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楼的窗户往下看,可以看到两个大操场。他们第一次见到的只是其中的一个。另一个说是操场,中间却用网隔开成许多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是一个完整的篮球比赛场地。
围着两个大操场的是一条极长极长的跑到,把操场包了起来。小道边全是树,而且并不是单一品种,什么树都有,长得也横竖交叉,颇有野生的味道。
再往那边就是楼,一栋红色的,一栋白色的,还有一栋米白色的,耸立在树丛里面。
房间对于两个人来说足够宽敞了,带一个浴室。出了书房外还有一个小书架,书架上有书,各种各样的书都有。
集训的目的一经挑明,所有人都热血沸腾,两个大操场居然已经被彻底攻占。不出所料,房间里果然看不到青峰的影子,估计不是在球场就是在屋顶晒太阳。黑子一个人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坐在窗台上,望着那边热火朝天的操场。黄濑正在被人挑战,对手高高瘦瘦,但很明显黄濑比他厉害得多。
今天阳光真好。
传来了敲门声,敲门声非常温柔,一点也不像青峰的作风。黑子跳进屋子里,开了门,火神一脸衰样地站在门口。
“你坐在那地方干什么?”火神瞪着他,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我更好奇的是,”黑子讨厌抬头看别人,“火神君为什么敲得这么温柔。”
“喂不要用这种表情说气人的话!我不是一直都很温柔么!再说我要是直接踢门不把你给吓得掉下去?我说你怎么回事啊,那是三楼知不知道,掉下去不摔断个胳膊也得摔断个腿,你还怎么打篮球啊?”
“……”黑子眨眨眼,“我忘了。”
“……”火神瞪他,半分钟后伸手扶住额头,拉住黑子的胳膊,“走啦走啦,下去打篮球。”
被火神连拉带扯地弄去了操场,站了不到两分钟,火神就被人挑战了,于是就又只剩下黑子一个人。A组的没有一个人幸免,当然这个要除去黑子。随便他往哪站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我说。”有人把手搭在了黑子肩膀上,“我喜欢你,来打一场吧!”
这人有一把好嗓门,他这么一喊,四周观战的人都看了过来。黑子转过头去,一个平头少年正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于是他道:“您好,您认错人了。”
“怎么会认错人!”他嗓门更大了,“蓝头发蓝眼睛,面无表情,存在感跟空气似的,刚才坐在三楼的窗户上。这么美好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认错!我好喜欢你!来吧!”
“孩子”两个字在黑子耳边里回转了很多圈,最后到达脑部反射区。
“……对不起,突然就看您有一点不爽,请原谅。”
“喂喂喂!别这么说嘛,来打一场,就一场!我不是B组的,不想抢你的位置哦。”
平头少年的激将法显然使用错了对象,黑子转身就走,而只要他一走到人群里面,绝对的戴眼镜也找不出来。
“哟!我们又见面了!”两分钟后,那人照样出现在黑子面前。
黑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您好。”转身就走。
“来打一场嘛!”
“就一场,我保证!”
“我真的好喜欢你!来打一场!”
第一次被人质疑的存在感。黑子背靠在网上,而那个打算坚持到底的平头少年弯着腰,依然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不用你做这个动作,我知道你长得高。
“你在做什么?”一只手搭上了那人的肩膀,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青峰一脸杀气地看着他。
平头少年却丝毫不为所动:“我在向我喜欢的孩子宣战!”
“你喜欢、的孩子?”青峰收起杀气,看到黑子的蓝眼睛后咧嘴笑了,松开了平头少年的肩膀,还鼓励似的拍了一下,“好样的。”
平头少年正一脸疑惑,这边的黑子有了动静。
“感谢您的抬举,”黑子弄着右手的黑色护腕,蓝眼睛里燃起战火,“我接受。”
青峰给两人让了一条路,平头少年中大奖似的朝着最后的那个空场地奔去,到达场地后他兴冲冲地转过身朝着黑子的方向挥手,手刚抬起来便愣住。
明明刚才还一脸战意的黑子已经……不见了。
他愣了十秒,然后噗的笑出了声,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别的。
“啊啊,真是可爱,比野葵可爱多了。”
“你今天不对劲。”青峰一针见血地指出,并且选择了平叙句,“跟那个叫野葵的家伙有关系。”
黑子终于找到了一家小商店,在里面买了一瓶橙汁。青峰拿了瓶白开水。
“今天没有好好享受吗?”
