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士并不知道他的苦衷面前这个年轻人却是懂的,若是不懂林寒也不会专门在这个小镇停留几日了,避世,避世,谁又能真正避的了?
“无论佛门还是道家都是人啊,是人就有自己的诉求,这一点不奇怪,只是道门在大宁混的应该不差才是,司天监可是一个专门给道家设立的机构,别口口声声说无为讲不争而争,背地里却是另一套啊,这会让我看不起的。
算了,绕圈圈也没什么意思了,我给道长一个打消我心中怨念的机会,要知道佛门为此付出的代价可是不少啊。”
林寒看了看窗外的雨低声对着中年道士说到,乱世道士盛世佛,这是佛道两家截然不同的两种处事态度,孰好孰坏林寒暂且不论,但是林寒对道士这个群体却是带着一种好感的,当然道家和那些追求长生的隐门仙门却不是一个东西就是了。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道门之争只为自保,道家虽然此时气盛然则并没有过分打压佛门,林施主可曾听过道士乱世之说?”
中年道士的话却是有些冲了,眼睛却是不闪不避的直视着林寒,听的出来这些话却是这个人的心里话。
这个中年道士说好听点就是冲,说不好听点就是犟,牛鼻子道士有牛脾气,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林寒就有些好奇了,道家怎么就派了这么个二货来和他谈了?
不过转念一想貌似也有些合理啊,道家讲究出世啊,一个个超出世外的家伙八成是不会和他讨论这些世俗之事了,也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佛门混的惨并不是道家打压的结果,而是佛门黑历史导致了不受统治者代价罢了。
道教一没有助纣为虐二没有落井下石,这便是道门的底气。
“未曾有过,佛门落得现在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这一点冤有头债有主,我还不至于把这口黑锅扣在道门的脑袋上,但是佛门有佛门的问题道家也有道家的问题,既然我愿意谈只表示有的谈,并不代表有些和道门的账就这么算了。
我一直都说世上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道家做的腌臜事不比佛门少......”林寒并没有和对方绕圈子的打算,而是直接了当的说开了,道家的确出尘,一些事情上的确信奉着不争而争的道理,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如果说佛门的存在威胁的是统治者的利益,那么道家的一些行为就是在损害百姓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虽然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说法,但这也不是道门真的把人当刍狗一样看待的理由,这正是林寒不待见道门的地方。
“还请林施主言明一二......”中年道士皱了皱眉头,但是也没有反驳林寒不好听的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鸟大了什么林子也有,良莠不齐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
“道门拿少女童男童女祭河神水神的事情屡见不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的不是天地不仁不义把天下万物都当猪狗看待,而是天地无情故而不偏不倚,况且就算是真的天地不仁,就轮到你道家来替天地行事?”
林寒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整个人声音都冷冽了起来,这种有事没事把少女丢在河里淹死的事情绝对是林寒所不能接受的,更何况这种事情还是道门主导的,这就更让林寒不能接受了,百姓愚昧,道家不想着如何破除愚昧反倒助纣为虐。
林寒没有对道教动手出了腾不出手外更多的也是想给道家一个机会罢了。
“此事的确是道门主导,只是林施主可曾想到倘若没道门,河边百姓一年丢进河中的女子又有多少?
杀一救百与无动于衷,林施主当如何?”
中年道士的声音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就好像在诉说一件事实一样,他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没有道门参与,一发大水就丢给女子给河神这种事一些偏远山村绝对做的出来,赶上雨季,被丢到河里的女子更不在少数。
可以说道门此举虽然看上去在杀人,但在杀人的同时也在救更多的人。
“每一个生命都不可辜负,杀一救百?
被推下水淹死的少女何辜?
谁给你们的权利剥夺那个少女的生命?
牺牲二字之所以称之为牺牲前提条件是自我愿意,你们可曾问过那个被你们亲手送入河中的女子是否自愿?
被自愿这种事情愚昧的村民说的出来你们道门也有脸说?
谁给你们的脸?”
林寒的声音冷冽而无情,队友祭天法力无边这种事情在林寒看来只能发生在游戏中,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人是自愿牺牲的?
道门作为这种事情的始作俑者,绝对需要负责而且是主要责任,而那些被自愿牺牲的少女也必须有一个交代!“在公子看来此事还是道门之错?
做是错,不做亦是错,何为对?”
中年道士并没有反驳林寒的观点,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在林寒这里得到所谓的正确的答案罢了。
反驳?
这种事实没有反驳的余地,任何反驳在事实面前就是狡辩,他没有勇气在这个年轻的面前狡辩。
“自然是道门之错,当你们决定将那个少女丢进河里时,每一个人都是刽子手!而道门更是主谋!既然道家信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那个被推下水的少女你们可曾公平?
道理不是讲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连你们自己都无法践行自己的道理,做出相违背的事情,道家存在的意义又在那里,所谓道士和那些朝堂之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又有什么区别?”
林寒给出了他的答案,在林寒的眼中错了就是错了,为了一方人牺牲一个人这件事没错,但是这是在牺牲的那个人自愿的前提下,倘若对方不是自愿,在林寒看来这种牺牲就是谋杀......更不要说发大水献祭少女就能平复水患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一种很是扯淡的事情了。
“敢问林施主何为对?”
中年道士皱了皱眉头,他不可否认林寒的观点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却是太理想话了,这种话不该是林寒说出来的话,反倒是那种读书读傻了的儒生说出来的话,做出了一件一件惊世骇俗大事的林寒不会不懂杀一救万的道理。
“敢问道门可以确定真的有河神?
既然有那就证明给我看,我林寒好歹也被人称之为谪仙几年了若真的有神应该会给我几分薄面,如果无法证明就表示河神也不过是子虚乌有之事,连河神是否存在都搞不清楚就做出下嫁河神这种扯淡的事情,道门所为岂不可笑?
何为对?
道门一没有安置灾民,二没有破除谣言,制止悲剧发生,安敢言对?”
林寒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之色,在一个错误的认识为基础之上做着正确的事情在林寒看来本身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河神这种扯淡的理由愚昧的百姓或许相信,道门一个只信奉道本身的存在却装糊涂主导这场闹剧,在林寒看来就是在犯罪,而且还犯下了滔天大罪!“不确定......的确无资格言对......”中年道士的眼底闪过一抹挣扎之色,但最后还是艰难的给出了他的答案,道家信河神么?
是不信的,可是既然不信却又为何要主导下嫁河神这出戏?
只是为了救其他无辜的女子?
那么被推下河的女子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