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位国主也是很人性化的,他恨的是侵犯他的强盗,并不想让启动机关的子孙也一起陪葬,所以在他棺木顶端那三尺见方的地方就是唯一的逃生之路。
启动机关毁掉墓穴的同时,棺木顶端也会同时打开下落之门,站在那里的人就会落下去,逃过此劫。
一切都在这位已逝国主的预料之内,只是他算漏了一点,那就是今日来的匪徒里面有一位是司徒展,这位号称天下第一的高手,不止身手不凡,而且反应和速度都超乎人的想象。
在地摇山动,天塌地陷的刹那,他便找到了唯一的逃生出口,就在波娜娜落进脚下洞穴的时候,他随即也飞掠过去。
险险地跳入地洞,头顶便被落下的万均巨石封死,轰隆隆巨响后,便是死寂的黑暗。
洞很深,而且极黑,司徒展提着一口气,等到听到波娜娜的落地声,他马上就判断出具体的高度。
如轻羽般落地,触脚是一块坚硬的岩石,隐约有流水声响起,他心里一喜,此洞有出口。
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打着,照了照,从脚边找了根枯树枝点着,这才仔细打量自己身处的地形。
显然,这里是一片地下岩洞,地势起伏不平,一条地下河蜿蜒向着下游流去,他连忙顺着河流方向寻去,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前方出现亮光,他一阵狂喜,连忙奔过去,可是很快狂喜就变成了狂怒,因为那条出口只是条一尺见方的狭缝,别说人,就连一只狗也够呛能钻出去。
他不死心,又顺着地下河向上游走去,走到尽头更加失望,因为上游连个洞口都没有,地下水是从几只大泉眼里涌出来的。
一怒之下将手里快要燃熄的树枝掷掉,眼睛也适应了黑黯的环境,可以隐约看清洞里的景物。
到处怪石嶙峋,水流淙淙,小河大约几丈宽,并不是很深,河岸边埋着久年累月积攒下的枯树枝,脚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司徒展顺着河岸走了一段距离,还是没能发现任何可以逃生的出口,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挫败。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申吟声,细细分辩,原来是摔晕过去的波娜娜已经醒过来了。
满腔怒火总算找到了出泄口,他循着声源找过去,将刚刚醒转的波娜娜拎起来,一手攥着她的秀发,一手扼着她的咽喉,冷声道:“贱人,竟敢暗算本王!非杀了你不可!”
波娜娜睁开眼睛就看到如此情景,虽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有司徒展陪葬也算值了。她冷笑道:“随便吧!反正你也休想活命!”
“快说,哪里有出口?敢嘴硬,就让你看看本王调教女人手段!”司徒展当然知道波娜娜一心求死,但他可不想死。他风华正茂,权倾天下,武功盖世,外面的世界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和锦秀河山在等着他呢!
“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口,难道你是瞎子傻子看不出来吗?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命!”波娜娜将头一歪,眼睛一闭,一副任他处置的样子。
司徒展又惊又怒,看波娜娜的神色他就知道她所言非虚。这里根本就是个死穴,进得来出不去,难不成下半生就要老死此处吗?
