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和十七年,初春。
宫婉心嫁进夜府已有10年,且在她期期盼盼下,迎来了第一个她和他的孩子。
十月怀胎,宫婉心本就养尊处优的宫府嫡女,硬是咬紧牙关撑了下来,可谓是吃尽苦头,就只为帮他夜家留下后脉!
伴随着女人一声高昂和婴儿地哇哇声,一处偏幽的小院终是安静下来。
经历了女人在人世间最痛苦的阶段,宫婉心无力的垂下手臂,满眼柔光望着接生婆子手中的襁褓,扬起苍白地笑容:他,现在一定开心的很吧!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公子呢!”接生婆满脸笑意,轻轻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凑过去给宫婉心瞧瞧,无奈宫婉心实在无力,合上眼眸便昏睡了过去。
接生婆笑意不减,转身将婴儿身上的污垢清理干净,放在摇篮,看着篮里的婴儿无意识地砸吧砸吧小嘴,本来含笑地眼眶硬是生生顿住,无声地叹气,悄悄退出了婉心阁。
不知过了多久,终见床上的人儿动了动眼睫,似惊颤地,一下子睁开双眼,眸光闪过一丝浑浊。
怎么会?梦里…。
正当宫婉心后怕地拍拍胸脯,‘吱呀’房门被打开,一幅难以置信地画面充斥着她的大脑,姐姐?他最爱的丈夫?
望着那紧紧十指相扣的双手,宫婉心再怎么傻,也不会不明白两人现下的关系。
特别是他们携手走进房时,姐姐那眼中流露的强烈恨意与嫉妒,已深深映入她心底。
原来,梦,也能成真!
“妹妹起了?正好姐姐有事与你商量。”
宫婉心看着宫婉柔亲昵地靠在那个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丈夫身上,眉眼说不出地得意。
而那个男人在进房间时,一眼望向婴儿处,阴沉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摇篮,目光尽含阴霾。
此时的宫婉心紧抿着唇,瞳孔昏暗,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惊吓。
“这是妹妹的孩子吧。”宫婉柔咦声,放开男子的手臂,走向摇篮。
当着他的面,宫婉柔公然抱起刚出生的婴儿,扬头看着充满担忧的眼眸,手中不由越发地收紧力道。
“妹妹这是什么表情,莫不是以为姐姐会‘失手’将孩子摔在地上?”
听着宫婉柔重重地吐出‘失手’两字,纵是再怎么心伤,宫婉心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一脸惨白的她忍住眼泪,摇头乞求着,“姐姐,求姐姐不要这样…。”
“哈哈哈…。”
突然放声失笑的宫婉柔,惊得宫婉心紧紧地捏着床单,手背青筋凸起,含泪的眼眶终是忍不住这般惊吓而落了下来,声音凄凄离离,“姐姐,不要,他是晟萧的孩子啊!”
“晟萧的孩子?”宫婉柔放下举过头顶的襁褓,转头浅笑地看着如看戏般的男子,柔声道,“萧,妹妹说,这是你的孩子?”
嗓音说不出地妩媚妖娆,在宫婉柔刻意带着哭腔下,此时的宫婉柔娇艳欲滴,眼含泪花,真是我见心怜!宫婉心张着毫无血色的嘴唇,脸上充满止不住地泪水,就这样看着本属于她的怀抱此时被另一个女人夺走!而这个女人,还是她亲密无间,温柔善良的庶姐——宫婉柔。
“你们…。怎么可以…。”现在的宫婉心,看着面前两人相拥的一幕,心不知道是不是死了,竟然毫无感觉。
而就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话,硬是刺激她那毫无生机地心一颤,“她,不配为我生儿育女!”
“全世界,就只有柔儿一人才有这样的恩宠!”言外之意,他不承认她为他生下的孩子。
转头,夜晟萧勾着唇角,直视着床上面若死灰的人儿。
她宫婉心,竟然背着他在外面找男人,给他带了绿帽子不说,居然还留下了这个野种,着实该死!
