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堂堂展王爷居然会怕一个女子!司徒展心里忽然涌起莫大的悲愤,再看向波娜娜的眼光已有了恨意。死不悔改的女人,如此折磨他!就让她吃点苦头也不算过分!
他起身飞快地走了,带着满腔的愤怒和不甘消失在夜色里。
半夜里,波娜娜被冻醒了。她又饿又冷浑身打起颤,往柴火堆里缩了缩身子,任命地听任死神的摆布。这大冷的天,她没吃没喝地待在冰冷的柴房里,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忽然一阵饭菜的香气扑进她的鼻子,这深更半夜哪来的饭菜香气?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对饭菜的香味特别敏感,这点她在被困洞腹的时候就身有体会。
门被轻轻推开了,进来一位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手上提着一只小小的瓦罐,香味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男孩对惊怔的波娜娜笑笑,以示友好,“姐姐别怕,我来给你送吃的!”
“你是谁?”波娜娜挣扎着从柴堆里站起来,满眼的不信任,尽管这个男孩目光纯净,但半夜三更出现有点让她胆怯。
“我叫丁叮!是在厨房里打下手的!听说姐姐被关在柴房里劈柴,而且还不给饭吃,觉得姐姐太可怜了!”丁叮天真地笑着,“我给姐姐做了香葱面条,放了点虾皮,可鲜了!你快吃吧!”他说着将冒着热气的瓦罐推到波娜娜面前,并递给她一双筷子。
天下还是好人多啊!波娜娜早饿得眼发花,顾不得客套什么,忙接过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面条。
嗯!真得好香!好鲜!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虾皮面,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瓦罐面条瞬时见了底,连面汤都被喝了个精光。
她满足地用袖子抹抹嘴角,反正都混到这份上了,也用不着再顾忌什么形象。刚想要道谢,却见丁叮已帮她劈起柴。天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田螺姑娘……不对,是田螺公子吗?给她做饭吃,还帮她干活!而且都是无偿付出,反正她没有分文可以酬谢他,尽管她很有这个心。咦!对了,还有这个!
她兴奋地褪下腕上的一只白玉镯,这是身上唯一的首饰了。她准备把它送给他,也算聊表感激之意了!
丁叮奋力劈着柴,没多一会儿已消灭了一捆树枝。停下休息的时候,波娜娜递上了那只白玉镯。
他惊讶地看着波娜娜,当明白过来那只白玉镯是送给他的,不由脸胀红了,慑嚅道:“我不要!我帮姐姐不是为了要东西的!”
波娜娜不由也红了脸,是啊,他好心帮她并没有贪图什么,自己的举动反而伤了男孩的自尊。“对不起啊!”她不好意思地将玉镯重新套回腕内。
“没关系!我知道姐姐是好意!”丁叮憨厚地笑了笑。略微歇了会,他又起身继续劈柴。
“丁叮,你一直都在厨房里打杂吗?”波娜娜坐在边上,跟他聊起天。
“是啊!我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被叔父卖进了王府做奴仆。九岁的时候进来的,现在已有七个年头了!”丁叮边忙着劈柴边回答着她的提问。
“唔,原来你也没有亲人了!”波娜娜叹息道:“我跟你一样,也是无父无母,不过……”说到这里她眼里又重新燃起希望,接道:“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依靠!我还有一位亲人!”
“唔?是谁啊?”丁叮擦了把汗,好奇地问道。
“是我的未婚夫!”波娜娜眼中涌起温暖的甜蜜,“他叫尹非凡,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呃,那个……”丁叮正要说什么,忽然柴房门被重重地踢开,闯进来一位怒气冲天的男人。
波娜娜眼光接触到那人,脸上的笑容顿时褪得干干净净,因为那人正是司徒展。
“王爷!小的参见王爷!”丁叮慌忙跪下。
司徒展正眼都没瞧他,只用喷火的眼睛怒瞪着波娜娜,咬着牙恨声质问道:“最爱的你的人?亏你也不怕牙碜!你饿肚子的时候怎么不让最爱你的人给你送吃的?啊?劈柴劈不动的时候怎么不让最爱你的人来帮你?啊?最爱你的人……真他娘的!”熊熊妒火已让他失去理智,全不顾王爷的体面居然破口骂起粗话来。
波娜娜哪里肯让他,听他口出粗言更加蔑视他。“非凡当然有心来帮我!因为他根本舍不得我受半点苦楚半点委屈!哼!可惜我被你囚禁在这死牢般的鬼地方,他怎么找得到我?没错,他是没来给我送吃的,没来帮我干活!那又怎么样?我不怪他,因为害我如此狼狈如此凄惨的人是你!”
