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让我再见见他一面,我保证死心塌地地出嫁,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看在我是您最亲的女儿份上,您就答应我吧。”柳絮紧紧抓着柳舞的胳膊,目光惶恐而哀求。
被禁足半月,与坐牢无异,何况后天她就要出嫁,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莫要再打什么歪念头,战争既然由你挑起,后果就得自己去承担。”柳舞拉开她紧抓的手,目光比冰更冷,“早知如今何必当初,若不是念在你是我女儿份上,早该掐死你罢,省得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你莫求我,哭断肠也无事于补,被你害死的人也不会复生!”
“母后,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为何您对我就那么苛刻,人总有犯错的时候,我知错了,我知错了还不行吗?”柳絮近乎癫狂,“母后,你知道宇文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我嫁过去绝对生不如死,您怎忍心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怎忍心用我换夏国!他会要了女儿的命,你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难道还要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闭嘴,本宫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柳舞将她推得更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老老实实呆着,休要耍花样。守卫听令,倘若大公主出了这座寝宫,等同叛国罪人,诛杀无赦!”
“母后!”柳絮绝望嘶喊。
厚实的大门在伴随柳舞拉长影子的离去沉重关上,屋里的光线似乎全被抽走,一下子也都暗了下来。
“舞儿,这样不好……”林晗站在拐角处,颀长的身子在风中显得几分萧瑟,更显憔悴和清瘦。“我知道你不舍,不如给个台阶下,也好过相互折磨。”
“你不懂。”雍容肃穆在丈夫宽广的怀抱中松懈,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散开,脆弱如同潮水弥漫上来,扑腾了满眶满喉,闭上眼睛,紧紧抱着丈夫,“晗,我恨。”
她不说,他亦知道她的苦,手心手背都是肉,事情闹得那般大,已经无法挽回,身上的血肉一块块被割去,如何不痛?而他作为丈夫,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分担。“人死不能复生,那是女儿,别让仇恨蒙蔽做出让你后悔的事情来。”
“没法挽回,已经晚了。”柳舞沉重一叹,“絮儿从小就心高气傲,许是我教育不周,性子何其自私又何其善妒,可我千想万想也不曾料到她会把那消息传出去,更不曾想司徒无天竟为兮儿步步紧逼!”将丈夫抱得更紧一些,“我想救她,奈何。”
“我……”林晗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作为妻管严下的夫奴,他已经习惯妻子的强势和自主。
“走吧,呆在这里只会平添伤心。”
黑暗的宫殿,夜晚的几盏宫灯昏黄,风吹摇摆,凄凄冷冷萧瑟。柳舞不许人来看她,但她知道,外面全是重兵把守。
然而,就算重兵把守,也守不住这小黑屋的空寂。
天色愈暗,柳絮的心就越慌。缩在床的一角,紧紧抱住自己,眸中满是惧怕无措,不见半点白日嚣张气焰。
终于一阵风过,桌上烛火闪动,女子纤长的影子投落在窗帘上,然后穿过窗子,步步摇曳朝她走来。
红衣似火,是张狂的火焰,是燃烧的热情,也是绝望的毁灭。
不须看脸,风姿已是世间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