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闲下来,便会开始没事找事,说的就是沈念。
在等了大概六七分钟之后,她不时朝着某个方向张望,但始终没有看见那个身影回来。
希望落空时,低头看着鞋尖发呆——
“小宝,别乱跑!”
彼时,突如其来的一道小球状蓦然撞进怀,柔柔软软的触感,沈念诧异,低下头才看清是个小粉团子,穿着一身比卡丘的衣服,一双眼睛又黑又圆,正乐呵呵的看着她笑。
豆丁的小门牙露出,咧起嘴的模样简直萌哭众人。
沈念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哪儿来的孩子?
转瞬,大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小宝,你真是不乖,妈妈要生气了哦!”
大约是孩子的妈妈,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却是满脸素颜的一个女人,动作熟络的抱起孩子。
“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小孩太皮了,没伤到你吧?”
对方言语客气,诚恳的道歉让沈念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那么个小孩子能伤到她哪里?
看了一眼那孩子,还在傻傻的鼓掌冲她笑,仿佛认识她一般。
于是沈念也微微一笑,表示没关系,因为实在是觉得这孩子太可爱了,忍不住想逗一逗,“你家宝宝真好看,长大了肯定是个美男子,很像妈妈哦。”
听见沈念的夸奖,孩子母亲笑的有些腼腆脸红,她上下看了一眼沈念,目光在她身上的衣着打扮上稍稍惊讶了眼,但凡了解些奢侈品就知道沈念今天穿的衣服,也不吝啬什么,“哪里,你才是大美人,姑娘,你说起话来真好听。”
很快,孩子的父亲也找到,见到自己的老婆孩子,一副谢天谢地的样子,立刻上前将其直接抱进怀,“小宝,下次再乱跑,爸爸要打屁屁!”
小孩子听不懂,但看见大人装起脸色来,吓的小脸耷拉,立刻扑进妈妈的怀里。
“这位是……”
爸爸的眼神此时看见沈念,仿佛在好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妈妈轻抚抱着孩子的软背,言语温柔的将刚才小插曲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那我替我家孩子跟您说声抱歉了。”
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左右道歉,沈念心里听着越发受宠若惊,其实要不是那孩子主动扑上来,她都不知道,小宝宝竟如此可爱。
她望着他们一家三口,心底下忽然生出空空的异样。
“那我们这就先走了,姑娘,再见。”妈妈出声道,同时一边教着小宝宝给沈念挥挥手,小孩子像是特别喜欢沈念,看见她一个劲儿挥着小手不亦乐乎。
“小宝宝,再见。”
她淡淡一笑,和孩子道别之后,沉默了一会儿。
按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过去了十来分钟,向南琛还是没有来。
沈念想想,要不要过去看看,犹豫不决的情况下,她选择了抛硬币的方式解决。
正面就去找人,反面就坐在这儿等他回来。
往上轻轻一抛,按在了手背上,事情的大小决定了掀开硬币的时间——直接掀开。
“正面。”
她愣了愣,“再抛一次?”
于是很愉快的重新决定再掷了一次,这次比上次时间用的稍微长一点。
结果还是和刚才一样,正面直指朝上。
沈念抿了抿下唇,默默在尝试第三次,还是正面。
她也不知是不是忘记说好的那样,第四次,第五次……直到第十二次时,喉咙哽咽,掀开一看,赫然在目的反面出现在眼里,“好吧,还是等他回来。”
硬币放回口袋,继续坐在椅子上无聊。
眼神不由自主梭巡四周,沈念头一回觉得等人是如此的煎熬,她都有些后悔不该让向南琛去买那杯奶茶,精致的橱窗下,有标本是小孩子的人形模特掠夺了她的注意。
一家名为“果冻嘟嘟”的婴幼儿服装店,里面的每一件衣服可爱又俏皮,时尚又简约。
脚步不由自主跟了过去,她立在那一男一女的儿童橱柜前,手指仿佛触手可及那两道身影,好像站在那儿供人观赏的两个小标本不是标志,而是活物。
她走了进去,店员看见有人进来,上前立刻热情友好询问,问她需要什么服务,她摇摇头,店员也知道有些客人不喜欢被打扰,于是递给沈念一个篮子,便笑着告退。
奶粉,奶瓶,尿片……
她随意拿起其中一罐奶粉,上面写着二阶段,6~12个月。
什么意思?奶粉还分阶段?
