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传国定了定神,口气和缓的对杰敏说:“**的不进草场里面去就算了,那你就离草场稍远一点,在田间地沟收拾着边割草边给我望风看着人,要是来人了,你就学狗叫,我听见了就卧在里面不动弹,等人走了,你再学鸡叫,听清楚了吗?”
喻杰敏听王传国这么一说,心里踏实多了,站起来抿嘴一笑,痛快的答道:“好好,你进去吧,我给你望风看着点人,一有人来,我就学狗叫,人走了就学鸡叫,我说的对吧?”
王传国咬牙狠瞪了杰敏一眼,拿起镰刀和草包,猫着腰,拨开深草,一阵儿草丛的大幅波动,王传国向草场的深处晃去,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杰敏眼看着王传国不见了影子,回身远离草场,到附近田间地头割草去了。
一个钟头过去了,喻杰敏还没觉得什么,两个钟过去了,他远望着草场,还是不见传国出来,心里有点着急发毛。
他开始替王传国担心,就往最坏的地方瞎想,不是王传国叫狼吃了吧,还是叫狼把他叼走了,越想越害怕,再一看周围的地里很少能看到干活的庄稼人,自己又为自己害怕。
杰敏心虚的心里默念:“传国呀,快出来吧,草割得差不多就行了,多少才是个多呀,还是小命要紧,出来吧。”
时间太长了,还是不见王传国出来,不行,喻杰敏再也沉不住气了,焦急的草也没心思割了,眼紧盯着传国走进草场深处的方向,压着嗓子低一声高一声的学狗叫。
王传国还是没出来,杰敏以为风大草响,传国听不到,他就凑近一点叫,还是不见人出来。
他的心慌了,干脆跑到草场边上学狗叫,叫的次数越来越多,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王传国正在草场深处,提着胆子手脚麻利的割草,好像隐隐约约听到狗叫,他赶紧趴在割下来的草堆上,一动不敢动,等了老半天,也没听到鸡叫解除警报。
而且狗叫的一声比一声高,一阵比一阵急,他卧在草堆上,就更不敢动弹了。
突然一个小灰影子‘嗖’的一下,从他眼前蹿过去,吓得王传国‘哎呀妈呀’,一声大叫,瘫在那里,半天缓过神来,想想看那灰东西不大,一晃好像耳朵很尖,八成是只兔子,想到这里,传国舒了口气。
可耳边每隔三两分钟就是几声狗叫,他也不知道杰敏在草场外面搞得什么鬼,有这不停的狗叫,自己更不敢动弹。
他不动的趴了好一会儿,可听到的只是狗叫,没有鸡叫,他想,这样不行,要是看草场的人来的多了,就杰敏这么个叫法,不被人逮住那才叫怪呢。
王传国提上镰刀,尽量的在拨拉草丛时不弄出响声,小心轻轻的往草场边上摸去。
快出深草区时,他尽量压低身子,试探着往外看。
看到喻杰敏两手做出个喇叭状,站在草场边上,一声比一声紧的学狗叫,四下哪有一个人?气的王传国从草丛一跃而起,直冲喻杰敏扑过来,吓得杰敏以为是狼扑过来了,‘爹爹妈妈’的哭喊着转头就跑。
王传国紧跑几步,一把抓住杰敏的衣领子,使劲一甩,把他摔了狗吃屎。
平时,要是论起打架动手,王传国根本不是喻杰敏的对手,可杰敏是被吓傻了,哪还有力气纠缠?
杰敏趴在地上,惶恐的扭头一看是王传国,马上来劲了,爬起来一把抓住传国的胳膊,摇晃着说:“哎呀我的妈呀,**的王传国,你这么长的时间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被狼吃了你。”
王传国听喻杰敏这么一说,恨他对自己没有个好兆头,猛地一甩胳膊,张口就骂:“你奶奶的个王八蛋,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在外面一个劲儿的狗叫,你叫唤一声,我就赶紧停下割草,刚割了几镰刀,你又叫唤,**的瞎叫唤什么?吓得我趴在草堆上,连口大气都不敢喘。我不是对你说来了看草场的人,再学狗叫吗?你可好,就像野驴一样,不停的‘嗷嗷’直叫,跟你这样的小胆儿一起搭伴,不会干活累死,能叫你活活吓死。”
喻杰敏心里这个不舒服啊,他是看王传国好长时间没出来,替他担心,谁知道这小子一出来,就劈头盖脸的把自己臭骂了一顿,委屈的还想辩解几句。
可王传国哪还给他说话的机会?
