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图盗宝向来都是野心勃勃者觊觎的机遇,面对财富的吸引甚少有人能够抵抗住诱惑,即便是那两个盗贼也不例外。
虽然有人说曾看到重泪跟他们两个暗中碰面窃窃私语,可也并不能证实这件事就真的是他做的。
宋凤素辗转了一夜仍旧不愿相信这个猜测,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对不过一面之缘的重泪这般的执着。
想到宋慈对她说尽早让洛阳王过来下聘,早点成婚早点修心养性,她便禁不住萌生回避的念头,忙找借口溜了出来。
轻晃脑袋甩走那些纷乱的思绪,好一会儿梦微急急忙忙的冲出来开门,神情透着紧张与慌乱,抓住宋凤素的手便说:“小姐,重泪公子不见了?”
“什么?”宋凤素诧异茫然的一怔,“他怎么会不见的?”
梦微忙着急的解释:“昨天晚上重泪公子不时发出梦呓,我一直守着他将近天亮,不过才睡着了一会儿醒来就发现人不在了。”
宋凤素想了想说:“那两个捕快呢?”
梦微往门外探了探,迟疑着往不远处指了指:“他们都在那儿呢。”
“真是太不像话了。”宋凤素看着他们背靠背睡成一团,愠怒的直摇头,“梦微你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爹,若是迟迟不见我回来就去衙门派人帮忙找。”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找重泪公子啊?”梦微冲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轻喊,但是却已然得不到回应了。
宋凤素心急的沿街寻人问路,终于打听到他的去向,一直循着掌握的方向走到了树林,终于在一根枯木旁发现了他。
可是当她欣喜的靠近这才意外的发现重泪那原本如青丝般的发丝在一夜之间变白,诧异的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头发?”
重泪无神的捧着满头白发自顾的喃喃自语,看到宋凤素这才有了一丝的眸光,透着一脸的认真:“青鸾,你终于回来了。”
宋凤素轻声询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说:“因为我在等你。”
宋凤素敛色道:“为何是这里?”
他凝望着她,认真的说:“因为你答应过我,只要处理好事情就会随我归隐山林,所以我一直都在等你。”
宋凤素虽然不清楚他口中的青鸾是什么样的人,只心中不觉为这样的重泪心疼,细腻的抚摸着白发,柔声道:“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家好吗重泪。”
淡漠如水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如春风般的笑,方动了动嘴唇突然按住头吃痛的呻吟着,宋凤素赶忙用自己娇小的身体去支撑。
但终究还是使不上力两个人一齐摔在了地上,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宋凤素抱住重泪:“你这样发病可不行,我要带你去看大夫。”
然而附近又没有什么行人经过,而她也根本无力扶着走那么长的一段路,眼见天色变暗大有倾盆雨下的架势,只能勉强将他安置到附近的小木屋内。
里面有一件残旧的蓑衣和一些打猎的工具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可见这该是附近的村民为了打猎而搭建的。
此时重泪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还不时的在喊痛,宋凤素看了看外面已经飘飘雨下的天,毅然决然的披上蓑衣准备去找大夫。
走了一半的路程忽然狂风大作将她身上略显大件的蓑衣也给吹跑了,自己也重重的摔了一跤,但是她依旧不放弃的迎风而上。
好不容易到了医馆,可这样的天大夫们都不愿出诊,于是只给开了些止疼的药,最后还是在犹豫中用了从重泪身上掉落的玉佩给垫付的药费。
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的收着,改日她一定会赎回来的。
雨势有些变小,宋凤素奋不顾身的赶回了木屋,听到重泪还一直呢喃着喊痛,她没理会湿漉漉的自己,首先给他把药煎了。
小心翼翼的给他喂药,看着汤药一直从他的嘴角漏出来,情急之下宋凤素决定用嘴喂他,起初还有些犹豫拘谨,但是看到他真的一点点咽下去了,禁不住露出开心的笑。
药喝过了,疼痛也明显缓解了不少,宋凤素这才感觉到自己全身发冷,生了火将湿衣服脱下来烘干。
刚刚睡着的她是被重泪近乎发狂的吼叫声给惊醒的,宋凤素一脸茫然不解的问:“重泪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开始痛了?”
他猛然捏住她的肩膀质问道:“我的玉佩呢?我的玉佩呢?”