有许多看起来像是生了宝宝的女人围聚在一起,包括挺着大肚子的,也不在少数,像是在听什么课,脸上都一副认真专注。
沈念放下手里的东西,也好奇的走了过去。
“各位宝妈们,接下来的这节课,是着重说说咱们的宝贝出生时要穿的衣服,大家应该都知道,妈妈们通常都会提前购置衣服给即将到来的宝宝,但其实,在挑选衣服的事项上,有几点很值得我们注重谨慎……”
……
“先生,您的奶茶已经做好了。”
奶茶店的收银员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姐姐,此时抿着下唇,略有羞涩的将手里的奶茶递给了眼前的客人。
当时点单时她就注意到他了,该称之天人么,这么英俊的男人,还是头第一次见,简直比以往看见的男明星都要帅!
一路被围观,也像是已经无动于衷,男人立在门口,他将手里的排队号码递过去,皮夹已放回身下的口袋,颔首温淡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不……不客气。”
向南琛握起那杯奶茶,随后迅速消失在了一众的视线里。
他当然是第一时间回到原地,只是等他回去之后,脚步顿住,左右各看了一眼,那处地方空空的。
“念念……”
低低的呢喃,掌心瞬间收紧,他视线一刻不停的位移,企图在人群间发掘那抹原本答应的他好好的说会在这儿等他回来,偏偏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女人。
“不好意思,问一下,刚刚坐在这儿休息的女人,她去哪儿了?”
他低声问了身旁坐着的一对大叔大婶,两人摇摇头,“小伙子,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刚刚来的。”
“好,多谢,打扰了。”
他就附近看了一眼店面,有儿童玩具店,喧闹的电玩游乐城,一些女性服装店,眉间思绪越来越深沉。
向南琛蓦然调转方向,朝着某个方向去。
……
婴幼儿的店里,活动还在继续。
胳膊被悄悄推了一下,沈念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女人,正悄悄问她,“小姑娘,你也过来看啊,提前练习是吧?”
看对方不是恶意,她回句,“嗯,不太懂这些。”
“是啊,咱们女人生孩子,就跟鬼门关走了一趟,想当初生我家老大,我可真是痛的死去活来。”见沈念皱起眉,说着,脸上又展开幸福的微笑,“不过想想,也值,现在我家老大懂事又乖巧,可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是吗,恭喜。”随便客套了几句。
“我现在怀着我家老四,你看,我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说时,还在沈念面前赚了个圈,仿佛在炫耀如今怀孕,早已经轻车熟路。
“第四胎?”
一边听着讲解员讲解如何生孩子,沈念愕然她突然之间的挑明。
女人脸色稍闪一丝的无奈,而后勉强笑笑,“没办法,老大老二老三都是女儿,我老公婆婆都想要个儿子,毕竟要考虑以后传宗接代的事情。”
沈念闻言,看着说出“传宗接代”这四个字的女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是独生子女,爸爸曾经说过,妈妈当时生下她,九死一生,所以不再希望这份痛苦再次出现在妈妈的身上。
这么些年,家里一直都只有她,所谓的传宗接代,到底对这些人的意义有多重要?
她看着这个女人脸上藏不住的雀斑,应该也是为了孩子,没有化妆打扮,宽松的一身看不出身材,但在女人堆里,无疑是不会有人将眼光放在她身上。
据说生孩子很容易伤及女性的根本,一次都副作用不断,更别提这第四次。
“那姐姐,你肚子里的……”
她尝试的说出口,对方像是知道她会问什么,笑嘻嘻道,“是儿子,保准了!我老公特意带我去港城验过,等生完这胎,终于是可以消停了。”
女人看沈念眼神晦涩,冷哼了声,觉得像那些人一样又是这样瞧不起自己的目光。
解释道,“你们小姑娘不懂,男人都喜欢有个儿子,我也是,你看,我生了三个女儿,以后长大还是要嫁出去,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儿子才有保障,等将来你老了,谁给你养老送终,都是儿子。”
沈念心里叹息,和这样的人实在是说不上相通的话,也不打算继续深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这样的选择,是无疑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女人停住言语之后,她客气说了声告辞,主动退出了那块区域。
一个人在店里闲逛。
手轻轻抚了抚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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