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巨船,如同没有根基的浮萍,缓缓飘荡着。幽暗的船舱,还带着海风的味道,隐隐的腥味,但并不难闻。
红眸男人举着锋利的尖刀,离叶柳的心脏,只有一厘米。
刀尖只要再稍稍往下走,就会刺穿叶柳的心脏。
“我最后问一遍,你进不进去?”红眸男人凝视着那道灰白色影子,他浓长稠密的黑睫毛下,是一双金属质感的冰冷红眸。
因为动怒,眸里的红色好似要溢出来了,慑人的恐怖,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不!”她厉声拒绝,想要伸手夺下那把刀。
哪知刀没有夺下来,她的手却渐渐地变淡,一阵蚀骨的疼痛窜遍全身。
如不是他及时挥开她,恐怕她就要交代在这把刀下。
红眸男人的瞳孔痛苦地向内紧缩,她还只是虚魂,如果真的碰到兵器,后果不堪设想……
他本就无心无情,此刻为了威胁她,手劲往下,刀尖就微微戳进了叶柳的心口处。
点点的血珠泌了出来,侵红了些许的棉质衣料。
“如果你要眼睁睁看着这副肉体变成无用之物,那我就成全你。”说着,刀口又往深处走了一丁点。
“她死了,我还能找其他人的躯体给你,世界之大,我就不信找不到适合你的容器。”只不过叶柳的躯体是最适合她的罢了。
“不,不要!”灰白色影子嘶声大喊,她被他逼迫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红眸男人的手腕一动,眼看着刀子就要完全捅进叶柳的心脏。
悄无声息的,叶柳藏在袖中的小拇指微微动了一下。
可叶柳只动了一下,就马上停止了,因为她闻到了一股味道,很熟悉的味道,独属于萧谷诚。
那是长年共同生活之后,侵入骨髓的熟悉,不受距离和空间的阻隔。
……
萧谷诚凭着直觉,寻过来,就见红眸男人正拿着刀戳向叶柳的心口。
脑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完全断掉,萧谷诚眸中除了仇恨,已经什么都没剩下。
胸口燃着一把烈火,萧谷诚哪还顾得上什么能力差距,就算是一次次被红眸男人扫落在地,他也重新站起来,重新厮杀。
不消片刻,萧谷诚已经遍体鳞伤,血迹斑驳。
“还要打吗?”红眸男人冷眼看着萧谷诚,凉凉道,“你连我十分之一的能力也没有,就妄想挑战我,简直是不自量力。”
如果不是看在他还要这副原装躯壳的份上,他哪还会留一点情,直接干掉了事。
“打,为什么不打?”萧谷诚捂着伤口处,重新站起来,他踉跄了一下,但又很快站稳了,傲立的身姿无比英挺。
……
叶柳悄悄握紧了拳头,就算没有睁开眼睛,她也能感受到萧谷诚那股想要为她出头的怒气。
他多护着她,她是知道的。
即便是拼上所有,他也从不准别人伤害她,更别提说她一句不是。
他的维护,甚至不讲原则。
萧谷诚受伤,叶柳心急如焚,不禁看向五柳空间里的五彩石竹,“我得出去,要不然萧谷诚绝对会和对方这么一直打下去。就算我也打不过那个人,但最起码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五彩石竹点点头,冷静道:“叶柳,你应该看见床边的那根蜡烛了吧。记住,把那根蜡烛灭掉,还得把地上的那些红色痕迹破坏掉。”
叶柳集中神识,把全身的力量都汇聚于丹田处。
感觉身体在渐渐的发热,叶柳一鼓作气,冲出了拘禁她的小黑屋。
趁着萧谷诚和红眸男人在对战,叶柳连忙翻身下床,夺下那微弱的蜡烛。
“叶柳,我就知道,你不会出事的。”灰白色影子见叶柳站起来,欣喜地看着她。
“刚刚的事情,多谢你了。”叶柳感激道,刚刚如果不是对方帮她拖延时间,她没有轻松摆脱红眸男人的束缚。
红眸男人哪是那么容易说动的,恐怕之前灰色白影子所说的那番话,只是为了分散红眸男人的注意力。
“没事,倒是你的心脏……”灰白色影子看向叶柳染血的胸口,那儿还在渗血。
“没事,他做给你看的,他只戳了表皮,没有深入。”叶柳低头审视了一下胸口衣裳处的血迹,无所谓道。
她不知受过多少次伤,这点表皮伤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说话间,叶柳就吹灭了手中的蜡烛,继而快速把地上的红色痕迹抹乱。
红眸男人见叶柳摆脱他的控制重新站起来,并且破了他的阵法,眸底燃起了一簇簇的小火苗。
红眸男人身形一闪,直接来到叶柳的面前,手伸出,想要扼断她的脖子……
可灰白色影子却突然挡在了叶柳的面前,接住了红眸男人所有的攻击。
红眸男人用力太猛,攻势太强,此刻就算是想要收回全部攻势,也无法做到……
灰白色影子受到重击,身躯颜色越来越淡,不过转瞬间,连五官都渐渐模糊了……
红眸男人血红着眼,接住她的身躯,拼命地往她的体内灌输力量。
但他们俩的力量本就相克,此刻他的力量加速了她的消亡,他反而什么都不敢做了。
“对不起,我让你的苦心付之东流。”她艰难抬起一只手,用小拇指轻轻勾搭住了他的小拇指。
“你别说话,我还有办法,放心,我还有办法。”他想碰她,又不敢碰她。
可最后,他还是没有甩开她的小拇指,两人的手轻轻地扣在了一起。
这一瞬,便是永恒。
“不,我要说。”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道,“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一方面是为了给叶柳拖延时间,一方面也是真的,当我在叶柳体内的时候,我看着她和萧谷诚打打闹闹,我感觉很幸福,我会想,如果我们活到最后,是不是也会像他们那样。我祝福他们。”
“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不要再为难他们。”
红眸男人没有动,也没有言语。
“答应我,不要为难他们!”她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漆黑的大眼蕴满了无限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