本来念着她孤苦一人,既然这般不知趣,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送她直接见她爹娘,也好圆她的梦。
宫婉心心头剧痛,一口血喷出,目呲俱裂,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在她面前浓情四溢。
不配生儿育女!
不配生儿育女!
宫婉心终于知道这男人是多么的狠毒,十年的夫妻啊!为他素手煮羹汤,手指不知道被针尖刺穿了多少个洞,也要亲手为他做锦衣,深处后院,不过问他在外面的风花雪月,只当逢场作戏,愧疚自己的身体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心里有她便足了。
到头来,一切都是痴人说梦,自己的一厢情愿换来他无情的话语。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个白痴!一个被亲密丈夫欺骗的毫无是处的白痴!
“妹妹,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和晟萧也是情不自禁的,虽然知道抢了你心爱的丈夫,姐姐我很伤心难过,但为了晟萧,我愿意这样做。”
“还有,忘了告诉妹妹,要不是你贵为宫府嫡女,我和晟萧说不定早就过上夫妻甜蜜的日子,就因为你这个身份,害的晟萧‘迫于无奈’娶你,让我一直好等啊!”
原来,他爱的是宫府背后的权势,不是那个说着甜言蜜语只爱自己一人的夜晟萧!而自己偏生央求着父亲嫁给他,殊不知,早已成为别人眼中任人宰杀的羊羔!
宫婉心陡然抓住绞痛的心口,抿着暗无血色的唇瓣,期盼的望着着站在房间不发一言的男人。
她多想听到从他口中说出,“心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
男人回应她的只有不屑、厌恶和深深地痛恨。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宫婉柔很嫉妒那个贱人临死前还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夜晟萧,不!永远都不可能,那个骄傲优秀的男人,永远属于她的!任何人都不准亵渎!
娇弱精致的面孔渐渐变色,抱着婴儿停在床头,宫婉柔弯下腰,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轻柔说着,“你刚生下的孩子,据说,是个野种!”
咚!一颗大石犹如惊涛骇浪敲击在她心头,宫婉心一辈子都不敢相信,那个男人会不相信她!竟然说她辛辛苦苦生下地孩子是个野种!看着宫婉柔渐渐冷着的脸,抱着婴儿在她瞪大瞳孔下,“砰”用力地将衣褓甩在地上,刹时,溅起一地的殷红地狱莲花般的图画。
“不!”
宫婉心从未有过的惧怕,心慌,胆颤和无尽的恨在这刻,席卷全身各处。她疯狂地嘶吼,身上不知从哪儿集聚的力量,冲下床榻,发狂地对着那个永远在她面前都是温柔贤惠的姐姐拳打脚踢,忽视了怒吼,尖叫和丈夫生生掰断了她的手指,硬是从宫婉柔身上用力咬下一大块血肉,靠着尖锐的指甲刮花了她引以为傲的面容,她落下血泪,望着心身都属于她的丈夫,犹如来自冰渊深潭地声音响起,“我,宫婉心,以宫家祖先名义起誓,若有来生,定要负我之人以鲜血之躯来偿今日之血恨!若违此誓,必遭天谴!永世不得轮回!其灵魂永坠地狱之火,受尽万千煎熬!”语毕,抱着那鲜红的襁褓毅然冲向一旁的柱头,缓缓倒下,一双眼睛充满恨意,到死也不瞑目!
……。
繁叶星辰,朦胧似梦,在一闪一闪地星辰下,摇曳着一片欢声笑语。
一处带湖小院,亭子镀金镶琉璃瓦砖,两边长着娇艳盛放的花朵,以亭子为点,整个呈U型延伸,都摘种着各种各样地名花,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今日,太后下令,邀请正四品以上的官员携家眷入宫,明以赏百花为由,暗着威胁他们‘恳求’她垂帘听政。
连一向性子‘平淡’的厉王爷也出席了赏花宴,不由得,令众臣们陷入了惊喜又担忧地局面。
先皇暴病逝世,新帝登基,朝中势力三分之二的人偏向太后,于是,上奏,借着新帝年幼,不可担当重任,万般无奈下恳请太后垂帘听政,拥护太后的人自是那些趋炎附势之人,除了娘家人势力好些,就属朝中两朝元老宫相势力最高。
为了稳固朝中势力,太后将目光转向了声望极高的宫相,宫政风。
“众位大臣,今晚可是得好好观赏这百花园的风景啊,别枉费了哀家一番用心!”亭子里传出柔和地声音,只见其着身低调地墨色宫装,胸间绣着繁复图案的百花争艳,领间有几丝黄线勾嵌,举手投足间,一股皇室威严萦绕在空气中,压的下首坐着的大臣均是面色一变,连忙附和,声声称赞。
凤翔国有史以来最年轻地太后,未满四十,就荣升太后这一宝座,可没有一人敢同情和小看这个女人!
