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做了什么？”
仿佛时钟瞬间停顿。韩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在郑宥义说了那番话之后，两人陷入到可怕的沉默里，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韩笑终于开口，讷讷地问。
她仍然，无法接受。
“我说，我爸是我亲自送走的。”郑宥义盯着她的眼睛，更清晰地说了一遍，“我没有钱给他做手术，也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医院每天都在催医药费，他神志不清，不能下床，我得筹钱，还得伺候他吃喝拉撒，韩笑，我太累了，我不想那样度过余生。所以，那个晚上……我拔掉了他的管子，我听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吃力，我还听到他叫我的名字，对了，他还叫了你的名字。不过，可惜啊，你那时候正和有钱人在美国呢。然后，慢慢的，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了。等我伸手去摸他的时候，他的身体都僵了。”
“韩笑，我终于解脱了，你简直无法想象，那个时候，我有多开心。”郑宥义的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残忍的笑，那么美的脸，那么可怕的笑。
韩笑的嘴唇翕动着。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迟了。她迟了，所以没能救得了郑叔叔。
这件事，就像一块沉重的墓碑，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原来她没有迟。
他原本是可以等到她的！
是面前这个男人，是郑宥义，亲手掐断了他最后的机会，他放弃了郑叔叔，他放弃了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
韩笑唯一的，仅有的亲人。
她的爸爸！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将她带回家，给她一个家的，最亲最好的叔叔，她的爸爸！
“我不会原谅你……郑宥义，我不会原谅你！”韩笑的声音陡然提高，撕心裂肺地，随着那句话，一口腥甜涌上了韩笑的喉咙。
她将它生生地咽了下去，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就好像突然有了力气。
或者，透支掉未来所有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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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宥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然后转过头，看着父亲的墓碑。
墓碑上方，有五个红色的指印，那么触目惊心。
那是韩笑留下来的。
她一定很疼吧。
郑宥义想。
望着墓碑上父亲的遗像，郑宥义一直冷漠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其他的情绪。
温柔而疼痛。
爸爸，是我做错了吗？
可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原谅我，爸爸，原谅我这样伤害她，也原谅我所有的过错与谎言。
……
……
……
不远的地方，温如也听到了韩笑的那句“我不会原谅你”，不禁笑了。
笑得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