“波娜娜你要想日子稍微好过点,就别再自讨苦吃!”司徒展的声音已很危险。
“哼!你还能怎么样?想饿死我?想冻死我?想累死我?要我死还不简单吗?用得着如此大费周折!”波娜娜丝毫不示弱,看他暴怒的表情觉得很解气,她就喜欢激怒他,她就喜欢打击他。他每发怒一次,每伤害她一次,她对他的爱就会减弱几分。这次的鞭打几乎已碾碎了她对他所有剩余的爱,但她仍隐隐怕他的示好。她不怕他对她狠,越狠她对他越失望。她已后悔当初对他付出的爱情,现在她要全部收回来,一丝一毫都不愿再留给他。
“我要真想让你死,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撕心裂肺的痛疼又开始无情地折磨他,难道他真得已完全失去她了?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个……这个狠心的女人在存心激化矛盾,他不能中计。
“如果不是丁叮看我可怜,给我送饭吃,此时只怕我已冻死饿死……”她忙掩了嘴,后悔供出丁叮,司徒展万一恼羞成怒杀了他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哼!丁叮?”司徒展怒声接道:“要不是有本王的命令,他敢踏进柴房?是我要他来给你送吃的,帮你劈柴的!要不是本王心软,你还能活到现在?你呢?你什么对本王有过恻隐怜惜之心?你恨不得我立刻死了你才趁心!”
原来是他!
丁叮是因他的命令才来帮她的,并非是什么传说中的田螺公子。波娜娜失望地看了丁叮一眼,丁叮顿时面红耳赤。
“就算如此又怎么样?”波娜娜向司徒展投去怨恨的一眼,“别忘了害我的人是你!不给我饭吃的人是你!让我劈柴的人也是你!难道你心血来潮再派个人给我送点吃的,帮我干活,我就该感激你了?难道我是傻子吗?”
“你……”司徒展愤怒到无语。
“你们两个全都给我滚!”波娜娜毫不客气地下了遂客令。
“好!很好!”司徒展点着头赞叹,“波娜娜你很有骨气!既然有骨气,肚子也填饱了,是不是该靠自己的劳动吃饭?”说着一指剩下的半捆柴,“这些柴你要在天亮之前劈完,不然不许吃早饭!我希望你能硬到底,别肚子一饿就知道瘫在地上装死!”
“我会劈的!不用你们假惺惺地可怜!”波娜娜噌地转过身,攥起斧,学着刚才丁叮的样子劈起柴。她本聪明,而且又憋了一肚子火,竟然将斧头抡地呼呼生风。
司徒展怒极反笑,“好,果然出息了!没想到你还是块做粗工的好材料!你实在生错了人家,如果投胎做丫头倒是很适合——适合你的贱胚子!”
波娜娜奋力劈着柴,权当没听到司徒展的冷嘲热讽。
“做本王的玉妃真委屈了你,你刚来的那天我就应该把你安排在厨房里做粗活,做侧妃真是浪费人材!”司徒展继续发难。
“屁都放完了吗?滚吧!”波娜娜停住手,回头恶狠狠地骂起粗话。也许仇恨能挖掘出人所有潜在的劣根性,竟然让分别贵为王爷和公主的他们,如市井之徒般对阵叫骂。
“波娜娜……”司徒展气堵当胸,但她就是如此他也没辙。最后只好咬牙怒道:“你会为你的狂傲付出代价!”说完对一旁的丁叮吼道:“还在这里看什么?以后你要再敢帮她干活,本王要你的小命!滚!”
