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柯耸耸肩,双手一摊:“是的,因为这里本身就是扭曲的空间,无法用常理来推算,也根本计算不出它消失后我们的方位。”
他苦笑,“被抛到外太空也不是不可能的。”
叶析攥紧他的手,忐忑地小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骆柯沉吟:“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出幽灵客栈,那样,才有可能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
走出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度不亚于徒手攀登珠穆朗玛峰。
这段楼梯,看着普普通通,可是在毫无所觉中,它却在不停地“延伸”或者说是“复制”,似乎无穷无尽。
怎么走,都看不到尽头。
骆柯烦恼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眉目.
这老旧的幽灵客栈,对他来说,实在比任何恶鬼凶煞还令他觉得无奈。
倘若遇到凶鬼恶灵,大不了就是拼个你死我活,实在拼不过,还可以做把识时务的俊杰,找机会逃之夭夭。
可这看不到出口的客栈,毁不得砸不得,逃又逃不掉,站在原地不动,无异于等死,骆柯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正一筹莫展之际,游程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个办法:“既然楼梯只有两个转角,过了第二个转角就能直接通到一楼。
不如我们三个分开,前两个人在两段转角处停下,第三个人一直向下走。
这样,我们三个人都在彼此的视线里,看看能不能走到吧台那里。”
所谓病急乱投医,骆柯此时也没办法,只好姑且一试:“也好。”
按照商量好的方案,三人往下走,游程留在第一段转角处,骆柯和叶析则手拉着手继续走。
到了第二段转角处,叶析对骆柯说:“我下去吧,你在中间有个照应。”
骆柯知道他担心游程,点点头。
叶析往下走几步,便下意识地回头看看他,只要把这段楼梯走到尽头,就可以回到一楼了。
可真的走着,他突然觉得似乎不太可能了,明明不远处就是吧台,昏暗的油灯光亮,昏黄昏黄的、幽幽的、飘忽的,就那么停留在视野的前方。
是的,就停留在前方,距离始终不近也不远,无论走了多少级台阶,还是停留在前方,目测距离没有拉远,也完全没有缩近。
叶析越走,心里越打鼓,不会吧?这短短的一段楼梯,给他的感觉就是,没向下踏出一层,下面就自动延伸出一层。
完全没有看到出口或者说希望的意思。
但是他现在别无选择,除了硬着头皮继续走,心慌意乱中,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虽然继续往下走,貌似也不是啥好办法。
叶析走着走着,越走越累,越走越心慌慌。
难道他要成为第一个因为下楼而累死的人吗?这是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照这样走下去,怕是走断了腿,还在这楼梯上晃荡呢。
叶析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给他一堵墙吧,他很想一头撞上去。
脚心走得生疼,小腿直发酸,眼前也直发花。
叶析觉得,再走下去,自己说不定会哪只脚踩空了,一头滚下去。
摔死了他倒是不怕,反正他也死了,啥也不知道了。
就怕摔个半死不活的,活受罪。
反正也累得够呛,他索性一屁股坐下,缓口气。
要不?掉头回去?
他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香港老电影,具体细节都忘得差不多了,他只记得其中有一个情节,男女主角上卫生间还是啥的,结果出来以后,怎么也回不到原来的放映厅。
想要离开电影院,就像他现在的状况,一直一直往楼下走,怎么也走不到楼梯的尽头。
后来掉头往回走,结果还是走不回去。
叶析感到了恐惧,当然啦,他从昨儿开始,就一直被各种惊吓着。
但是,跟现在是不同的,那时候,身边有哥哥、有骆柯,他现在,则是孤身一人。
向上抬头仰望,昏暗的光线中,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楼梯的转角处,应该是骆柯。
他想了想,这么硬挺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往回走试试吧。
于是揉揉两条腿,深吸了两口气,像是给自己充足了电似的,鼓足勇气,站起来,掉头往上走。
不幸的预感成真了,跟下楼时一样,怎么走,骆柯都在不远不近的转角处站着,他完全没有办法接近。
叶析冒出
了冷汗,他意识到,自己恐怕要被困死在这段楼梯上了。
还不如不下来,跟骆柯和哥哥呆在一起呢,起码做鬼也有个伴儿。
他郁闷地跌坐在楼梯上,双臂环抱,琢磨现在要怎么办。
越想头越痛,他索性也不想了,脑袋搭在胳膊上,先休息好了,养足精神再说。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拍了拍他肩膀。
叶析吓得差点从楼梯上一头栽下去,回头一看,顿时大喜过望:“骆骆柯!你怎么下来了,我哥呢?”
“程哥还在上面,我听你这边一直没动静,就下来瞧瞧你。”
“你怎么可以把我哥一个人扔在上面!”叶析立刻瞪圆了眼睛,抬脚就往楼上跑。
“安啦安啦,你哥没事的,我刚才已经招呼他一起下来了,我们在这里等他吧。”骆柯一把拉住他。
叶析很是怀疑地瞪着他。
“走出这段楼梯呢,暂时还有点困难,这就像鬼打墙一样,我们被困在了楼梯间。
我刚才贴了几道对付鬼打墙的符咒,所以在楼梯上移动,还是没有问题的。”骆柯解释道。
俩人等了一会儿,游程果然平安无事地下来了。
三个人又聚在一起,叶析多少松了口气。
游程的法子不行,只能另作打算。
室内静悄悄,一时间,只能听到三人谨慎的呼吸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吹得木格子窗刺啦啦响。
骆柯懒懒靠在楼梯扶手上,轻蹙眉尖:“幽灵客栈里,看起来不存在空间定理。”
叶析垂头丧气地点头,他正对着窗子方向,无意间往那边瞄了眼,骤然瞪大眼睛,颤抖着手指指向窗子:“骆骆柯!”因为太惊恐,声音都变了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