了些什么!”
萧魅只觉两边太阳穴开始剧痛,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一时间竟然无法言语。
她就听到唐琪继续训斥秋梅:“玉蝉姑娘殒命,魔妃自然心里不痛快。你不刻意回避还故意提起此事惹魔妃伤心,果然是个不懂眼色的!退下吧!退到外屋里做二等传唤侍婢,另挑好的换上来贴身伺候魔妃!”
说完了,唐琪又问青姝;“青姑娘,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青姝有些讪讪地,小声道:“唐姑娘如此安排自然甚好……”说完,又意识到不对,忙改口道:“该死,我忘了,魔妃还在跟前呢,自然由魔妃安排更为妥当!”
萧魅挺过了一阵剧烈的头疼,刚有力气抬起头说话。“不必问我!唐姑娘才是魔君的新宠,凡事她做主即可!”
青姝吓得赶紧跪倒在地,叩首道:“属下该死,忘了询问魔妃的意见!并非属下有意怠慢,而是魔妃身子不适,怕这些小事劳烦魔妃……如果魔妃不辞辛劳,当然还是您作主张最为妥当!”
萧魅可以确定,青姝没有变。也许,她在青姝眼里的地位也没有变,变的是唐琪。唐琪真得已经成为了君陌心的新宠,甚至就连青姝也开始有意无意地讨好唐琪。
“不必了!你们俩商量着安排吧!”萧魅以手支额,又问青姝:“找的太医呢?再给我瞧瞧,忽然头疼得厉害!不知道是被秋梅那个贱婢给气的,还是被什么人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萧魅苏醒之后,身体虽然虚弱,但头脑还算清楚。可是这一日下来,不但身子沉重,脑袋还昏昏沉沉地疼个不停,绝对有问题!她觉得,自己又被算计了,而且算计她的人可能就是身边的人。
好在青姝还没变,萧魅抓住她没有松手,立即命青姝给自己寻太医诊治。
青姝看萧魅的样子十分憔悴,也是十分担心。但是,魔妃病成这样子,魔君也没有探视她,难道说魔妃失宠的传言是真的?
心里揣着这样的疑问,青姝对萧魅投去同情的一瞥,道:“是,属下这就亲自着人去宫里传唤太医!”
听到青姝说了句宫里,萧魅心头一动,但终归还是没有言语。毕竟,青姝是君陌心的心腹。
等到青姝离开,唐琪再次近前,关切地问道:“萧妹妹,你怎么样?脸色这么难看……”
萧魅抚开了唐琪的手,抬眼觑着她,大眼睛里满是讥诮的冷意。“你什么时候对君陌心起的心思?”
唐琪没想到萧魅如此直言不讳,怔忡住了,随即红了俏脸。“萧妹妹,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很清楚!”萧魅以手撑着桌子,勉强坐直了身体。她盯着唐琪那张酷似凌飞雪的脸,冷笑道;“凭着这张脸,你已经成功蛊惑到了南宫钰!可惜,他虽然恋母却不肯娶一个跟他娘亲一模一样的女子为妻!你见他没有指望了,就转身投向君陌心!你仗着这张脸,在君陌心的身边倒是如鱼得水。这才刚几天啊,你就一里一里地爬上来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个家里指手画脚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调遣婢奴了!唐琪,你告诉我,是君陌心给你的权利吗?”
唐琪僵立在那里,满脸的尴尬,几乎要哭了。“萧妹妹,你误会我了!我真得……没有非份之想!说了你都不肯相信……我只是心疼魔君,他待你一片真心,却被你肆意践踏,你太不珍惜他的感情!”
萧魅觑着唐琪,冷冷地看了半晌,哧一声笑道:“我不懂得珍惜,你懂得!很好!这样吧,唐姐姐,你帮我往宫里送一封信,求贵妃娘娘召我进宫!进宫之后,我就让皇上下旨准许我和魔君和离,那时你再名正言顺地嫁给他,岂非更好!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唐琪清眸一亮,随即黯然,劝道。“魔君不会舍得你!你还是不要妄想了,安份守已地留在他的身边为妙!”
“可我不希罕!”萧魅喘着粗气,道:“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赶紧拿来纸笔,我给贵妃写封亲笔信,要不要送进宫里悉请尊便,反正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都依你!萧妹妹你千万别生气,什么事情都依你!”唐琪立即让蓉儿去取来了纸笔砚墨,亲手摆开,道。“反正贵妃娘娘也不会依你的小性胡闹,愿意写就写吧!”
萧魅稳稳神,提起蘸了墨汁的毛笔,开始了鬼画符。她的字体除了君陌心根本无人识得,这哪里是写给南宫影的,而是写给君陌心的。
可是她知道,唐琪一定会先拿给君陌心看。
唐琪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问道:“萧妹妹,你这写得是哪国字体?”
没有理睬她,等到写完了,萧魅扔下毛笔,道:“这是我跟贵妃之间的闺阁游戏,她能看懂的!”
唐琪叹了口气;“非要闹到如此境地吗?你为何就不能跟魔君服个软道个歉……”
“我服软道歉!”萧魅尖声叫起来,怒气涌动。突然意识到她又中了唐琪的激将法,她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再次被唐琪激怒。她连连告诫自己要冷静,万不可再失控。深吸一口气,她冷笑道:“好,等着!等着吧!”
不知道是不是动怒的原因,萧魅只觉太阳穴再次剧痛,她抚着脑袋,对抗着阵阵眩晕感。许久,她气若游丝地问道:“青姝呢?为何不见她请太医来!”
灯光下,唐琪立在那里,觑着以手抚首的萧魅正在跟眩晕和痛疼作斗争的萧魅,清眸闪了闪,轻声地道:“正是呢!青姑娘到底做什么去了!不如我亲自去瞧瞧吧!”
萧魅听到唐琪收起了那卷书信,莲步轻移,就离开了。
她估计书信很快就能送到君陌心那里去了!但愿他看到后能及时过来,她觉得再这么耗下去,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随着时间流逝,头痛的眩晕慢慢地消失,萧魅终于能抬起头,但里外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青姝没再回来!当然她请的太医也不见踪影。
萧魅打了个冷颤,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许青姝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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