宋凤素被他的躁狂给惊吓住了,良久才怔怔的回:“昨天我给你拿去买药了,你放心我回去就帮你赎回来。”
“谁让你动的,我告诉你不管是谁没有我的允许都可以碰玉佩,你……”
宋凤素不理解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会儿把自己当成青鸾姑娘呵护依偎着不肯分开,这会儿又为了块玉佩发狂似的将他推在了地上。
看他抱着发疼的头无助的跌跑了出去,她本能般的爬起来去追,发现出来寻他们的捕快已经将重泪给团团捆绑住。
洛阳王忙不迭的靠过来关怀:“宋姑娘他没有伤到你吧,你们昨晚……”
宋凤素的注意力全身心的放在了重泪的身上,触碰到他似灼烧般充满怨念的眼,她只觉全身的血液好像也跟着发烫沸腾起来,有气无力的回:“我没事,你们不要伤害重泪。”
洛阳王见她失去意识跌进自己的怀里,发现她的额头在发烫,忙将她打横抱起送回来了宋府。
昨天的那场雨让她连着两日高烧不退,洛阳王一直守候在他的身旁不肯休息片刻,直到她慢慢的转醒欣喜若狂的说:“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宋凤素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重泪,挣扎着起来问:“我怎么会在这里,重泪呢?”
洛阳王微微蹙眉,敛色道:“宋大人和县令正想提审他,但是他却越狱逃走了,现在谁也不知他在哪里。”
她想到重泪一定是满城寻找玉佩的下落,于是打算下床去把玉佩赎回来,可是脚刚一着地就发软的跌了下去。
洛阳王忙将她抱回床上,心疼的说:“凤素,我早就想这么叫你了。你知道吗,经过这次的事件我真的好怕会失去你,所以我想尽早娶你过门,你可愿意现在就嫁给我?”
这个话题对此刻的她而言显得很是意外,半晌才稍稍缓过神来,欲拖延这个想法然而梦微端着药进来,说:“小姐,你病得这两日苍公子不眠不休的照顾你陪着你,可见公子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老爷和夫人也说了,只要你同意择日便让公子下聘。”
“下聘?”宋凤素呐呐的说,“我病的这两日爹和娘是不是也寝食难安,日夜为我担忧啊。”
梦微把要递给洛阳王:“可不是嘛,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看到小姐你出嫁,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洛阳王舀了一勺汤药轻轻的吹了吹,说:“此事不急,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再等你的答复。”
也许人在生命的时候是最脆弱的,也是最需要人关怀的,宋凤素心中兀自一暖,除了亲人她再也没有体会过被人这般呵护的感觉。
泪水不自觉的湿了眼眶,轻轻的搭上他的手笑说:“能够嫁给公子是凤素之幸,我答应了。”
洛阳王脸上的喜悦无法抑制的笑了出来,喂了她一口药:“能够娶到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几日后,宋凤素的病已经好全,然而依旧是没有任何重泪的消息,明日便是洛阳王来下聘的日子,她的心里始终有件事情放不下。
唤了梦微,把自己亲自去回春医馆赎回来的玉佩交到她手上嘱咐道:“你带着这块玉佩到树林里的木屋去一趟,若是看到了重泪公子就把这块玉佩交还给他吧。”
梦微看着手心的玉佩顿了片刻:“小姐,你真的打算跟重泪公子划清界线了?”
宋凤素微微淡笑说:“从一开始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只是因着一把根本无人知晓是否存在的琴而相识,之后我虽机缘巧合救了他更执着想要留住他,其实无非只想追逐一把虚幻的琴而已。”
眸光流转多了几分的感触:“如今它是否真的存在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心中的托付,所以我们不过是各自做回了自己。”
梦微默默的退了出来,将玉佩递给了坐在木屋前发呆的重泪面前:“小姐说这原本就是你的,希望你早点恢复记忆到衙门把事情的真相说清楚,不管真相如何始终都要有个交代。”
重泪将玉佩紧紧的握在手心:“她为什么没有来?”
梦微说:“因为小姐要跟洛阳王苍司易公子成亲了,明天公子回来下聘,再过不久小姐便是苍公子的夫人了。”
“她要嫁人了,青鸾要嫁人了。”
“我家小姐不叫青鸾,姓宋叫宋凤素。”梦微见不断的喃喃自语重复这句话,忍不住提醒。
重泪忽地抱住了梦微,紧紧的紧紧的拥住,耳边呢喃:为什么?为什么她们都要舍我而去,我只是想想要保护她而已。
青鸾这样,她这样,就连宋凤素也是如此,难道我真的没有能力保护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