一股凉气直通心底,他一时间无语了。待到回过神又大怒,将这上诱骗他进绝境的女人狠狠地掷了出去。
“啊!”波娜娜一声惨叫,刚刚醒过来没多一会儿的她,再次被摔昏了过去。
*
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了,因为司徒展落到如此地步绝不会饶过她。但波娜娜丝毫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既求得一死又可以借机铲除司徒狗贼,一举两得,实在太划算。
等她再次悠悠醒过来的时候,便闻到一股烤鱼的鲜香气。
好香啊!她晕晕糊糊地坐起身,浑身的骨头都似乎被摔散架了。该死的司徒展,盛怒之下,那一摔几乎摔断了她全身的骨头。
但她还活着,这点真让她意外还有丝丝的惊喜。
求生是人的本能,哪怕身处绝境,哪怕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但发现自己还没有死的时候,心情总是会多多少少感到愉快的。
挣扎着爬起身,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走到河边,掬起一把清澈的河水洗了把脸,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
可是,头脑清醒的结果就是肚子更饿了,鼻端嗅到的鱼肉鲜香也就更加鲜明诱人。
她转过身,看到不远处司徒展已经燃起了篝火,他正坐在火堆旁边烤鱼,诱人的香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咽了口唾液,波娜娜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虽然很饿,可她宁愿饿死也不会屑于跟仇敌乞讨食物的。
河水很清,清到可以看到水底的鳞光,那是银鲤在游动。仔细打量,她才发现原来河里有这么多的鱼。除了扎眼的银鲤,另外还有黑脊鲤鱼和红色的鲤鱼,另外鲫鱼和金鱼。这些鱼儿在皇宫的鱼池里也有,所以她都认得。
难道,这些水都是从皇宫的鱼池流下来的吗?所以连鱼儿的种类都如此的相似。倒是有这种可能,不过现在波娜娜暂时还没有心思研究这个问题,她需要研究如何尽快抓到这些鱼,让它们变成她裹腹的食物。
摸了摸身上,什么工具都没有。司徒展曾允许她去寝宫里换了衣服,但旁边有宫女虎视耽耽地看着,她什么东西都不能带。
此时,她看着河里的鱼,还真无计可施.四下打量一番,她弯腰拣起一根树枝,稍稍修理一下,便变成了个简易的鱼叉。
拎着这根鱼叉,她脱鞋下河,准备捕鱼。
河里的鱼儿很多很大很肥,让她看着就流口气(太饿了),她瞄准目标,对着一条最肥大的黑脊鲤鱼刺下。水花泛动,鱼没了踪影,她刺了个空。
原来连鱼儿都这么狡猾啊!她饿得头晕眼花,实在没有力气,又刺了几下还是空手而归。怕自己晕倒在河里淹死那更得不偿失,她只好沮丧地拎着鱼叉上了岸。
一屁股坐在草堆里,她欲哭无泪。鱼儿不肯乖乖束手就范,看来她只能活活饿死了。
就在她肚子里大喊空城计的时候,突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裹挟着劲风对着她袭来。她大惊,想躲避奈何浑身都没有力气,况且来者速度太快,她只来得及转过头,那团长东西就正好砸在了她的脸上。
脸不是很疼,一股诱人的香味顺势钻进她的鼻孔,引得她肚子叫得更欢。她连忙将脸上的东西抚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烤熟的鱼。
她吃惊地转身向不远处的司徒展望去,他却仍在专神烤鱼,好像根本就没看到她。
他这是什么意思?对她的施舍吗?波娜娜发出不屑的冷笑,可是肚子十分不配合她的骄傲,竟然如擂鼓般发出抗议,表达它对这条鱼儿的渴望。
嘴里口水直流,天知道她多久没吃东西。虽然不知道现在是白昼还是黑夜,但凭着她肚子饿的程度,可以判断出她在这里待的时间应该接近一天。
她是将这条鱼儿丢开然后十分骄傲有自尊地活活饿死,还是吃掉它等有了力气再自己去捕鱼?波娜娜考虑了一会儿,她选择后者。
不知道司徒展为何没有杀她,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施舍给她鱼吃,但她知道他是不会按好心的。她打定主意,要命一条,绝不向他屈服。
将这条鱼风卷残云般消灭得干干净净,晓曼摸摸嘴角,感觉还是饿。
这样想着,又一条鱼就掷过来,而且还是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脸上。
太可恶了,她抚落烤鱼,清眸喷火地瞪着他。
司徒展坐在火堆边,一脸的无辜,对她说:“你可以不吃。”
她拣起那条鱼,恶狠狠地嚼着,好像嘴里咬的是司徒展的皮肉。
两条鱼吃下肚,浑身顿时有了力气。波娜娜站起身,再次拎着那根鱼叉下了河。
这次,她没有再空手而归。一叉下去,被她成功地刺到一条肥美的鲤鱼。
太高兴了,她终于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捕鱼,从此她不必再接受司徒展的施舍。
精神大振,她乘胜而上,又刺到了二条鱼。拎着自己捉的三条鱼,她向着司徒展走过去。
知道他很危险,但她确定他暂时好像还没有对她不利的打算。假如他想伤她,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而且刚才也不可能送她烤鱼吃。
不管他怎么想的,反正她不要他的施舍。走到火堆边,见司徒展还是没有看她,她冷哼一声,将两条丢到他的脚边,冷冷地说:“还你鱼!”