能在尔虞我诈的后宫生存下来的女人,都不是简单地主儿!
而亭子的右边,一直躺着个半阖眼眸的绝美妖娆男子,一袭红颜大牡丹绣在袍角,其枝干延伸到胸部,整个就像嗷嗷待放地鲍蕾,夸张妖冶地装饰,众人早已看惯,唯有几个胆大地闺中女子,来回扫视着男子,眸光娇羞,眉眼含春。
对于这些女子的行为,躺在榻上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嘲笑,骨节分明地手指来回把玩着胸间垂落的一缕发丝,好似对周围的美景一点也不感兴趣般。
男子似无意地抬眼,便看见一宫女慌慌张张地向这边跑来,眸中一闪疑惑,就见宫女飞快跪在地上,唯诺道,“启禀太后,宫府千金不慎落入莲湖中,已经……”
众位大臣开始各自交头接耳谈笑风生,忽听见宫女说的话,便自觉地将头转向一处。
“什么?你且说说是哪个千金?”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见温和俊秀男子蹬地站起身,神情紧张地看着慌张地宫女。
宫女一看是宫相,神色一闪而逝的喜悦,如实答道,“是三小姐宫婉心掉入湖中,现下已经是生命垂危了。”
只听见宫女一说完,众人便觉着一道影子从眼前闪过,回望着原来宫相坐着的位置,早已不见了人影。
“母后,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亭子里,一道孩童声响起,带回了众人地视线。
太后望着宫政风离去的背影,神色浮起不悦,居然敢在大臣面前当众挑衅皇家威严!宫相,你最好不要将哀家惹急了!
收回停在宫相背影地阴霾目光,太后柔笑着拉起皇上地手,眼神扫着下首的众臣,不轻不缓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纵是臣子的家眷,也要有尊卑之分,臣子就是臣子,怎能劳您亲自大驾去看她呢?”
众臣闻言,暗自吸口冷气,敛下眸中的忌惮,当做无事一般,继续喝喝酒赏赏百花。
唯有那个妖娆俊美的男子好似看到什么可趣的东西,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感受着百花园那道肆无忌惮地笑声,众人暗自拭去额头生出的冷汗。
这皇宫,只有此人敢挑衅皇家权威!
莲湖岸上,宫政风一把甩开神情悲伤,一脸自责地女子,看着有着都城第一美女之称的宫婉柔,眸光一暗,随即斥喝道,“你怎么当姐姐的?心儿怎会无缘无故落入莲湖?”
来到岸边,看着躺在地上一身湿透的女子,宫政风满含心疼,急忙脱下自己的长袍,连忙将女子裹住,以免冻坏了身子。
“爹爹,是柔儿疏忽,害的妹妹掉入莲湖,据说,已是生命垂危…。”掩面含泪地看着一脸心疼地宫政风,宫婉心柔伤心地瞳孔下,闪过嫉妒和羡慕,接着又跪倒在宫婉心身旁泣声道,“心儿,千错万错都是姐姐的错,姐姐不该让你一个人在这莲湖中玩,是姐姐害了你啊…。”
宫政风看宫婉柔不像是假心,两人一直是形影不离,姐妹之情甚好,自己怎么会猜忌她呢!随即,宫政风放软语气,“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正当宫婉柔想回答宫政风地话时,一道难受地呻吟自昏迷不醒地人儿口中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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