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钟韵眼中露出欣喜,向前冲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脸上神情骤然变冷。“又是幻象......”
拂衣被她这两个活灵活现的举动搞得有些迷惑,她明明知道钟韵还在钟家,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可看到眼前这人还是无法完全相信这是幻觉。
一双明亮如星辰的凤眸,乌黑发亮的长发,一身浅紫色纱裙,身上时不时散发出令人胆颤的雷灵气与刀气,这分明就是钟韵本韵。
拂衣找不出一丝破绽,心底深处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假的,却忍不住有一种“万一是真”的想法。“你在这儿干什么?”
“唉,又被钟晚给骗了!”
钟韵也像是抱着一丝防备,没有再冲上前去,与拂衣保持着一定距离。
“我回家后才知道她恰好也在,与族中兄弟姐妹聚集时,她就与我们说了渡厄域出现历心幻境一事,还说这里面有个古村落,存着十多万年前的宝物。”
拂衣一听又是古村落,心中警惕更加深了几成。钟韵还似未觉一般,大大咧咧说着自己如何信了钟晚的邪,又是如何背着父母偷跑到渡厄域来。
“那你可见到古村落了?”
“见到了。奇怪的是里面居然还有魔修活着,你说他们是怎么在这儿活下来的?”
拂衣看着眼前这张毫无破绽的脸,忽觉浑身极度不适。修仙域的大多数幻境,都会用至亲至今之人的形象引人进入心魔陷阱,可是无论那一场幻境,都凝聚不出如此真实、如此真假难辨的幻象。
就连坚信钟韵不在此处的拂衣,都会生出“万一”的心思,更不要说那些不确定亲友在何方的修士,与之对话一阵就会彻底信任。
至亲至今之人的欺骗对心境伤害极大,要杀了至亲至今之人更是违背本心,无论幻象如何往下引导,进入幻象者的心境都会受到冲击。
“小韵啊,你带我一起去古村落看看吧。”拂衣笑眯眯地看着幻象,仿佛已经接受了幻象为真的念头。“说不定我们合力还能带出不少宝物呢!”
“好啊!我之前去时就怕无法顺利脱身,所以什么都没带出来,这下好了,你我联手定能有大收获!”幻象与钟韵的性情一模一样,喜欢探险寻宝找找刺激,但从这时候起,终于有一些细节与钟韵本人不同了。
若是真正的钟韵,绝不会因为怕无法脱身就放弃宝物、什么都不带出来,哪怕是一根与外界不同的草,她也得生生拔下来留作纪念才对。
拂衣很快就对身边这个真得过分的幻象产生了厌恶,不过面上还是一副乐呵呵且没心没肺的样子,一路都在与她说笑。
经过多次明里暗里的试探,她终于确定幻象的“真实”确实是源自于她自己的记忆,她是如何记得钟韵,这幻象就会如何表现。就连她潜意识记下的一些细节,幻象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来。
聊得越多,拂衣也就越能肯定,幻象的目的就是要引导她往遗址深处走,前去寻找那“人人皆知”的古村落。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起此前见到的青年男修也是一场幻象,目的同样在于引她去寻找古村落。
只是她历来都有很强的防备心,不会听到有宝物就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再者她的心境十分稳固,很快就抱着平常心向前走,并未受到青年的暗示,为那古村落和宝物而狂热激动。
所以幻象这才衍化出一个钟韵来继续引导,让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前来,大大降低了防备心,还能在后续幻象中重挫她的心境。
这地方果真邪门又精明,跟个活物一样,阴测测窥视着进入者的内心,只要心境有一丝裂痕,这里的幻象就能钻入其中引起崩塌。
“你还记不记得路啊,都走了这么久了还没到,该不会是幻象吧?”拂衣跟着假钟韵走了近一日,周遭仍是一片死寂,完全没有什么村落的影子。
“我记得就是这条路啊......”假钟韵挠了挠后脑勺,讪笑时的憨厚神态也与真品一模一样。“嘿嘿嘿,要不我们再四处转转?反正这里的幻象对我们俩无用,我可是吃了一粒四阶超品玉露丹才进来的呢!”
四阶超品玉露丹在市面上并无流传,唯有大宗族精英后代才会有那么一两粒,玉露丹能让陷入心魔的元婴修士恢复理智,可见其清心宁神的效用之强。
这幻象就连土豪行径都与钟韵一致,要不是处处暗示她们不会受幻象侵扰,拂衣都要再次怀疑自我了。
“你看前面,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拂衣正想顺着她的意思去转一转,余光忽然扫到黑雾深处有两道黑影,她立刻警觉起来,祭出乾坤劈开了方圆五十余里的魔气。
钟韵几乎与她同时出手,真实无比的雷灵力瞬间劈散黑暗,道道紫光划破这片空地的黑暗。
“你左我右?”拂衣试探地问了一句。
“好说好说。”钟韵笑眯眯地跳向左边,身形一闪就要冲向前方模模糊糊的人影。
拂衣撇撇嘴,倏地化尘消失在原地,乾坤随心念而动钻回到灵光空间,她飘在雷光刀气与残留的剑气中,看热闹一般看向远方的打斗。
由于拂衣多年不曾与钟韵并肩作战,所以钟韵的招式、实力、步法都还停留在金丹初期没有进展。这就是幻象的缺陷,她脑子里不存在的记忆,幻象就无法主动形成画面。
“咦?”拂衣看着看着终于瞅清与钟韵对战的两人,居然是钟晚和她那位双修伴侣悟明,两人自然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打斗时的招式颇为陌生,像是糅杂了佛门弟子的所有特点。
钟晚与悟明配合默契,实力居然与钟韵不相上下,拂衣心中冷哼,这简直没道理嘛,要是和这俩货色不相上下,钟韵怕是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拂衣!你还在等什么,快出手啊!”
钟韵焦急的声音传来,话音未落就被钟晚弹出的一粒佛珠击中,心脉被这佛珠穿出一个小洞,汩汩向外冒着血。
“嘶,瞧着还挺疼。”拂衣淡定地隐匿在空中,观察片刻后觉得有些无趣,于是无声无息地飘离打斗范围,直奔远方浓郁的魔气中。