“啊,其实我想找那家伙打一场,不过找不到人,”青峰拧开盖子,“之后就一直在屋顶晒太阳。不过,阿哲转移话题的技术一如既往的烂。”
黑子偏一下头:“你果然在屋顶,猜对了。”
两人正聊着,突然就从灌木丛里钻出一个人来,一下子凑到了黑子脸前:“来打一场吧!”
正要喝橙汁的黑子手一抖,橙汁浇到了他的平头上,一直顺着他的额头流到下巴。
“哦,这充满爱意的橙汁……”他幸福地用袖子擦脸。
“……”
“我说,”青峰站起来,挡在黑子身前,“你这么想打一场么?”
平头少年也站直了身子:“只跟他打哦!”
青峰额头跳起青筋,后面的黑子却拉住他的衣服:“那就打一场吧。”
“喂阿哲,”青峰皱眉,只擅长于传球的人怎么一对一打?
“没事的。”黑子冲他眨一下眼。
这一回,平头少年学乖了,只走在黑子后面,边走边喋喋不休,滔滔不绝地表达自己对黑子的感情,还眉飞色舞的。
到了球场,十球定胜负,谁进的多谁赢。平头少年先拿球。青峰抱胸站在一边。
第一球,黑子连防守都没有,站在篮下,任由平头少年投进去,然后把球接过来。平头少年一脸奇怪,不管怎样还是摆出防守的姿势,想要阻止黑子投篮。
黑子举起球,左手托着,右手扶着,瞄准篮筐,球进。
消失的投篮。
他也不去抢篮板,随平头少年拿了球,平头少年感兴趣地看着他:“哦哦,不错!”
和刚开始时一样,黑子照样不防守,只站在篮下等球。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十个球肯定的五个黑子进五个、平头少年进五个——如果黑子不投偏的话。
“啧,还真是一点战意都没有呢。”青峰摇摇头。
大概打到了第六个球,平头少年也似乎觉得无趣了,叹一口气,一只手压在黑子的脑袋上:“真是的!就不能热血一点吗?”
“请不要动手动脚。”黑子说得面无表情。平头少年一副被打败了的模样,举起双手,把尾音拖得很长:“啊——算我输了。不过你真的非常可爱!”
“……”如果他再晚走几秒,黑子也许会把球扔在他头上。
“野葵你也在啊!”平头少年朝着场边走去,青峰和黑子同时转过头去,不知何时他们多了一个观众。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好路过。”野葵冲着平头少年一笑,眉毛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平头少年立刻僵住,嘴角抽两下,接着整张脸都垮下来:“我错了,野葵桑,我知错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
野葵非常无辜的眨眨眼,这个动作和黑子如出一辙:“教练喊你呢。”
“啊啊!”平头少年一声惨叫,“什么时候?”
“二十分钟前。”
前字还没有落地,平头少年已经箭一样地狂奔了出去,剩下黑子、青峰和野葵。气氛莫名的诡异起来。
黑子把球捡起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轻低了一下脑袋:“教练好。”
“小黑子今天不舒服吗?”野葵走过来,“是不是淋雨感冒了?”
“没有的事,谢谢教练关心。”
听到这句,野葵笑了起来,拍拍自己的额头:“啊,不用谢。”
说完,他又看了黑子一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然后转身,朝着平头少年离开的方向走远了。
黑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最后青峰还是被人拉去打了几场,能够在这里呆着的人多少有点真本事,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挺爽。
黑子进房间的时候他正在里面洗澡。因为是搞突击,没有人带换洗衣服来,每间房便送了两套换洗的衣服来,白T恤加黑短裤,每人一套。
两套衣服正好好地呆在黑子的床上,刚送来没多久的样子。黑子看看浴室的门,便拿起一套,走到浴室前,敲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正在洗澡的青峰僵硬地转过头来,他刚要涂沐浴液,身上什么都没有穿,头发湿漉漉的沾满泡沫,浑身冒着热气。
黑子举了举手中的衣服:“你忘了这个,我帮你送过来。”
说完,他把衣服放下,再平常不过地出了浴室。——好歹是把门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