王传国没好气的对杰敏说:“胆小鬼,拿上你的镰刀和草包,跟在我身后,你可跟紧点,听见了没有?不是我吓唬你,你要是跟不上,就你那熊样,进去迷了路,一天你也摸不出来,到时候还真的说不准叫狼把你吃了呢。”
杰敏这一听,胆子更小了,他躬着腰,隐没在草丛里,紧紧地抓住王传国的衣服,就怕掉队遇上狼,要是自己在草场深处走迷了,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往草场深处走了好长时间,才到了王传国割草的地方,这小子这一阵还真割了不少的草,可足足的装满他俩的两大草包。
王传国指挥着杰敏,先把他在外面田间地头割得草倒出来,然后装泊草,装一些,抓一把外面割得草贴着草包皮蓐(ru)上,把王传国割得泊草包住。这样,就是有人看见了,那也是他们割得堤堰地沟的草,要是不这样的伪装一下,走不到村头,就会叫看山的抓到大队去。
喻杰敏边装草包,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就怕突然跳出一只或是一群狼来,那他俩这小命,就算交代在这里了。
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王传国割得泊草装完了,把两个草包塞得结结实实。
王传国把镰刀穿进草包包儿,蹲在地上,一使劲,就把一大草包攫(jue)在了肩上,回头对杰敏说:“你在那磨蹭么,还不赶紧把草包攫起来,你还在那等狼啊?”
杰敏本来就怕狼来了,叫王传国这么一说,吓得他蹲下就要攫草包,可手忙脚乱的没使好劲,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王传国已走出去了,吓得他带着哭腔急急地喊道:“传国,快回来,草包太重,我背不起来,快回来呀。”
王传国听着杰敏那不是人声的哭喊,不情愿的又折回头,帮了杰敏一把,杰敏才把草包撂上了肩,小跑着跟在王传国腚后,就怕走散了,一旦掉了队,要是狼来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好不容易走出了草场,王传国对杰敏说:“咱俩割这两大包草,费了个牛劲,你还一个劲的学狗叫,就没把人吓死。你可要走快点,半路上还不能歇息,我可不是吓唬你,要是慢慢腾腾的边走边歇息,被人看见抓住了,那可不是单单的没收你我的镰刀和草包,肯定是要抓进民兵屋子蹲几天,,那时你看谁给你送饭。”
喻杰敏心里知道王传国说的都是实情,并不是吓唬他,出了草场,两人背着草包,一路的小跑。
王传国是经常背大草包,已经锻炼出来了,这时他背着沉重的草包,在前面一路小跑,倒也没觉得怎么吃力。
喻杰敏什么时候割过这么一大包草?这突然背在身后,累得他满头大汗,就觉得镰刀把子在肩上直往肉里钻,草包在肩上越来越重,步子迈的越来越慢,又不敢坐下来歇息会儿,要是坐下来,没有王传国在跟前帮一把,就他这小样,那就别想再把草包撂在肩上了。
杰敏实在走不动,看王传国把他落下了好大一截子,他着急的带着哭腔又喊道:“传国,你慢点,等等我呀,等等我呀,传国,传国,你听见了没有。”
王传国听杰敏在后头就像哭丧似得叫喊,气得他回过头来大骂道:“喻杰敏,你还真是个娘们唧唧的,怎么就那么操蛋,一点儿男人味儿都没有,简直就是个草包,草包背草包,一对儿草包。”
他虽然嘴里是这么骂骂咧咧的不依不饶,但他还是放下肩上的草包,小跑着奔到杰敏跟前,两手抬着草包的底,帮着杰敏使劲,杰敏感觉肩上一阵的轻松,走起路来也加快了。
一路上王传国一边骂杰敏屁事不是,一边帮着他,好不容易挨到了村口,王传国不客气的对杰敏说:“不是我不管你,这进村了,俩人在一起走目标大,很容易被人看破,我自己先走了啊。我对你死猫子道,你要是叫人抓住了,敢把我说出来,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平时王传国见了喻杰敏,总是笑嘻嘻的陪着笑脸,好说好商量,可这到了紧要关头,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弄得杰敏也不好翻脸。
他怕呀,他怕自己跟王传国要是在半路上闹掰了,那谁还能帮他一把呀?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王传国来到生产队饲养院,把把草包重重的往磅秤上一放,没好气的对‘老歪’说:“过磅,快点儿。”说完,脸往旁边一扭,对他‘老歪’爹正眼都不看,根本就不搭理他。
‘老歪’一看儿子对他黑着脸,气鼓鼓的样子,就歪着嘴笑着说:“国子,你又哪根筋不对?还是谁又惹着你啦?生这么大的气?为么呀?”
王传国听他爹一连几个问,气不打一处来的蹦出几个字:“还不是你多嘴,等回家咱俩再论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