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绿沉冷笑道:“p,老娘才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她皱眉回忆片刻,道:“当时是和朱朱一起见他的,怎么朱朱的样子很清晰,可是那个变态孤的样子却这么朦胧……”
我道:“没什么奇怪吧,因为你跟我熟嘛。”
沈绿沉又道:“这变态是怎么招进咱们学校的?”
周蕴抽咽道:“听说是因为他……他哥给的特殊名额。”
我装作惊讶:“他哥也在咱们学校?”那家伙看来就是他哥哥了。
周蕴道:“我不是给你们说过,他兄弟俩在咱们学校都是传奇?他哥是‘民俗系’‘宗教学’的副教授,阵正律。”
她是说过,我回忆起来,但我全忘了,真该死。沈绿沉冷哼:“不过当个老师,也谈不上什么传奇。”
周蕴吸一吸鼻子,抬起头道:“不止啊,他哥还是网络小说作家,笔名叫‘黑鸦’,听过没?他在‘零点’连载小说的,写了还有啥的。”
“‘黑暗大帝’?”我们三人同时惊呼。
周蕴点头:“是的,大家都叫他‘黑暗大帝殿下’。听说他有钱,每个月光交税都要交十几万,学校图书馆一半书是他自己掏钱买的。”
我惊讶道:“难怪……果然兄弟两个都是传奇人物。”“黑鸦”,这个笔名就是他的写照。我想起他和他的使妖——那只乌鸦同样金色的瞳仁,伸手摸摸按住肩膀上受伤的地方。
沈绿沉不屑道:“靠……原来是‘大帝’……有钱就是好啊,有钱什么事都好办。”
叶白霜却眼睛放光:“我可是‘大帝’殿下的脑残粉,靠,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看过他的书,有点像是借中世纪魔幻背景写黑社会一样感觉,里面人物有种血淋淋的残酷感,显得非常真实。里面男性角色出彩远超于女性角色——他笔下的女性角色不是花瓶就是母老虎、精神分裂症——因而深受腐女的追捧,有腐女专门建给他故事里的男性角色配对写同仁,光这些贴吧的分类都有十好几个。
但我不爱看他的书。他的书的主观色调太过于灰暗,从他的书的基调能感觉到作者本人根本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朋友,亲人。我还是喜欢宏扬正义、剧情明快、爱恨分明的传奇类小说。
叶白霜一边卸妆一边和周蕴、沈绿沉讨论“黑堕之城”里的男主角和谁配对问题,居然让周蕴连刚才的事都不放在心上了,三人各持一对一直争持到宿舍熄灯,还是互相不服气。
我没参与她们,虽然我一直支持“修恩”配对。我早早爬上床躺下,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我还以为我藏的很好,原来在真正的除妖师面前一眼就被看穿。我怎么办,逃走?
我的大学怎么办?为了能学习我深深向往的民俗系,我费了很大精力学习掌握知识,我是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人文科学系,打算四年后再考研报民俗系,而不是凭法术……我也压根不会法术。我用力咬牙,恐怕纵观历史,也没有哪只狐妖——不,哪只妖混的像我这么惨。
——我是一只孤妖,而且是九尾狐妖。别的狐修炼成了精都是倾国倾城之貌,可是为毛我长的跟个枣似的,还特么是个又小又难吃的酸枣,扔在地上被人踩烂也没人看一眼。更要命的是,我一点法术也不会。别的妖多少都能使点法术,再不济也能使点幻术,可我不知道我当初修炼时是不是出了什么错,修成人形之后一点法术也使不出来,光修了一身蛮力。
现在也不是怨叹过去的时候。我又想到现在。现在,我该怎么办?
看情形,那个阵正律根本不能沟通,再加上他似乎对我们妖类抱有刻骨仇恨,一见面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把我封印。我能在他眼皮下读完四年大学再继续考研读民俗系?不可能——我靠我突然想起来,这货居然还是民俗系的老师——他已经知道我是周蕴同系的同学,要捉我方便极了,找个机会就能把我封印,剥了皮做个围巾……我浑身直打颤。
——说到底我也只是只妖,不是动物。动物还有野生动物保护法,妖却只能受屠。
心烦意乱不知怎么办才好,整个晚上我都瞪着眼。一直到三四点钟左右,我实在睡不着,起床悄悄打包了行李。对不起,舍友们,对不起,不是我不喜欢你们,也不是不想继续和你们做朋友,只是太危险了,我真的呆不下去了,就当我人间蒸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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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行李很简单,衣服都可以丢了不要,反正只三四身换洗的。我揣上我的蝴蝶刀,将我喜欢的科目的课本打包放进背包,很轻,也就二十斤左右吧。
唯一可惜的就是我送了一个多星期的牛奶了,还没收到工资呢。——算了,不想了。
宿舍大楼的正门还上着锁,但我们宿舍也不高,四层而已。我走到阳台上,四下观望无人,踩在阳台的栏杆上,转过身面向阳台,手握住栏杆向阳台下滑,滑到栏杆的根部,一松手脚也正好踩到三层的栏杆上,弯腰下去手抓住三层栏杆的同时,脚轻轻一跃又向下滑,到达二层我用力后跃转身,稳稳落在地上。
刚落下便听耳边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声音不大,我吃了一惊,却没有立即防御,因为我立即就听出这是阵正孤的声音。
我抬起头,他站在我身旁不远的路灯下,一身黑衣,似乎整个人都湮没在黑暗之中,只有被路灯照亮的脸是真实存在的。
他用他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看着我,道:“原来是属南火的九尾狐。”
我下意识转头看我自己的身后,能看到我的尾巴吗?果然阵家人天赋禀异,我一直以为我藏的很好呢。又忽然紧张起来,他在这里,那他的哥哥呢?我转头四顾,没看到人。
“现在只有我。”他淡然道。
他要干什么?我很紧张。他要降伏我,还是封印我?
“我并不想对你怎样。”他似是看出我的想法,“人间的生活不适合你,我只希望你离开,回到你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