好像才发现她,司徒展抬起头望她一眼,问道:“就还两条?利息呢?”
还要利息?她诧异地瞠大清眸,真不可相信这男人竟然如此小气加恶心。“没有利息!”吃他两条鱼就还他两条鱼,她不会便宜他一分一毫。
司徒展好像并没打算跟她斤斤计较,随手掂起一根树枝,在火堆里挑着。
波娜娜蹲下身,她伸手从火堆里拣了根烧了半截的枯枝,刚想拿起来,只觉手背一疼,他竟然用手里的树枝抽了她手一下,白腻如玉的手背上瞬间多了条烙铁般的红痕。
疼得直吸气,本能地抛了树枝,她捂住自己被抽疼的手背,愤怒地瞪着他,喊道:“你干什么?”
“这是我生的火,你有经过我同意就从里面拿火苗?”司徒展俊颜上一片漠然的冷酷,丝毫没有好商量的余地。
“不就从火堆里拿一根火苗吗?你又不会损失什么!”波娜娜真要气疯了,这个混蛋真不是一般的霸道。
“不行!”司徒展移开目光,显然准备结束谈话。
波娜娜都要气哭了,她身上又没有火折子,就算抓到鱼总不能生吃吧!想从这里拿根火苗也被拒绝,真是……
“你想烤鱼可以在这堆火上烤,反正我们俩都出不去,后半生恐怕就要在这里过了。这岩洞里的枯树枝有限,万一烧完了,我们俩岂不是都要等死了!”司徒展又冷冷地开口道。
波娜娜怔了怔,他这算是在跟她解释?她狐疑地重新打量身处的岩洞,里面的枯树枝经过上万年的堆积,烧个几十年应该没问题吧!他竟然还担心树枝会提前烧完,真是个惜命如宝的男人!
清眸露出不屑的讽嘲,她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弱势在强权面前是没有发言资格的,就像茜香国,在强大的天盛面前除了臣服就是灭亡。她暂时不想灭亡,就唯有臣服了。
当然,她臣服的只是外表,她的心却是坚决不会向他臣服的。
笨拙地将那条鱼串到树枝上,然后就探到火堆上,开始烤生平第一次亲手炮制的食物。
“啪!”司徒展竟然用树枝将她费了半天力气好不容易串起来的鱼打落到火堆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波娜娜揭竿而起,怒问道:“你要干什么?”
“鱼在吃之前需要剖肚刮鳞,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司徒展用看白痴般的目光看着她。
“……”是吗?她,的确不懂这些的。想她身为茜香国的公主,从小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哪里亲手烤过鱼呢?俏脸讪讪地,她有些无措地握紧了双手。
“啪!”司徒展丢给她一把镶着宝石美玉的匕首,命令道:“用这个收拾鱼!”
波娜娜呆了呆,清眸闪过一抹亮色,不过她压抑下心底的波动,低着头将那把匕首捡起来。匕首沉甸甸的,握在手里一掂就知道不是凡品。
司徒展将她清眸里的那抹亮色尽收眼底,浅抿薄唇,提醒道:“就算有这把匕首你也杀不了我!”
刚刚亮起的眸子又黯下去,波娜娜有些泄气,她知道司徒展说的是实情。凭她的武功,就算有了兵刃也伤不了他半根头发。
提着两条鱼去了河边,她笨拙地剖肚刮鳞,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搞定。终于收拾妥当,她站起身想回到火堆边烤鱼,却见司徒展捏着她做的那根鱼叉,边打量边自言自语:“这鱼叉做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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