丁叮忙灰溜溜地跑了出去。司徒展也随后强忍怒火地走出柴房。
快近天亮时,波娜娜终于劈完了柴。李妈来检查的时候当然不肯相信,但看到她磨得满是血泡的双手倒也无话可说。
波娜娜被带到粗使奴婢的专用餐厅,吃到了有生以来,第一顿靠自己双手挣来的早餐。
吃毕早餐,她又被安排到厨房生火。她从未做过此活,被呛得眼泪直流,灶底还只见浓烟滚滚却不见火焰。
李妈借机又是一顿数落嘲骂。
有位上年纪的仆妇看不过去,趁李妈不注意时,悄悄拿了把芭蕉扇帮她扇着吹风口,浓烟这才慢慢散去,火苗也旺了。
波娜娜含泪道了谢,接过满是灰尘的芭蕉扇,明白这样东西就是以后每天早晨生火的必备工具。
和面的时候,倒的水太多,面稀得都抓不起来。无奈只好再多倒些面粉,结果没把握好准头,面又干得揉不动。
“哎哟!波娜娜,你在干什么?这样下去,你要和多少面啊?真是浪费!”一位叫黄莺的婢女大呼小叫起来。
波娜娜愠怒地瞪一眼黄莺,同是粗使丫头,这个女孩却总是跟她过不去。
李妈马上闻声赶来,看了看面盆,立刻数落:“连面都不会和,你还能做点什么?你就不知道水要一点点地加吗?你要倒上一缸的水,是不是就要和十顿都吃不完的面?我告诉你波娜娜,如果待会做肉包子,馅比面少的话,剩下的面,你就留着自个慢慢吃吧!”
波娜娜忍着气,慢慢往面里加着水,揉一会儿再加点水,总算软硬度还过得去了。
“面还没和好吗?怎么这么慢?”一位三十多岁的仆妇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一看盆里的面又大叫起来:“天啊,揉了整整一早晨,怎么面团还跟个刺猬似的?你都干什么去了?这面怎么用啊?”
波娜娜低着头咬牙,在这厨房里无论谁都有权跟她大呼小叫。
仆妇没好气地当着她重新揉了面,“看好了,以后就这样做!”说完白她一眼,端着面盆走了。
人仰马翻的一通忙乱,早餐总算结束了。接下来,波娜娜又被安排去洗碗。
打破一只碗,再挨了顿数落。她又被派去扫院子。
轩辕阁的院子真得好大呀,以前她怎么没发觉呢!扫到正厅门口的时候,有侍卫走出来,对她喝斥道:“先别扫了,王爷要出来了!”
她悻悻地停住,下意识地往墙侧躲了躲。
司徒展慢慢走出轩辕阁,似是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好像真把她当作了普通粗使丫头一般。然后,他神气地在随从的前呼后拥下出去了。
“死样!”波娜娜悄悄啐了口,继续扫自己的院子。
不知为何,她没看到以前的四位贴身侍婢。或者,她们怕受牵累,躲在屋内不敢出来见她。别人也就罢了,小灵……想到这里她心一疼。
算了,不想这些了。小灵到底全心全力地帮助过她,她不应怨她。只要小灵能平安无事,也就罢了。
扫完院子,她拖着扫帚慢慢地往下人住处走着。当走到一拐转僻静处时,有人紧跟上来拉住她,“玉妃,等等!”
她愕然地回头,见那人正是小灵。
“快,拿着。我不敢跟你说多了,如果被人看见报告了王爷,小灵就再也没机会伺候玉妃了!”小灵勿勿说完,塞进她怀里一包东西就跑开了。
波娜娜看了看怀里是一个粗布包袱,猜想多半是小灵送她的衣物。当下也不再多耽误,提了包袱回到宿舍。
打开看时,见里面包着一身新棉衣,一套粗布外衣,两套换洗内衣,还有一瓶金创药,另有一把碎银子。
好细心的小灵,只送她最需要的东西。而她一直不敢来见她,自然也是受了司徒展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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